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黎明前的黑暗

敵情不明,陳喪良不僅錯失了一次攻破突厥營地的機會,在回營的路上,陳喪良也先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還忍不住在心中對自己說道:「拓羯胡兵還是被始畢可汗給安撫了下去,我和始畢可汗的約定只剩兩天了,兩天內如果再不能打敗突厥,後天隋煬帝那裡可能就會重新斷糧了,如何該破敵我卻毫無頭緒,究竟該怎麼辦?難道說,真要不惜代價的打一場攻營苦戰?」

帶著心事回到隋軍營地外,留守大營的陰世師和劉長恭、雲定興等人都迎出了營門,一夜沒睡的陳應良也強打起了精神,笑著問道:「陰太守,劉大哥,雲老將軍,軍務要緊,我這次又沒打什麼勝仗,無功而返,你們用不著親自出迎啊?」

「大帥,我們不是來迎接你,是有一個好消息要急著告訴你。」一向嚴肅的陰世師難得眉飛色舞一次,一邊把一道公文呈給陳喪良,一邊開心的笑著說道:「剛才接到的太原快報,關內討捕大使、左驍衛大將軍屈突通,在西平郡收到了勤王詔書了,也立即組織了軍隊趕來雁門勤王,還在兩天前就已經抵達靈石,算路程,就算屈突將軍需要在太原補給糧草和稍做休整,最多五天後就能抵達雁門戰場。」

「屈突通將軍也來了?」陳喪良有些驚訝,語氣中卻意外的沒有什麼喜悅。

「不錯,正是屈突通將軍。」陰世師興奮的說道:「而且屈突通將軍帶來的兩萬多大軍中,還有左驍衛的作戰主力,戰鬥力非常強悍,到時候一定能在戰場上起到大作用。」

「不止是老屈突來了,左御衛大將軍、涿郡留守薛世雄也來了。」劉長恭迫不及待的補充道:「薛老將軍的涿郡勤王軍四天前抵達了飛狐,準備取道靈丘、繁峙直接西進雁門,和我們左右包夾突厥主力。只是他那條路不太好走,路上也沒有糧草補給,肯定需要攜帶大量的糧草行軍,所以抵達戰場的時間稍微要晚些,但我們估算了一下,最多七天之後,薛老將軍的勤王大軍就能越過繁峙,走出山區,打到狗娘養的突厥背後。」

「那麼薛老將軍是怎麼和我們聯繫上的?」陳喪良趕緊又問。

「他的信使走井陘關這條大路和我們聯繫上的。」陰世師介紹道:「薛老將軍本來也想走井陘關這條路勤王,但考慮到太繞路,還照樣得越過太行山脈,所以就乾脆走了飛狐、靈丘這條路,和我們這邊左右包夾狗娘養的突厥。」

「薛老將軍也帶來了三萬多勤王軍隊,再加上屈突將軍的勤王軍隊和正在押糧北上骨儀隊伍,我們的兵力馬上就能超過二十萬了。」雲定興也興奮的說道:「到時候恐怕都不用我們動手,嚇就能把突厥嚇跑。」

援軍不斷趕到,其中還包括戰鬥力十分強悍的強力援軍,這些喜訊讓隋軍眾將都是眉飛色舞,惟有陳喪良是不動聲色,眉頭還有一些微皺,看到陳應良的這個反應,陰世師難免有些疑惑,問道:「大帥,怎麼了?你怎麼好象不高興?」

「我不是不高興,我是在擔心。」陳應良答道:「援軍不斷趕到,我當然也很高興,但你們不要忘了,雁門城裡的糧草,最多只能撐到明天,我們如果什麼都不做等待援軍,那麼到了後天早上,皇帝陛下和雁門將士豈不是又要開始挨餓?」

涉及到隋煬帝是否挨餓的問題,隋軍眾將全都不吭聲,原本想要勸說陳應良堅壁待援的建議也全都咽回了肚子里,陳喪良則又擠出了一些笑容,說道:「接下來怎麼打,我們可以慢慢商議,援軍到來是個好消息,但這個好消息需要暫時保密,不能公布出去,以免渙散了將士的士氣和鬥志,只去寄希望於援軍,不肯再賣力作戰。」

眾人答應,陳應良這才率領眾人返回營內,同時陳應良還下令暫時停止對營地工事的加固工作,讓將士安心休息,保留體力以便作戰,本來陳喪良的這個命令絕不符合堅壁待援的戰術計畫,但考慮到勤王聯軍這些天來也累得夠嗆,昨天晚上又折騰了小半個晚上,隋軍眾將這才沒有質疑反對,雲定興和劉長恭等隋軍眾將也按令回到了各自營地組織軍隊休整。

更加心事重重的回到大帳,昨天晚上根本沒睡覺的陳應良也沒去休息,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帥椅上看著帳頂發獃,旁邊的陰世師和魏徵等人全都不明白陳喪良的意志為何如此低落,難免有些奇怪,惟有李靖看出了陳喪良的心事,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帥,莫非你在擔心屈突通和薛世雄兩位老將軍不好駕馭?」

