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出頭鳥難道當對了

「愛卿所言甚是,正合朕心,丹陽乃是朕的潛龍起淵之地,是應該有一座朕的行宮,以記念朕的文治武功,千秋偉業,也方便朕臨江南時撫慰江南百姓使用!」

聽到隋煬帝這番發自肺腑的歡喜言語,宇文述和來護兒等武官益發想把陳喪良掐死,無不在心裡質問陳應良你是他娘是來幹什麼?是來給將士討軍餉還是來溜須拍馬慫恿皇帝再建宮室的?文武系統則大都啞然失笑,個個心說好,慫恿得好,陛下本來就想削減你們的賞格建龍舟修水殿,你陳應良慫恿得越賣力,那些丘八越想把你的皮剝了!

「謝陛下誇獎。」事還沒完,情況本來就已經無比危險了,陳喪良竟然還又說道:「微臣竊以為,大隋臣工,天下萬民,也都是這麼想的——各位同僚,你們說是不是?」

因為看不慣陳喪良的阿諛諂媚嘴臉,也因為不滿意搶自己的馬屁,幾乎沒有文武官員想要附和,可是看到隋煬帝迅速拉長的驢臉,文武百官還是乖乖的大聲附和起來,知道陳喪良這是自己找死的蕭瑀蕭國舅回過神來後,也難得的和陳喪良站在了同一戰線一次,大聲讚譽道:「對!陳熊渠說得太對了,是應該在丹陽為陛下修建一座行宮!」

「那就這麼定了!」隋煬帝正在興頭上,隨口就吩咐道:「傳旨,著民部立即拔出錢糧,令江南諸郡出役十萬,立即在丹陽為朕修建一座行宮,行宮規制要和晉陽宮一樣大!不,要比晉陽宮更大!」

剛才還熱火朝天的場面頓時安靜下來,這次換裴矩和蘇威等文官雙腿微微發抖了,暫代樊子蓋掌管民部的民部侍郎韋安石顫抖得更厲害,悄悄的兇狠瞪了陳應良一眼後,韋安石戰戰兢兢的出列,向隋煬帝奏道:「陛下恕罪,民部已經拔不出錢糧了。」

「已經拿不出錢糧了?」隋煬帝的臉色變了。

「確實已經拿不出錢糧了。」韋安石的話裡帶上了哭音,哭喪著臉說道:「陛下明鑒,國庫的錢糧大半已經用於重建龍舟水殿,除去官員俸祿與日常開支,還要用於支付雁門大戰的軍功賞賜,本就已經是入不敷出,無論如何都不夠再建丹陽行宮了。」

隋煬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突然又問道:「那能不能再削減一些開支,騰出錢糧修建丹陽宮?」

韋安石哭喪著臉低頭,都不敢回答,陳應良卻十分找死的突然又問道:「韋侍郎,恕下官斗膽問一句,假如國庫錢糧不必用於支付戰功賞賜,可夠修建丹陽行宮?」

話音,百官人群中已然一片低嘩,隋煬帝驚訝扭頭來看陳應良,都不敢相信陳喪良能對自己忠心到這一步,光幹活不拿錢,韋安石也飛快抬頭來看陳應良,心說你敢這麼找死?大小蕭國舅樂得連眼睛都眯起,反倒是之前已經氣崩了的宇文述和來護兒等人重新冷靜了下來,驚疑注釋陳喪良的同時,心裡也頓時想起了一個兵家術語——置於死地而後生!

眾目睽睽之下,陳喪良又表情誠懇的向韋安石問道:「韋侍郎,假如不去計算軍功賞賜的開支,國庫的剩餘錢糧,可夠陛下修建丹陽行宮?」

「是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韋安石心裡也發了狠,飛快盤算了片刻後,韋安石搖了搖頭,道:「還是有些不夠,今年的開支太大,除去修建龍舟水殿的必須錢糧,再除去官員俸祿與日常開支,剩下的錢糧全部用來修建丹陽行宮,最多只夠六七成。」

說罷,韋安石又趕緊補充道:「如果再仔細省一省,國庫剩餘的錢糧,或許勉強夠修成丹陽行宮。」

「韋侍郎,那麼剩下的錢糧最好是別動了,還是留給陛下用於賞賜百官和置辦儀仗,讓陛下和各位同僚都過一個好年吧。」

陳應良關懷體貼的話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接下來陳應良更加語出驚人,又向韋安石問道:「韋侍郎,如果按照陛下雁門戰前向眾將士許諾的軍功賞賜,再加上修建丹陽行宮,一共需要多少錢糧?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這筆錢糧,我有辦法替你弄到這筆錢糧。」

「你有辦法替我弄到這筆錢糧?」

韋安石和隋煬帝再次張口結舌,百官也再次嘩然,知道內情的宇文述和來護兒等人則是恍然大悟,互相交換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眼神後,宇文述和來護兒等人難免又有一些擔心,無不暗道:「這小子太狠了,會不會適得其反?不過,這事如果辦成了,李閥就算不死也得扒一層皮了。」

