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下一步打算

被包圍了,可憐的陳應良算是被無數的人情客套和迎來送往包圍了,一天到晚就是迎接和拜訪大興城裡的大小權貴公卿,吃酒聊天套交情,聽戲賞曲交朋友,每天都要與一大堆認識不認識的權貴公卿稱兄道弟,接受他們的恭喜道賀,也接受他們阿諛奉承,每天面前溜須諂媚之輩多如過江之鯽,個個都想抱上陳應良逐漸變粗的大腿走捷徑,其中甚至還不乏名門之後。

是人都有點虛榮心,陳應良也不例外,面對這樣的局面,陳應良多少還是有些飄飄欲仙,但是還好,目前根基還很淺的陳應良始終還保持著最後的清醒,沒有被這麼多的迷魂湯徹底灌嘴灌暈,該以晚輩自居就自稱晚輩,該當小弟就叫爺爺,也乖乖的主動進到皇城拜見代王楊侑,行臣子之禮,沒給一些有心人有任何把柄可抓——關中是關隴門閥的大本營根據地,這樣的有心人數量可相當不少。

在此情景,陳應良自然少不得著手安排舉家遷往東都洛陽的準備,除了陳老三肯定要跟著陳應良去東都享福外,陳應良還打算把高士廉和房玄齡全家都帶到洛陽去,也因為房玄齡為了躲避洗尿布時時跟在身邊的緣故,入宮拜見了楊侑後,在回來的路上,陳應良就對策馬同行的房玄齡說起了這件事,要求房玄齡帶著老婆孩子和自己一起去東都。

「這件事就算賢弟不說,愚兄也肯定要對你提出這個請求。」房玄齡的回答讓陳應良啞然失笑,很坦白的說道:「以你嫂子的脾氣,絕不可能放心讓我一個人去東都,肯定要鬧著一起去監視著我,不給我在外面納妾娶小的機會,所以賢弟放心,我一定會帶著全家隨你去東都上任。」

「兄長,你對嫂子,還真是非同一般的愛護啊。」陳應良笑出了聲音,又道:「兄長答應帶著全家與我同去就好,一會我再勸說舅父又帶領全家隨我到洛陽去,到時候我們住在一起,就可以熱鬧過日子了。」

「賢弟,你還想讓高禮郎也帶著全家隨你去東都?」房玄齡有些詫異的問道。

「那是當然。」陳應良隨口回答道:「舅父這個治禮郎本來就是個沒什麼實權的官職,留在大興也沒什麼意思,我當然要勸他隨我去東都。再說了,無垢的外祖母年紀也大了,把她老人家接到東都,也方便我和無垢侍奉她。」

房玄齡有些沉默了,又策馬向前走了幾步,這才遲疑著說道:「賢弟,你的孝心確實可嘉,但是愚兄卻覺得,你此舉似乎有些欠妥。」

「有些欠妥?為什麼?」陳應良驚訝問道。

「賢弟,記得你說過。」房玄齡不答反問,道:「你的表叔李靖李郡丞,曾經拒絕過與你同回東都進入右武衛的提議,你知道李郡丞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表叔是為了讓我避嫌。」陳應良如實答道:「他覺得我剛擔任右武衛大將軍,馬上就往右武衛安插大量的親信,又收編大量的嫡系隊伍,本就是一件犯聖忌和招人恨的事,如果再把他這個表叔也弄進右武衛擔任重要職位,別人肯定會說我想讓右武衛跟著我姓陳,表叔為了我好,就謝絕了我的好意。」

「藥師先生對賢弟的愛護,猶如老牛舐犢,確實讓人欽佩。」房玄齡點頭贊了一句,突然又道:「但愚兄認為,藥師先生此舉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就是為賢弟留下一條退路。」

「給我留一條退路?」陳應良有些吃驚,也有一些覺得荒唐——李靖所在的那個馬邑鬼地方,啥時候變成自己的退路了?

「不錯,為你留退路。」房玄齡的神情頗是嚴肅,道:「賢弟,你現在確實是官高爵顯,手握大權,但是你的根基還是太淺了些,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固然是因為你的努力和才具所致,你的運氣也佔到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如果不是你運氣好碰到了黎國公、樊尚書、衛尚書和蔡王殿下這些慧眼識珠的伯樂,如果不是你的運氣好獲得聖寵,你就算照樣能夠出人頭地,也達不到今天這個成就。」

「自古伴君如伴虎,聖寵也有盛有衰,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永遠的聖寵不衰。」房玄齡平靜說道:「遠的不說,就說近來與賢弟你打得火熱的宇文化及吧,他就是很典型的例子,他的父親是皇帝面前的第一寵臣,他本人也曾經在陛下還是太子時擔任東宮侍衛,與陛下有私人交情,一度威風不可一世,可就是因為一步走錯,就險些掉了腦袋,即便保住了性命,也被陛下貶為了奴籍。賢弟,你敢保證自己永遠不犯宇文化及那樣的錯誤,又敢保證自己永遠能獲得陛下的寵愛和信任?不被陛下所拋棄?」

