第二百九十一章 等著瞧

短短十一天內,大隋朝廷連失宇文述與張須陀兩員重將,對大隋軍隊與大隋朝廷而言,無疑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尤其是張須陀這根青徐戰場定海神針的犧牲,更直接導致了黃河南部十二郡縣的平叛軍隊群龍無首,再也無法在局部戰場上對大股起義軍形成壓倒性優勢,失去了制約的各路義軍乘機發展壯大,活動更加肆無忌憚,黃河以南十二郡,也徹底變成了義軍流寇活動的天堂,嚴重威脅聯絡江都與東都之間的通濟渠交通安全,隋煬帝對北方地區的遙控指揮,也因此受到了巨大影響。

受到沉重打擊的還有咱們的喪盡天良陳喪良,捫心自問,陳喪良很清楚張須陀的犧牲與自己有著巨大幹系,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在孟海城故意放走李密,或者直接了當的告訴張須陀,說自己探到消息說瓦崗軍將在大海寺布置針對張須陀的埋伏,那麼張須陀就很可能不會犧牲。所以在收到了這個噩耗後,發自內心尊敬張須陀的陳喪良也兩次哭昏在地,日夜以淚洗面,愧疚傷心之極。

世上沒有後悔葯,再怎麼的愧疚傷心也是無用,陳喪良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自家大堂上為張須陀搭建靈堂,擺設張須陀的靈位,親自跪拜祭奠,稍微補償一下自己對張須陀的虧欠。而讓陳喪良頗為欣慰與和有些意外的是,靈堂才剛搭起,收到消息的東都文武官員就已經紛紛登門弔孝,城中文武重臣幾乎全部到齊,還全都象陳喪良一樣,跪在張須陀的靈位前落淚哽咽,泣不成聲。

更讓陳喪良意外的是,東都官員中哭得最傷心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與張須陀素無瓜葛的左屯衛大將軍雲定興雲老將軍,跪在張須陀的靈位面前,咱們的雲老將軍哭得那個叫驚天動地,又是捶胸頓足又是以頭搶地,悲切大哭彷彿喪失至親,口中哭喊大吼,賭咒發誓要為張須陀報仇雪恨,悲切模樣把以子侄輩為張須陀披麻戴孝的陳喪良都給比了下去,陳喪良擔心他年紀大哭出什麼好和歹,還只能反過來上前安慰,誰料雲定興卻乘機抓住了陳喪良的袖子,涕淚橫流的大哭說道:「留守,陳留守,為張老將軍報仇!一定要為張老將軍報仇!」

陳喪良趕緊點頭,同樣在靈前發誓要為張須陀報仇,咱們的雲老將軍卻又大哭說道:「陳留守,老夫求你了,請上表陛下,允許老夫率領左屯衛將士兵出虎牢關,征討瓦崗逆賊!老夫雖然不才,卻願意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將那翟讓逆賊與李密夠賊的首級斬下,心肝挖出,祭奠張老將軍的在天之靈——!」

陳喪良真有些被感動了,好不容易把雲定興勸住之後,退到了房玄齡的身邊,陳喪良還抹著眼淚說道:「真沒想到,雲老將軍還有這麼一面,竟然比我還傷心欲絕。」

「他不傷心,誰傷心?」房玄齡苦笑了一句,低聲說道:「宇文柱國在張老將軍之前不幸病逝,雲老將軍在朝廷里的靠山沒了,右翊衛大將軍來柱國又素來不待見他,賢弟你是來柱國親自舉薦的東都留守,又有裴左相和聞喜裴氏支持,雲老將軍現在不哭得比你傷心,將來求你在來柱國面前說話?又怎麼才能保住他的左屯衛大將軍職位?」

對雲定興剛建立起來的那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了,陳喪良還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老泥鰍,果然夠奸夠滑,這麼一點縫都能鑽進來。」

「張老將軍!張老將軍——!」

陳喪良的暗罵聲未落,比咱們雲老將軍更加悲切的哭喊聲又突然傳進了靈堂,陳喪良和眾人趕緊扭頭間,卻見光祿大夫裴仁基掛著孝衝進了靈堂,同樣是直接衝到了張須陀的靈位前放聲大哭,傷痛悲切的神情同樣不在雲定興之下。見此情景,已經吃過虧的陳喪良不敢輕易上當了,先是稍加盤算,然後才向房玄齡低聲問道:「喬松兄,仁基伯父這一出,是想幹什麼?」

「愚兄不知。」房玄齡也有些糊塗,疑惑道:「按理來說,裴大夫用不著這麼討好你啊?盯上了張老將軍留下來的位置?也不太可能啊,張老將軍那個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啊?或者說,裴大夫又盯上了已經騰出位置的十六衛府大將軍職位,想乘機表現一把,再爭取爭取?」

被房玄齡猜得八九不離十,當陳喪良以張須陀子侄的身份上前答禮時,裴仁基果然抓住了陳喪良的袖子放聲大哭,哭喊道:「賢侄,報仇!一定要為張老將軍報仇!賢侄你是東都留守,肩負重任,陛下降旨不許你輕離東都,老夫不才,願意代你出征,請賢侄你奏請越王殿下發兵征討瓦崗賊,老夫願為前部先鋒!」

