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無辜獲罪

尋摸著以隋煬帝的狗熊脾氣,放棄第三次南巡江都的可能微乎其微,陳應良對來護兒不能說服隋煬帝放棄南巡這點倒是充滿了信心,所以敷衍完了裴矩交代的任務後,陳應良也就立即把精力集中到了如何爭取東都留守這個寶座上,還與房玄齡議定了主意,準備在隋煬帝與群臣商議這個職位人選的時候,主動站出來毛遂自薦一把,先擺明了車馬,再走其他渠道爭取讓隋煬帝同意。

信心滿滿間,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的卯時將至時,陳應良也領著從人來到了皇城門前準備參與早朝,結果因為來得稍遲,裴矩和裴蘊等人已經提前趕到,看見陳應良到來,裴矩還很主動的向陳應良招了招手,陳應良會意,立即來到裴家幾兄弟面前,一邊行禮問安,一邊向裴矩低聲說道:「伯父放心,事成了,今天如果真出現了那種情況,來柱國必然會站出來勸諫。」

聽到這話,素來老於城府的裴矩難得露出些欣慰神情,還和旁邊的裴蘊對視一笑,神情中似乎早就料到來護兒不會推辭。然後裴蘊還低聲問道:「賢侄,來柱國有沒有提到我們?」

「提到了。」陳應良低聲答道:「來柱國也猜到小侄出面,背後肯定有兩位伯父的指使,便讓小侄給你們帶一句話,倘若他能稍微說動陛下,還請你們儘快伸出援手。」

裴矩和裴蘊都露出了笑容,一起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又低聲議論了起來,也是乘著這個機會,裴弘策附到了陳應良的耳邊,低聲說道:「賢侄,有來柱國打頭陣就行,你千萬不要胡亂開口。」

恭敬謝過了裴弘策的好意提醒,乘著裴家幾兄弟都在,陳應良也沒有客氣,又低聲說道:「幾位伯父叔父,小侄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倘若陛下不肯採納來柱國的進諫,執意要南巡江都,那麼小侄會主動毛遂自薦,懇求陛下允許小侄留在東都,輔佐越王殿下守衛洛陽,屆時還望幾位伯父叔父成全一二。」

「到時候再說吧。」裴矩隨口說道:「眼下的要緊大事是勸說陛下放棄南巡,先儘力把這事辦成,不成的話我們再重新商議。」

陳應良趕緊唱諾,知道裴矩很不願隋煬帝再次南巡,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又見來護兒也已經來到了皇城門前,便趕緊告辭過去和來護兒交談。結果陳應良前腳剛走,剛才還在盤算勸諫隋煬帝的裴矩後腳就醒過味來,心中暗道:「應良這麼早就提出希望留在東都幹什麼?莫非這小子……好小子,怪不得對勸諫陛下放棄南巡的興趣不大,原來還有這樣的野心。」

裴矩醒過味來的同時,陳應良也來到了來護兒的面前,低聲說自己已經把話帶到了裴矩等人的面前,決心當出頭鳥的來護兒點了點頭,並不說話,臉色也甚是平靜鎮定。這時,卯時正已到,宮中鼓響,皇城大門開啟間,陳應良趕緊站到了馮盎的身後,隨著百官列隊入城,直至大業殿上朝。

時值盛夏,早起不難,所以隋煬帝來到大業殿召開朝會時,神情心情還算不錯,但隋煬帝的好心情很快就被虞世基的奏請攪了——見隋煬帝心情甚好,虞世基難得稱了一次職,一邊如實稟報滎陽境內近來賊亂猖獗,已經嚴重威脅到滎陽郡和鄰近的河南郡安全,一邊奏請隋煬帝增兵駐守洛口倉,確保這個天下第一大糧倉的安全。

壞事做得太多,虞世基的難得盡職沒能收到什麼好報,聽了虞世基的奏請,隋煬帝再一次腦袋突然進水,不僅沒有採納虞世基的難得忠言,還呵斥道:「膽小如鼠!滎陽蟊賊,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彈指可破,有什麼可值得忌憚的?因為這幾個小蟊賊,朕就得往幾百里外的洛口倉增兵,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掉大牙?不準!」

虞世基垂頭喪氣的閉嘴,隋煬帝又怒氣沖沖的下旨,詔令滎陽太守郇王楊慶限期平定境內賊亂,確保虎牢關和通濟渠安全,虞世基趕緊恭敬唱諾,同時也趕緊把其他肯定要惹隋煬帝不高興的奏章壓下,不敢再往上報。而看到虞世基已經不小心把隋煬帝的心情攪壞,包括陳應良在內的其他文武官員也是全都閉嘴,不敢胡亂開口惹禍上身。

當然也有例外,大隋軍方第一人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突然出列,舉笏奏道:「啟稟陛下,江都督造之龍舟三千六百艘,水殿一十八座,前日已然送抵東都,方今天下太平,國富民安,正宜陛下巡遊四海,揚威八方,微臣奏請陛下三巡江都,撫慰百姓,教化萬民,懇請陛下准允。」

