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左右為難

「我怎麼向將士交代?我怎麼向將士交代啊?!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

和來護兒、陳應良和雲定興等衛府將領一樣,聽了不肖女婿轉述來的裁減賞格問題,老奸巨滑的王世充也是臉色大變,當場就哀嚎出聲,哭天抹淚的不知所措,還向陳應良埋怨道:「賢婿,你好歹也是右武衛大將軍,朝廷重臣,怎麼也不開口反對反對?削減了給將士的賞格,這叫我們以後帶兵打仗?怎麼讓將士為我們賣命?」

「開口反對反對?」陳喪良苦笑了,苦笑道:「陛下開了金口,連宇文柱國、榮國公、馮老將軍和屈突老將軍都不敢進諫勸阻,我這個昨天才當上大將軍的後生晚輩,有那個膽量站出來當出頭鳥嗎?岳父,你總該不會想讓我這個女婿,連你的外孫都來不及見上一面,就直接人頭落地吧?」

王世充的表情更哭喪了,半晌才絕望的問道:「那裁減多少賞賜?總不會連平時普通戰事的賞賜都不如吧?」

「還沒有議定。」陳喪良無奈的答道:「陛下讓宇文柱國領著我們幾個重新商議賞格,有了結果再上報朝廷討論,宇文柱國今天還有大事要辦,可能過上一兩天才商議。」

「賢婿,那你可要多為將士爭取一些賞賜。」王世充趕緊說道:「賢婿,你也是帶兵之人,應該知道麾下將士拼死拼活是為了什麼吧?這軍功賞格如果給低了,寒了將士之心,以後難以治下不說,說不定還會引起嘩變!」

「岳父放心,小婿自然會儘力。」陳喪良安慰了一句,又低聲說道:「岳父,小婿今天來向你知會此事,除了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外,再有就是請你儘力約束軍隊,千萬不要讓軍隊亂傳什麼謠言,更不能讓麾下士卒鬧事,這裡可是東都洛陽,皇帝陛下也正在城中,岳父你麾下的士卒如果在這裡鬧事,後果如何,相信就不用小婿提醒了。」

擅長拍馬屁的王世充當然明白這層厲害關係,連連點頭之餘,王世充還反過來安慰女婿道:「賢婿放心,岳父我在治軍方面還算有點自信,只要賞格不是扣得太嚴重,我就有把握約束好軍隊,大不了就是暗中許諾軍隊,下次再有什麼戰事允許士卒不必上繳戰利品就是了。」

陳應良也點了點頭,對王世充的治軍本領也確實有點信心,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世惲和王仁則父子卻突然急匆匆的衝進了大帳,王世惲剛進帳就大喊道:「賢弟,壞事了!城外有軍隊在營內鬧事,有可能嘩變!咦,賢侄婿你怎麼也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那支軍隊在營內鬧事?」陳應良的臉都白了,生怕是右武衛或者自己的譙彭嫡系鬧事。

「左屯衛!」

王世惲的回答讓陳喪良鬆了口氣,然後王仁則又滿臉疑惑的問道:「堂妹夫,聽說左屯衛營內鬧事,是因為有士卒傳言這次雁門大戰不給賞賜,士兵才包圍將領討公道,雁門大戰不給賞賜,真的假的?」

「消息怎麼傳得這麼快?」陳應良心中更驚,嘴裡則矢口否認道:「胡說!誰說雁門大戰不給賞賜?別亂傳謠言,動搖軍心!」

不分尊卑的呵斥了大舅子,陳應良又趕緊轉向了王世充,說道:「岳父,小婿得馬上去右武衛大營和譙彭大營穩定軍心,避免他們受到左屯衛營地鬧事的影響,你也馬上傳令全軍,宣稱絕無此事,禁止任何謠言的傳播!」

事關重大,王世充也不敢怠慢,趕緊點頭答應,陳應良則匆匆出帳,領了幾個隨從打馬直奔鄰近的譙彭營地,到了譙彭隋軍的營地後,陳應良連大營都來不及進,直接就在營前大聲宣稱雁門大戰不給賞賜純屬謠言,要求譙彭將士耐心等待朝廷頒賞,更不得隨意聽信和傳播謠言,避免動搖軍心,然後又匆匆命令了馬三寶和闞稜等將小心約束隊伍,安撫士卒,接著又直接沖向了遠處的右武衛營地。

離開譙彭大營沖向右武衛營地時,陳應良正好途經左屯衛營地,看到左屯衛營地確實營門緊閉,全營戒嚴,還有許多士兵聚在一起,陳應良心中不由更加焦急,趕緊不惜馬力的催馬直往右武衛營地。不過還好,當陳喪良打馬衝進右武衛營地內時,右武衛營地內還算平靜,士兵雖然也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的情況,卻好歹沒有出現左屯衛營地內士兵大量聚集的情況,同時劉長恭和謝子沖等將也已經匆匆來到營內預防萬一,也馬上就迎住了陳應良。