「有點。」陳應良有氣無力的說道:「兩位老將軍德高望重,無論年齡、資歷和威望都遠在我之上,他們如果和我在戰術計畫方面有什麼衝突的話,我確實很難辦。」

「大帥勿憂。」陰世師安慰道:「兩位老將軍都對皇帝忠心耿耿,你是皇帝陛下親自任命的勤王主帥,他們就算心中不服,也一定會對你言聽計從。」

陳喪良搖搖頭,眉頭緊皺的說道:「我是有些擔心這兩位老將軍不服我,但不是主要,只要他們的戰術得當,我也一定會聽從採納。我擔心的是雁門城的情況,你們也知道,雁門城裡的糧食只夠支撐兩天了,我們如果不能趕快救出聖駕,皇帝陛下後天就得挨餓了,城中一旦再次斷糧,軍心士氣必受打擊,再遷延日久,雁門城池一旦有什麼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戰機。」陳應良又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推進到突厥營地邊緣,又三戰三捷重挫突厥軍心士氣,這一帶的地形又對我們大隋軍隊的作戰非常有利,正是一舉重創突厥的大好機會,我們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讓突厥逃出了西陘關以北,再想有這樣的好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陳喪良把話說到了這地步,陰世師和魏徵等人也終於醒悟了過來,都是驚訝問道:「大帥,難道你不想等待援軍抵達,在援軍抵達前就發起決戰?」

陳應良點點頭,惡狠狠說道:「堅壁待援,確實是一個很保險很安穩的戰術,但是對皇帝陛下而言太危險,我們可以冒險,但我們不能讓皇帝陛下冒險!」

陳應良動不動就把隋煬帝拉出來當擋箭牌,陰世師和魏徵等人想反對都不敢開這個口,惟有李靖說道:「大帥,打吧,我支持你!儘快出兵攻破突厥,搶在雁門斷糧前救出皇帝陛下,救大隋朝廷於水深火熱之中!」

說罷,李靖又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也成就你的勤王大功!小傢伙,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還在擔心屈突通和薛世雄分你的功勞。」

「打?」陳應良苦笑了,扯下頭盔揪著頭髮,苦惱說道:「怎麼打?先後兩個假使者去了突厥大營,到現在都沒有迴音,誘使拓羯胡兵作亂,眼看就要成功,那些拓羯胡兵又突然安靜了下來,辛苦那麼長時間就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阿史那·思摩,我怎麼打?組織軍隊去強攻突厥營地,突厥兵力仍然遠勝過我軍,以少攻多能有多少把握?」

李靖閉上了嘴巴,片刻後才安慰道:「大帥,再等等,再耐心等等,一定會有好消息傳來,始畢賊酋既然已經殺了阿史那·思摩,足以證明他已經中計,也完全相信李大使為他提供的情報,我們再耐心等等,一定會有好消息回來。」

「始畢賊酋是殺了阿史那·思摩不假。」陳喪良痛苦的搖頭說道:「但還有一個可能,始畢賊酋在殺了阿史那·思摩後突然醒悟過來,或者柴紹和毛富貴露出破綻被突厥識破,甚至連我今天看到的阿史那·思摩首級都有可能是假的,是始畢賊酋拿一個假人頭來騙我,因為我根本就沒見過阿史那·思摩,不知道他長什麼模樣,拿一個假人頭騙我易如反掌。」

李靖徹底的啞口無言,也更加佩服陳喪良的謹慎多疑——假人頭這個可能連李靖都沒有想到。然而就在這時候,帳外卻傳來了王世充求見的聲音,正在愁悶中的陳喪良點頭同意接見後,王世充快步跑了上來,一邊行禮一邊迫不及待的說道:「大帥,末將剛才仔細想了想,我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應該讓將士不辭勞苦,立即加固營地,先把我們的大營修得固若金湯,這麼我們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擺起了老丈人的架子,王世充很是發揮了他的羅嗦特長,嘮嘮叨叨的一個勁勸說陳應良全力加固營地,等待後續援軍抵達,並且列舉與屈突通、薛世雄合軍的種種好處,直把正在煩惱中的陳喪良嘮叨得頭暈腦脹,忍不住雙手捂耳。但事情還沒完,帳外很快又有齊王楊暕求見,結果陳應良同意召見後,楊暕進帳後第一句話就是,「大帥,不能把希望寄託於援軍,父皇后天就會斷糧,我們必須儘快救出父皇預防萬一!」

楊暕主張不等援軍的心思陳應良用腳指頭思考也能猜到——怕攪黃了他第一個殺進雁門城拜見隋煬帝的頭功,雖然楊暕這個主張也正對陳應良的胃口,但是在沒有破敵之策前,陳應良卻也不敢隨意鬆口接受楊暕的主張,所以陳應良也只能是一邊象徵性的點頭,一邊聽著楊暕發表的高談闊論。

再緊接著,安定好了營內事務的雲定興和劉長恭也先後來到了中軍大帳求見,也不約而同的發表了對下一步戰術的意見,雲定興和王世充一樣,也主張堅壁待援,劉長恭則主張堅壁待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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