宇文述的話還沒有說完,金鑾殿上的文武百官已經大都變了臉色,裴矩和裴蘊等人心中叫苦,說什麼都沒想到第一個站出來唆使隋煬帝南巡江都的竟然是無法扳倒的宇文述,內心裡巴不得隋煬帝早點滾去江都等死的陳應良也是臉色微微一變,暗道:「是宇文述!來護兒這次的壓力,大了。」

果不其然,聽了宇文述的進諫之後,隋煬帝的狗熊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微笑說道:「宇文愛卿所議,甚合朕心,朕也有意三巡江都,不知諸位卿家以為如何?」

除了宇文述的死黨雲定興站出來叫好外,百官沒有一人敢吭聲,全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也全都以沉默表示不願隋煬帝再次巡遊江都。結果隋煬帝也頓時不高興了,喝道:「為什麼都不說話?朕問你們,朕有意再次巡遊江都,你們以為如何?!」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因為這個道理,也因為很清楚隋煬帝這時候絕不能再次出巡,包括虞世基和裴蘊等著名奸佞都嘴皮微動,幾次想要開口勸諫,卻又沒有這個膽量,裴矩把頭低得恨不得把腦袋揣進懷裡,陳喪良倒是很想站出來給宇文述、雲定興幫腔,勸說隋煬帝到江都去找死,可惜卻不敢得罪背後靠山聞喜裴氏,也只能是乖乖保持沉默。

關鍵時刻,絕對算得上大隋忠臣來護兒下定了決心,不顧隋煬帝已經露出怒色,也不顧上奏請隋煬帝巡遊的人是軍方老大宇文述,一咬牙一跺腳就站出了班列,舉笏奏道:「陛下,微臣以為,萬萬不可再次出巡!」

「是條漢子!」裴矩和虞世基等文武百官無不心贊,隋煬帝卻是立即臉上變得,大喝道:「為何?」

「陛下恕罪,請聽微臣一番肺腑之言。」來護兒向隋煬帝稽首跪下,神情莊嚴的緩緩說道:「大業八年至今,因高句麗寇酋鄭元逆命為禍,陛下三興軍旅於遼東,本是為中原長治久安計,然而百姓無知,對此怨言甚深,以至盜賊並起,天下動蕩不寧,社稷有傾覆之險。在此時刻,還請陛下駐駕洛陽,與民休息,出師命將,掃清群醜,平定天下,切不可再此巡遊,遠離東都腹心之地,如若不然,後果難料!」

聽到來護兒的這番逆耳忠言,狗熊脾氣的隋煬帝臉上的表情當然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了,來護兒卻是毫無懼色,又朗聲說道:「陛下知道,江都本是微臣故鄉,隨駕還鄉,微臣正可享受衣錦之榮,然而微臣身負如山國恩,卻不能為了自己的一人之榮而耽誤國事!微臣斗膽,還請陛下棄議出巡,專註國事,掃四海八方之賊,救大隋社稷於將傾!」

裴矩兄弟和他們暗中聯絡的官員都打起精神留心隋煬帝的表情了,只等隋煬帝稍微動搖就立即附和勸諫,其中替隋煬帝掌管玉璽的符璽郎崔民象沉不住氣,不等隋煬帝動搖就出列奏道:「陛下,來柱國所言甚是,如今天下盜賊充斥,四海不寧,百姓窮困,府庫空虛,陛下正應留駐東都,親自主持平賊大事,萬不可再次巡遊!三巡江都既勞民傷財,又遠離天下腹心之地,於國於民於陛下,有百害而無一利!」

崔民象的沉不住氣立即害了自己,唆使隋煬帝三游江都的宇文述對來護兒還有點忌憚,收拾崔民象這個小小符璽郎卻是連眼皮都不用眨一下,立即出列奏道:「陛下,崔民象危言聳聽,出言不吉,罪在不赦,微臣叩請陛下立即將崔民象推出殿外斬首,以正國法!」

「准奏!」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隋煬帝大吼出來,「把崔民象推出殿外,立即斬首!」

畢竟餘威尚在,殿中侍衛雖然同情敢於直言的崔民象,卻也立即上前拿下崔民象,崔民象則掙扎大喊,「陛下,微臣身受國恩,死不足惜!但萬萬不可再次出巡,萬萬不可再次出巡啊!」

隋煬帝的臉色更加難看,再次喝令侍衛把崔民象立即推出殿外斬首,而隨著崔民象的叫嚷聲逐漸遠去,原本還有些幫著來護兒勸諫的裴矩等人也心下一片冰涼,徹底死了阻止隋煬帝三巡江都的心。

不一刻,侍衛將崔民象的首級呈上殿來,犯了狗熊脾氣的隋煬帝再次腦袋進水,竟然命令侍衛把崔民象的帶血首級放在來護兒面前,然後沙啞著嗓子說道:「來護兒,朕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收回之前奏請,朕就不再追究。你如果不肯,崔民象就是你的下場!」

大殿中鴉雀無聲,不少人額頭上還滲出了冷汗,來護兒內心裡也是天人交戰,既害怕繼續激怒隋煬帝,真的人頭落地,又想起了眼下的困難時局,隋煬帝再次南巡的危險後果,遲疑了許久都不敢吭聲。隋煬帝心中怒火卻是越來越旺,突然又大吼道:「說!你是否收回奏請?」

「臣不收回!」被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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