剛一下馬,陳喪良當然馬上就被一大幫多次並肩殺敵的老戰友團團包圍,與陳應良感情很深的右武衛將士連賞賜問題都來不及問,爭先恐後的只是向陳應良行禮道賀,祝賀陳應良在自己們的全力擁戴下,終於成為了右武衛第一人,陳應良則一邊接受舊友祝賀,一邊迫不及待的說道:「我是為了左屯衛的事來的,雁門大戰不給賞賜,純粹是謠言,絕不可信!你們要相信皇帝陛下,相信朝廷,不能信謠傳謠,自毀前途!」

靠著之前治軍的餘威,加上一向良好的信譽,陳應良這番話倒是騙過了在場所有的右武衛將士,右武衛將士如釋重負之餘,也紛紛大罵起了那些胡亂傳謠的流氓無賴,接著劉長恭和謝子沖又在陳應良的要求下,親至各營各軍駁斥謠言,制止謠言傳播,穩定軍心,也要求右武衛將士耐心等待朝廷頒賞,陳應良則一邊派人聯繫雲定興了解情況,一邊進到中軍帥帳等待劉長恭等人,準備順便召開一個見面會。

劉長恭等人去闢謠還沒回來,倒是陳應良最老的幾個走狗幫凶來到中軍大帳求見——這些走狗幫凶當然就是報國軍的郭峰、陳祠和趙昱等人了。陳應良一聽大喜,自然也是馬上召見,還親自攙起了郭峰、陳祠和趙昱三人,噓寒問暖,了解他們的近來情況,郭峰和陳祠等人則是沒口子向陳應良道喜道賀,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也發自肺腑。同時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陳應良才發現了一個奇怪情況,問道:「裴行儼呢?他怎麼沒來?」

郭峰和陳祠等人安靜了下來,還都有些欲言又止,直到陳應良疑惑再問,郭峰才很勉強的擠出些笑容,道:「他有些不舒服,就沒來。」

陳應良的臉色微微一變,頓時就猜出了裴行儼沒來拜見自己的原因,那邊的趙昱又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道:「大將軍,有些話,我們不知當不說……」

「有話就直說,都是老兄弟了,在我面前用不著客氣。」陳應良微笑答道。

陳應良爽朗,趙昱的神情卻更猶豫,還和郭峰、陳祠互相使了幾個眼色,你推我讓了幾下,然後才附到了陳應良的耳邊,低聲說了一件事,然後解釋道:「大將軍,本來我們是不信的,可是行儼兄弟卻說,這是他父親在今天的早朝上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我們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了不知多少次,知道他是個不說假話的人,所以……」

陳應良沉默了,郭峰見陳應良臉色不善,忙說道:「陳記室,你放心,我們沒有對士兵宣揚,左屯衛鬧事的時候,我們幾個還馬上站出來闢謠,說有你在,我們該得的賞賜,肯定一個錢都不會少,也肯定會象往常一樣,排著隊一個一個的當眾頒賞,不會剋扣他們一個大子。」

「謝謝你們。」陳應良點頭,輕聲說道:「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替你們爭取賞賜,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同生共死了不知多少次,郭峰和陳祠等人當然相信陳應良的承諾,全都是連連點頭,陳喪良則又說道:「行儼兄弟那裡,你們也不要和他計較,我知道他是個直脾氣,他這麼做不是他的本意,是被迫無奈才這麼做,我也會裝做不知道這件事,不讓你們難做人。」

郭峰和陳祠等人再次答應,陳應良也強迫自己忘記心中不快,拍著陳祠的肩膀笑道:「陳校尉,這次始畢賊酋可是被你親手生擒的,你的賞賜肯定最重,陞官賜爵也肯定跑不了,你自己說,想要什麼樣的官職,我儘力替你爭取。」

「官職爵位,朝廷給什麼,末將就要什麼,就不敢勞動記室替末將爭取了。」陳祠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微笑說道:「其實只要能繼續和報國軍的老兄弟在一起,繼續能在記室你的帳下聽令,末將就已經很高興了,比給末將什麼樣的賞賜都好。」

「真謙虛。」陳應良笑道:「那你可不要後悔噢,你自己不說,我和宇文柱國、兵部討論你的獎賞的時候,萬一給你弄到了一個不滿意的獎賞,你可不要怪我。」

「末將不敢。」陳祠趕緊拱手,然後又想起了一件事,便說道:「陳記室,官職封賞,末將真的不敢過於奢求,不過末將倒是有一件小事,想請你幫幫忙。」

「說,我儘力。」陳應良一口答應。

「是這樣的。」陳祠說道:「我有一個同鄉,今年十六歲,和末將一樣,也是官員之後,因為家道中落無以為繼,連吃飯都困難,他與我出家的弟弟陳禕自幼交好,就到了凈土寺投奔我的弟弟,我弟弟勸他出家為僧,他不願意,想憑著還算不錯的文墨尋找一個官門差使,將來謀一個發展,昨天我弟弟來營里探望我,順便對我說了這件事,想求我幫幫忙……」

「小事一樁,沒問題。」陳應良笑著說道:「行,叫他直接來我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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