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太原隱憂

也來看看陳應良這邊的情況吧,當東都四大留守互相扯皮拉後腿拉拉扯扯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經過小半個月的行軍,陳應良率領的一萬援軍順利抵達太原城下,也立即見到了正卧病在床的樊子蓋。

還是那句話,汾水戰情陳應良根本沒有半點的擔心,那怕一個援軍都不帶,僅憑太原郡的三萬多軍隊,陳喪良就有把握攻破流竄在汾陽一帶的義軍敬般陀和柴保昌部,太原郡這一邊唯一讓陳應良有些擔心的,還是樊子蓋的身體問題——畢竟,陳喪良的良心確實還沒被狗吃光。

還好,樊子蓋這場病有一小半是因為久戰不能破敵給愁出來的,也是因為愧對朝廷和隋煬帝給愁出來的,得到朝廷消息說隋煬帝派遣陳喪良率軍前來增援自己後,樊老頑固也馬上就明白了隋煬帝沒有責怪自己,對自己仍然信任和關懷有加——否則也不會把自己親手提拔的陳喪良派來。愁悶大消間,樊老頑固的病情頓時就有了好轉,再到陳喪良率軍抵達太原城後,卧床不起多日的樊子蓋還親自率領太原文武出城迎接陳喪良。

正確來說絕對算得上有著師生之情的樊老頑固與陳喪良久別重逢,場面也頗為感人,官職品級已經與樊子蓋持平的陳喪良遠隔里許就主動下馬,大步衝到樊子蓋的面前,先是行了官場禮節,然後立即單膝跪下行晚輩大禮,大聲說道:「孫兒陳應良,拜見樊爺爺,有勞祖父抱病出迎,孫兒死罪。樊爺爺,你的病情怎麼樣了?」

一句話把樊子蓋感動得眼淚汪汪,也讓旁邊的太原虎賁郎將高君雅和郡丞王威等人唏噓萬分,無不感動於陳喪良的尊敬長輩,知恩圖報。末了,陳喪良還必恭必敬的把樊子蓋請上馬車,親自揮鞭為樊子蓋駕車入城,以報答樊子蓋對自己的種種恩情——還別說,陳喪良這次還真不是裝模作樣的演戲,因為沒有樊子蓋的破格提拔與眷顧愛護,陳喪良還真走不到今天。

一路把樊子蓋送回他的留守府,陳喪良本想馬上把樊子蓋送回病床上休養,奈何老頑固卻提出國事要緊,堅持要先召開了軍事會議再回去休息,陳應良和高君雅等人都扭不過老頑固的固執脾氣,乖乖從命,然後在會議上,樊子蓋又當場要求太原文武官員全部聽從陳應良的號令,全力配合陳喪良的剿賊工作,不得有任何懈怠頂撞,違令者一律重處,直到太原文武恭敬領命,樊子蓋又交代了高君雅和王威儘快幫助陳喪良熟悉太原情況,這才在陳喪良的攙扶下回到卧室休息。

親手給老淚縱橫樊子蓋餵了一碗葯,陳喪良本想再陪陪老頑固,奈何老頑固的脾氣卻比陳應良更加盡職盡責,硬逼著陳應良離開他的卧房,先去處理公務軍務,陳應良無奈,又叮囑了幾句樊府下人好生照料樊子蓋,便匆匆離開了留守府,出城去安排軍隊立營駐紮,同時為了指揮軍隊方便,陳喪良還下令把援軍營地建立在太原隋軍的營地旁邊,也乘機大概觀察了一下太原隋軍的情況。

樊子蓋治軍的脾氣習慣陳喪良也知道,那就是嚴格嚴格再嚴格,不許出現任何的疏忽失誤,一番觀察下來,陳應良發現樊子蓋在治理太原軍隊時也是如此,與半年前雁門大戰時相比,太原隋軍在紀律方面明顯有了提升,旗幟營帳整齊異常,營地構造如同描畫,毫無半點參差,軍令傳達後士兵將領執行迅速,如臂使指,具備一支精銳軍隊應有的基本素質。但是陳喪良卻又發現,與之前的太原隋軍相比,現在的這支太原隋軍顯得死板許多,即便正在休整休息,營地也幾乎沒有任何的歡聲笑語,頗有一些死氣沉沉的味道。

發現了這點後,陳喪良難免有點皺眉,因為陳喪良非常清楚,軍隊里的紀律固然重如泰山,但是在細節方面卻必須靈活執行,要給士卒放鬆發泄的機會,因為靠刀頭舔血為生的士兵本就心理壓力巨大,如果得不到發泄放鬆,心理象一根弓弦一樣,一味只是繃緊,就遲早會有綳斷的一天,而眼下太原隋軍的狀態,就很象一根已經綳到了極限的弓弦。

「得想辦法活躍一下太原隋軍的氣氛。」陳應良剛拿定了這個主意,卻突然又發現了一個異常,當初在雁門戰場上表現頗為出色的太原鷹揚府司馬許世緒,竟然正穿著普通隊正的服色,領著一隊隋軍士兵在太原營內巡營。見此情景,陳喪良難免更是疑惑,暗道:「怎麼回事?許世緒這小子除了嘴巴臭以外,在雁門戰場上打得不錯啊?怎麼雁門大戰結束後,不但沒有獲得升賞,還被降為了隊正?」