話音未落,靠山已倒的雲定興雲老將軍又沖了上來,拉著陳喪良的另一隻袖子,同樣是懇求陳喪良奏請楊侗發兵征討瓦崗賊,自己願意擔當這個重任,為了逢迎陳喪良敬重張須陀的心思,雲老將軍還當場和裴仁基爭得臉紅脖子粗,差點當場扭打起來。陳喪良則心中窩火,明知道這兩個傢伙都不安什麼好心,可是又不能當場指責,也只能是居中調和,好說歹說費了不小的勁才把這兩個老不羞暫時安撫下去。

同一天,越王楊侗也在兩個副留守元文都和段達的陪同下,來到了陳喪良的家中給張須陀弔孝,三人也都在張須陀的靈前流了幾滴眼淚,陳喪良落淚答禮,將楊侗和元文都、段達請到了後堂小坐。而進到了後堂後,楊侗先是抹去了臉上的眼淚,然後主動對陳喪良說道:「大將軍,張老將軍為國捐軀,是值得敬重,但他老人家不幸兵敗身死後,滎陽郡內已經沒有朝廷兵馬能與瓦崗賊軍抗衡,瓦崗賊軍也直接威脅到了河南郡安全,關於此事,不知大將軍有何打算?」

陳應良十分猶豫,盤算了小一會才說道:「殿下,以微臣的意思,當然是想親自提兵出關,去為朝廷征討瓦崗亂賊,也為張老將軍報仇雪恨,但是陛下卻又旨意,不許微臣輕離職守……」

見陳喪良語氣吞吐,段達立即接過話頭,道:「陳熊渠,你是不能輕離職守,但你也不必一定要親自率軍前去征討,我的建議是,不妨出兵一支東進,屯駐在虎牢關以西的百花谷,隨時做好增援汜水守軍的準備,只要汜水虎牢關還在我們手裡,東都洛陽就可以確保無虞,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安心等待陛下的旨意決斷。」

「這是穩妥布置,老夫布置。」元文都難得和段達站在一起一次。

由於軍政權力局限在東都一地,段達提出的這個建議確實是最穩妥的做法,陳喪良也十分贊同,但陳喪良考慮的還有另一點,所以陳喪良稍微盤算後,又道:「段大夫所議,確實穩妥,但我覺得再加上一條,那就是迎回張老將軍的余部,張老將軍的麾下將士,全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任何一人都無比寶貴,如果能夠把他們接回東都,善加撫慰,給予重用,他們必然能在平叛戰場上繼續發揮巨大重用。」

段達是行伍出身,知道精銳戰兵對軍隊的重要性,聽了陳喪良的話當然是馬上同意,元文都不懂軍事卻知道軍隊越多越好,同樣沒有意見,還建議道:「大將軍所言極是,我們可以一邊駐兵百花谷,一邊請越王殿下降下一道鈞旨,對張老將軍的余部好言撫慰,也勸說他們移駐虎牢關,與我們的百花谷駐軍會合,由我們東都供給糧草軍需,然後再奏請陛下允許我們就近收編張老將軍的余部。如此一來,我們既不違背朝廷法令,又可以順利收編張老將軍的麾下舊部,同時還可以確保虎牢關和東都的安全,一舉多得。」

陳喪良想要收編張須陀留下的精銳舊部,最大的難題就是東都政令無法約束十二郡兵馬,聽了元文都這個折中穩妥的建議自然是立即贊同,越王楊侗也毫不猶豫的答應由自己出面安撫和招攬張須陀余部,這個計畫獲得了一致通過。不過當商議起派誰率軍增援虎牢關時,陳喪良卻犯了難,再三盤算後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向楊侗說道:「殿下,兩位前輩,這個人選問題請容微臣仔細考慮考慮,明天再做決定。」

「為什麼?」楊侗一楞,道:「大將軍,怎麼你也有無法當機立斷的時候?」

「因為這次的對手太危險。」陳喪良苦笑,道:「殿下,兩位前輩,不是我自誇,在戰場上能夠騙過我的人不多,瓦崗賊的狗頭軍師李密是唯一一個,這個奸賊的狡詐陰毒程度,絕非常人所能想像,虎牢關又太過重要,不能有半點意外,所以微臣必須仔細思量一下這個增援虎牢關的人選,不能給李密逆賊任何可乘之機。」

見陳喪良說得鄭重,素來信任陳喪良的楊侗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立即同意次日再議出兵人選,段達和元文都雖然覺得陳喪良有些誇張,但是為了穩妥起見,也都沒有什麼異議,同樣同意在第二天議論援軍主帥人選。

打發走了楊侗等人,又在張須陀的靈堂上忙活了許久,一直到天黑閉坊之後,陳喪良才把房玄齡和魏徵、袁天罡、長孫無忌等親信召進後堂,一邊與他們共進晚飯,一邊向他們說起增援虎牢關的人選問題。結果魏徵和袁天罡一聽都樂了,道:「留守,這件事有什麼可值得猶豫不決的?派誰去不是一樣?」

「誰說派誰去都一樣了?」陳喪良翻翻白眼,道:「這裡面的麻煩大了,本來你們都是合適人選,可是以你們的官職身份,越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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