「陳熊渠,你真能弄到這筆錢糧?從那裡弄?」大蕭國舅被驚得都不敢乘機攻訐陳喪良,只是小心提醒道:「天子駕前,可無戲言。」

「那是當然,天子駕前,豈容戲言?」陳喪良表情認真,不動聲色的說道:「蕭大夫請放心,晚輩既然敢在陛下面前說出這番話,就敢負這個責!」

隋煬帝和大蕭國舅張口結舌,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倒是韋安石重新冷靜下來,見陳喪良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一地步,韋安石更加不肯客氣,飛快盤算了片刻後,韋安石說道:「陳熊渠,如果你不是說笑的話,那你只要能夠弄到一百萬貫錢,四十萬匹絹,就足夠支付軍功賞賜和修建丹陽行宮了。或者,一百三十萬貫錢和三十萬匹絹也行。」

皮球重新踢回了陳應良的面前,陳應良並不慌張,只是向韋安石又問道:「韋侍郎,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海外書籍,知不知道海外有一種錢糧制度,叫做議罪錢?」

「議罪錢?」韋安石傻眼了,茫然搖頭說道:「讓陳熊渠見笑了,下官從來沒有閱讀過海外書籍,從沒聽說過議罪錢,不知道這個議罪錢是什麼。」

仗著韋安石的頂頭上司是自己的鐵靠山,陳應良倒也沒有任何的客氣,擺起架子指點道:「韋侍郎,議罪錢是一種針對犯罪官員的懲罰措施,官吏或者公卿觸犯法典,除謀反與貪污受賄外,都可以根據觸犯罪行的輕重大小,交出錢糧頂替罪名,換取不同程度免罪。比方說有官吏犯罪應當流放三千里,交錢千貫之後,就可以改叛流放兩千里,或者說有官吏犯罪應當收監關押三年,交錢三千貫後,就可以換取三年緩刑,在獄外待罪三年。」

「韋侍郎,說了你可能不信。」陳應良又神秘兮兮的說道:「創建議罪錢制度的海外君主弘曆,在位期間修建了六十餘座行宮,兩次召開萬叟宴,每次邀請萬名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到都城聚宴,都沒花國庫一貫錢一匹絹。」

陳應良說得神秘兮兮,韋安石和文武百官聽得張口結舌,和某矮子一樣好大喜功的隋煬帝則是聽得津津有味,還主動問道:「陳愛卿,議罪錢這個制度,你是在那本海外書籍上見到?朕也算是博覽群書了,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陛下恕罪,臣已經忘記是那本書了。」陳喪良趕緊請罪,解釋道:「微臣是在家道尚未中落之時,無意之中在一本海外書籍上看到這個制度,因為覺得有趣就記住了,後來微臣家道中落,那本書也不見了蹤影。」

解釋完了,當了婊子又向立牌坊的陳應良又趕緊向隋煬帝說道:「陛下聖明,議罪錢這一制度,雖然來錢很快,可以大量彌補國庫開支,但是其中弊端也很多,萬萬不可真的推行,最多只能偶爾用之,以解緩解燃眉之急。」

「呵呵。」隋煬帝笑了,笑道:「陳愛卿,你一邊答應韋愛卿,替國庫弄到軍功賞賜和修建丹陽行宮的錢糧,一邊又勸朕不可推行這議罪錢,最的只能偶爾用之,這偶爾用之,誰能一下子替朕拿出上百萬貫錢和幾十萬匹絹?這天下,有誰一下能拿出這麼多錢……」

話還沒有說完,隋煬帝自己先呆住了,因為隋煬帝突然想起,眼下的戴罪侯審官員之中,確實有一個人有可能拿得出這麼多錢糧!

「不好!」

大小蕭國舅也回過神來,察覺大事不妙之餘剛想開口,動作更快的陳應良已經向隋煬帝稽首跪下,恭敬說道:「陛下,前天下午,你曾經讓微臣考慮是否為唐國公求情,現在微臣已經考慮好了,微臣斗膽,想替唐國公求一個情,懇請陛下饒他一命,允許他以錢贖罪,拿出一百萬貫錢與四十萬匹絹上交國庫,彌補國庫錢糧缺額,用於賞賜雁門大戰的立功將士和修建丹陽行宮,以示薄懲!」

全場鴉雀無聲,隋煬帝動心盤算之餘,裴矩、裴蘊和裴弘策等陳喪良靠山臉色大變的同時,大小蕭國舅也一下子就臉色蒼白如紙,蕭瑀不假思索,馬上就指著陳應良大喝道:「陳應良,你這是在收買人心!你是要拿唐國公的錢糧收買軍心,你欲圖何為?!」

「蕭大夫,我收買什麼人心了?」陳應良不動聲色的反問道:「難道我是讓唐國公把錢糧交給我,讓我發放給將士收買人心?我是讓唐國公把錢糧上交國庫,由國庫下發有功將士,讓陛下有錢有糧兌現雁門戰前對將士的承諾,也有錢糧修建丹陽行宮,紀念陛下的萬世不易之功,如何收買人心了?」

胡攪蠻纏之後,陳應良又對蕭瑀說道:「蕭大夫,如果晚輩沒有記錯的話,你和唐國公還是表連襟吧?如果你覺得唐國公罪不容赦,應該從重議罪,我也可以收回奏請。」

大蕭國舅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趕緊又對隋煬帝拱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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