這時,傳令兵來報,說是高君雅與王威來到營中求見,陳喪良也沒猶豫,馬上就打馬回到了中軍大帳,雁門大戰時與陳應良已經認識的高君雅和王威也果然正在帳中等侯,見陳應良進帳還馬上稽首行禮,陳喪良忙一一攙起二人,笑道:「高將軍,王郡丞,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要行這樣的大禮?當著外人的面那是沒辦法,沒外人在就不必那麼拘束了,放鬆點,快請坐,請坐。」

和陳喪良確實比較熟悉,知道陳喪良性格隨和,高君雅說話也就沒什麼隱晦,直接就笑道:「大將軍莫怪,在樊留守麾下養成習慣了,上下級見面一定要行禮,禮節不夠端正還得受罰,否則樊留守就要發火,所以就算知道大將軍你不在意這些,也忍不住按他老人家的規矩來。」

「樊爺爺的脾氣是有些固執,你們受苦了。」陳喪良笑笑,又道:「不過,你們也算不錯了,當初東都保衛戰時,東都將士就沒人敢抬頭和樊爺爺對視,否則就得受罰,從五品的虎牙將吳傑不過就是在值夜時偷懶睡覺,馬上就被樊爺爺砍了腦袋。和那時候相比,樊爺爺現在的脾氣已經算好得多了。」

「這事我們也知道,樊留守常拿來恐嚇我們。」高君雅笑道:「我們這裡也有例子,一個校尉在值夜時偷懶回帳睡覺,被樊留守發現,四十軍棍加倍打八十,打到六十多棍時扛不住斷了氣,樊留守還不肯饒他,又命令軍法隊把剩下的軍棍打完,這才把屍體拖出去埋了。從那以後,我們也都算是怕了他老人家了,確實夠剛強啊。」

陳應良也沒心沒肺的笑了笑,說了一句自己會勸勸樊子蓋別再這麼固執,然後才問起高君雅和王威的來意,高王二人則立即呈上汾水戰況的軍情匯總和地圖沙盤,說是樊子蓋命令他們送來的,讓他們幫助陳喪良儘快制訂破敵計畫,陳喪良含笑笑了,接過後一邊隨意翻看軍情戰報,一邊隨口問起叛軍目前情況,高君雅忙在地圖沙盤上標註了一個大概位置,陳喪良一看位置有些驚奇,疑惑道:「凌井店?這地方距離太原不遠啊?樊爺爺就算有病不能出兵,怎麼不派幾名戰將率軍去征討?」

高君雅和王威苦笑了,苦笑後,王威說道:「不瞞大將軍,高將軍是請令出征過,下官也自告奮勇率軍守衛城池,讓高將軍可以放心出擊,但樊留守卻沒同意。擔心敬柴二賊象往常那樣一打就跑,又逃進深山老林和我們兜圈子,決定繼續採取他老人家的堅壁清野策略,先切斷賊軍的糧草補給,等大將軍你的援軍抵達再去破賊。」

陳應良有些沉默了,片刻後才向高君雅問道:「高將軍,軍隊里一定很不滿吧?」

「是有些不滿。」高君雅點頭,還又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大將軍,有一句話你別告訴樊留守,軍隊里有不少將領士卒都在埋怨樊留守偏心,說太原軍隊是後媽生的,明明有機會立功卻不許他們去殺賊,只想把功勞留給你,對樊留守的怨氣相當不小。」

又沉默了片刻,陳喪良這才說道:「高將軍,我帶來的援軍遠來疲憊,需要一點時間休整,明天你率領一萬太原隋軍去凌井店討賊,走平舒這條路,今天就把話放出去,告訴太原將士,就說我已經徵得了樊留守的同意,明天這一戰若能取勝,斬首賞賜加三成,生擒俘虜加五成!」

「大將軍,這麼做太冒險了吧?萬一樊留守不同意怎麼辦?」高君雅擔心的問道:「他老人家的脾氣,那可是出了名的固執,萬一他不同意加賞,士卒豈不是怨言更大?」

「放心,我有把握。」陳喪良微笑說道:「樊爺爺自己都曾經說過,普天之下,除了我們的皇帝陛下之外,也就只有我一個人能說動他,他老人家不會打自己的嘴。還有,也不瞞你們,擅自提高賞格這事我以前在東都就干過,樊爺爺除了把我臭罵一頓,還是乖乖的掏錢替我擦了屁股。」

見陳應良都這麼說了,高君雅也頓時樂了,還興奮的搓手說這下子終於可以讓士兵高興一下了,陳應良也微微一笑,又道:「高將軍,記得讓士兵多抓俘虜,抓到後送到太原來交給我,不得虐待和傷害。」

「這……」高君雅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末將儘力而為,但大將軍你也要體諒一下末將的難處,之前樊留守把抓到的戰俘全部活埋,搞得現在那些賊軍不管男女老幼,現在都是寧死不降,所以末將恐怕抓不到多少。」

「沒事,儘力而為就行。」陳喪良隨口回答,心裡則在盤算如何說服樊老頑固同意自己的懷柔策略,然而就在此時,帳外又突然來報,說是晉陽宮監裴寂求見,陳應良一聽大奇,忙問道:「怎麼裴寂還是晉陽宮監?剛才樊爺爺率領文武官員迎接我的時候沒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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