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無心插柳

李靖來到太原隋軍的營地時,重新修建的內外營地還在緊張的施工當中,就連李淵的中軍指揮帳都還沒有建好,僅僅只是在指揮帳的背後倉促搭起了一座小帳給李淵休息,李靖也是被李淵衛士領進了這座小帳中,與李淵、李二父子見了面。

李淵再一次熱情的接待了李靖,李二還親自為李靖搬來了一個胡凳請李靖坐下,知道無事獻殷勤肯定非奸即盜的李靖也沒客氣,直接就說道:「大使,下官是在陳應良的帥帳中接到你的召見命令,陳應良也知道下官來了這裡拜見於你,為了避免他生出疑心,有什麼交代還請大使儘快吩咐,下官洗耳恭聽。」

「不急,不急。」李淵微笑著擺手表示不必著急,然後微笑問道:「藥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大業元年出任的馬邑郡丞吧?馬邑風沙苦寒之地,中原人大多住不習慣了,怎麼整整十一年過去了,你還留在這馬邑擔任郡丞,沒有被升遷調離?」

「下官無能,政績不彰,沒被罷官削職已屬僥倖,那裡還敢奢望升遷調離?」李靖謙虛回答。

「呵呵,不對吧?」李淵笑了起來,笑道:「李郡丞你在馬邑呆了十一年,始終沒能升遷調動?關鍵還是因為你的舅父韓擒虎韓老將軍過世太早吧?」

關於韓擒虎這句話李淵笑著說得很隨意,聽到李靖的耳里卻是如同晴天霹靂,驚得李靖查點就從胡凳上直接跳起來,臉色也頓時有些發白,差點就以為李淵已經識破了某個機密。不過還好,李淵馬上又微笑著補充道:「還有,也是因為當年把你這個駕部員外郎提拔為馬邑郡丞的楊素楊僕射突然失勢病死,你才再沒有獲得任何的升遷機會吧?」

「怎麼把楊素也扯出來了?」李靖心中納悶,臉色也迅速恢複了一些正常,疑惑問道:「李大使,你說這些做什麼?下官怎麼聽不懂?」

「李郡丞,不必謙虛,沒有人比你更懂。」李淵微笑說道:「如果你的舅父韓擒虎老將軍不是過世得太早,如果當初親手提拔你的楊素楊僕射沒有突然失勢病亡,你還用得著在馬邑吃風喝沙十一年?以他們二位的權勢,還有他們在朝廷里的地位,只要隨便伸出一根小指頭拉你一把,你現在最少也是封爵賜號,開府建衙了。但是很可惜,你的運氣太差了一些,朝廷里的兩座大靠山倒得太快太突然,沒有了依靠,所以才始終沒有機會得到升遷——李郡丞,這些話我沒說錯吧?」

李靖沉默了,一時之間也猜不到李淵說這些話的意圖,只能是含糊答道:「李大使,你的話當然沒錯,但下官如今在朝廷里也不是沒有依靠了,李大使你曾經說過,只要下官為你實心辦差,用心做事,你就是下官在朝廷里最大的依靠。」

「知道我是你在朝廷里的最大依靠就好!」李淵突然變了臉色,惡狠狠說道:「關隴八大門閥,隴西李氏位列其中,本官既是隴西李氏家主,又是皇親國戚,爵拜國公,還是堂堂河東慰撫大使,在朝廷里不敢說是一言九鼎,卻也算得上位高權重!本官這樣的靠山,對你來說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你如果不懂得珍惜,那你就不是犯錯,是在犯傻!」

李靖還是不太明白李淵的真正意圖,便很聰明的選擇了閉嘴。這時,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李二也開口了,微笑說道:「李郡丞,你見過蓋房子沒有?蓋房子之前一定要挖地基,是因為沒有地基的話,稍微有些大的風雨地動,房子就會倒塌,只有挖了地基,打好了基礎,再在地基上建房修樓,這樣的房屋才牢靠——我們李家的地基,挖得很深,基礎也打得很結實,經得起任何風吹雨打,即便是天搖地動也不會崩塌。」

觀察著李靖的表情,李二又微笑著補充道:「但陳應良不同,他只是一個破落世家的子弟,在世上無依無靠,好不容易抱上了幾根大腿,卻不是風燭殘年,隨時可能蹬腿斷氣,就是不怎麼在意他,把他視為外姓旁枝,用完就棄,所以陳應良就象沒有地基的樓台亭閣,表面看上去光鮮亮麗,實際上卻經不起幾仗風雨——李郡丞,現在你該明白了吧?」

做賊心虛的李靖又有些臉色蒼白了,好半天才顫抖著答道:「二公子恕罪,下官還是不明白。」

李二笑了,李淵也笑了,還笑得無比開心,微笑說道:「藥師,真會裝啊,你真不明白?好,那我問你,陳應良小子大破崞縣突厥的第二天晚上,你去見了齊王殿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李淵這句話又如同晴天霹靂,再一次炸懵了做賊心虛的李靖,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李靖馬上跳了起來,向李淵稽首跪下,緊垂著頭低聲慘叫,「下官有罪,下官有罪,下官罪該萬死!但李大使,下官事後也做了彌補啊!」