見陳應良點頭,房玄齡這才說道:「藥師先生就比你看得遠,你這次受封右武衛大將軍升得太快,短時間內很難鞏固根基,稍有意外後果就很難預料,所以他才拒絕了與你同進右武衛,一是不想讓你背上擅權嫌疑和遭人嫉恨,二就是想在馬邑給你留一路,防著你一步踏空,無處可去。」

「假如真出現這樣的情況,那麼以賢弟你在朝廷里的靠山,掉腦袋的危險很小,被貶斥的可能卻極大,到時候賢弟你會被貶到那裡去呢?以賢弟你對突厥的戰績,也以藥師先生為你在馬邑奠定的基礎,馬邑豈不就是賢弟你最理想最合適的退路?我們再換一個思路,假如藥師先生接受了你的邀請,和賢弟你一起進了右武衛,那麼賢弟你一腳踏空,他豈不是也要跟著倒台?他再倒了,賢弟想東山再起,豈不是更加難如登天?」

陳應良默然,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李靖的溫和笑顏,輕嘆道:「聽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弟現在才明白,表叔對我確實是關愛有加,對我考慮得比誰都深。」

「賢弟明白藥師先生的苦心就好。」房玄齡一邊策馬,一邊目視前方,說道:「所以,愚兄認為,賢弟你最好不要把高禮郎帶到東都洛陽去,免得你倒了,他也跟著倒。此外,愚兄還覺得,賢弟你最好還是乘著現在深獲聖寵的機會,為高禮郎謀取一個地方實權職位,多為自己準備一條退路。道理也很簡單,狡兔尚且三窟,更何況人?」

聽了房玄齡這番話,素來詭計過人的陳應良也徹底的無話可說了,內心裡剩下的只有佩服二字,也終於明白房玄齡能夠成為千古賢相,自己為什麼在二十一世紀拼死拼活都只是一個刑警隊長了。感嘆過後,陳應良毫不猶豫,馬上就說道:「兄長所言極是,小弟受教了,不錯,小弟是得為舅父謀取一個地方實權職位,不能讓他隨著我去東都,不然的話,我一旦有什麼閃失,他也得被一鍋端。」

這時,陳應良和房玄齡一行已然回到了距離皇城不遠的宜陽坊,雖說仍然還有大興權貴派人送來請柬,邀請陳應良過府赴宴,但陳應良都找種種借口婉言謝絕,只是把房玄齡請進自己的書房,讓人送來酒菜,與房玄齡對坐共飲,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親手給房玄齡滿上酒後,陳應良直接問道:「兄長,你認為小弟應該給舅父謀取那一個地方的實權官」

「賢弟,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房玄齡微笑說道:「要看賢弟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然後再決定為高禮郎謀取什麼地方的職位,還有什麼樣的實權職位。」

房玄齡這個問題正好戳中了陳應良的心頭要害,讓已經端著酒的陳應良停住了喝酒動作,轉著杯子說道:「兄長,不瞞你說,下一步將有什麼打算,小弟現在也是一片茫然。本來在雁門大戰的時候,小弟抓住了唐國公的一些把柄,倒是很想把他扳倒,然後乘機謀取他的河東慰撫使一職,可是誰也沒有想到,陛下會臨時決定讓樊尚書出任太原留守,卻把我封為了右武衛大將軍,弄得我完全就是措手不及,這些天我也一直在忙著右武衛的公事和我個人的私事,還沒來得及仔細思量下一步的問題。」

「賢弟,恕愚兄之言,在這件事上,你有一些缺乏遠見了。」房玄齡很坦白的說道:「人無遠見,必有近憂,陛下是什麼脾氣你難道不知道?指不定就會突然決定再次出巡,你如果不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如果陛下讓你隨駕巡遊怎麼辦?難道你想像宇文柱國和來柱國一樣,永遠的跟在陛下身邊南巡北游,永遠戰戰兢兢的侍奉君主,凡事都要聽從他人擺布?」

聽到房玄齡這話,再想到將來的江都兵變,陳應良馬上就打了一個寒戰,趕緊搖頭說道:「不想,聽從聖命我當然不會拒絕,但是跟在陛下身邊,我頭上還有一大堆位高權重的文武重臣,個個都比我牛,個個都比我顯赫,和他們長時間打交道,我非得瘋了不可。」

「所以說,賢弟你必須儘快做好謀劃,越快越好。」房玄齡微笑說道:「賢弟剛才說,你曾經想要謀取河東慰撫使這個職位,這個職位確實很適合你,但現在既然已經被你的伯樂樊尚書佔據,那你也別去打河東山西的主意招罵了,換個地方吧。愚兄認為,東西兩都的留守職位就非常適合你。」

砰一聲,鐵公雞陳應良破天荒的摔了自家酒杯,然後陳應良顧不得心疼,馬上就驚叫道:「東西兩都的留守職位?兄長,你不是開玩笑吧?我才多大的年紀,怎麼可能獲得如此重任?」

「這有什麼?賢弟你連進府兵的資格都沒有,還不是照樣擔任了右武衛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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