低聲慘叫著求饒,李靖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淋漓冷汗,心道:「嚇死老子了,原來是這件事啊。老子還以為,李淵這個老匹夫查到了那件事!」

大白天里帳篷里光線不錯,看到李靖臉上真的在流冷汗,裝不出來的流汗,李淵和李二父子再次開心笑了,然後李淵冷笑說道:「知道有罪就好,也算你聰明,瞞騙了老夫之後,還多少做了些彌補,不然的話,就憑你私下裡聯絡齊王殿下這一條,老夫只要隨便一句話,包管叫你人頭落地!」

李靖繼續求饒,哀求道:「大使恕罪,大使恕罪,下官是一時糊塗,害怕私下裡覲見齊王殿下的罪行暴露,這才欺瞞了你,下官罪該萬死,下官罪該萬死!下官不敢了,下官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不要再敢!」李淵猙獰笑著,惡狠狠說道:「給老夫記住,不要惦記這座山那座山!你只有一座靠山,那就是老夫我這座山!再敢打什麼腳踏兩條船的主意,去給那個兩年前還在揀菜葉子熬粥喝的窮小子助紂為虐,小心你的腦袋!也小心你全家的腦袋!」

李靖點頭如雞啄米,連連表示一定終身銘記李大使的教導指點,李大使這才又冷哼道:「好了,起來吧,有個問題問你,與陳應良小賊暗中聯絡那個突厥內奸是誰?你知不知道?」

「突厥內奸?」李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已經臉上變色了,心中也驚叫道:「李淵老匹夫打聽突厥內奸幹什麼?難道他真和突厥那邊有聯繫?可是不對啊,如果李淵匹夫和突厥真有聯繫,昨天晚上突厥就不可能踏入我們的陷阱啊?」

很湊巧,偏巧就在這時候,帳外突然進來了一名衛士,向李淵單膝跪下奏道:「啟稟大使,我軍斥候擒拿到了一名男子,他自稱說是馬邑太守王仁恭王太守派來拜見你的使者,有馬邑公文要向你呈報,請求你立即接見。」

「王仁恭?」李淵和李靖都微微一楞,第一反應是王仁恭的信使如何來的?但想到山間小路並未斷絕,李靖之前也是率領著通譯隊伍走山間小道來到雁門戰場勤王,李淵和李靖這才沒有覺得太過奇怪,然後李淵便隨口吩咐道:「把他帶來吧,解除武器即可,用不著搜身。」

衛士領命而去,然後李淵又把目光轉向了李靖,喝道:「快些,與陳應良小賊暗中聯絡的突厥內奸是誰,你到底知不知道?」

李靖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拱手答道:「大使恕罪,陳應良小賊狡詐謹慎,並沒有對下官透露突厥內奸的名字,但是下官卻可以猜到那個突厥內奸是誰。」

「是誰?」李淵趕緊追問道:「怎麼猜到的?」

「陳應良小賊曾經向下官了解過突厥大將阿史那·思摩的情況。」李靖如實答道:「當時下官告訴他,說阿史那·思摩雖然姓阿史那,卻因為身上有胡人血統,所以終身無法受封突厥察殺,終身不能獨立掌握兵權,在阿史那家族中頗受歧視,然後陳應良小賊就再沒說什麼。」

「阿史那·思摩?」

李淵父子恍然大悟了,頓時明白陳應良為什麼相信這個突厥內奸可靠了,也頓時明白這個突厥內奸為什麼會知道始畢可汗的戰術計畫了。然而李淵父子心中暗喜的同時,新的意外卻突然發生——帳外突然響起了李淵衛士的厲喝聲,「毛富貴,你在幹什麼?!鬼鬼祟祟,是不是在偷聽?!」

再緊接著,帳外又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扭打聲,李淵父子大驚之下趕緊出帳查看情況時,卻見自己的幾個心腹衛士把一個叫毛富貴的衛士按在了地上,然後反抄雙手押到了李淵的面前,衛士長還向李淵奏道:「稟大使,毛富貴剛才把耳朵貼到帳篷上,偷聽你的談話,被發現後還試圖逃走,被我們拿住了!」

剛才正在探聽突厥內姦情況的李淵父子臉色一起發白了,趕緊下令把那個毛富貴押進帳來,喝問道:「誰派你來偷聽的?你背後的主使是誰?」

毛富貴側著臉不答,一聲不吭,李淵更是大怒,喝道:「說!再不說重刑拷問!」

毛富貴還是不吭聲,李淵更加大怒,立即下令把他押出去重刑拷問,李二忙攔住他,又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父親,不能審,審出來更麻煩,乘早殺人滅口為上。」

李淵心中一凜,剛想下令殺人滅口時,不曾想帳外卻突然傳來了依稀有些熟悉的聲音,「李郡丞,我是長孫無忌,我有急事找你,有急事找你。」

帳門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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