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牆頭草

混戰還在持續,那倫和泥步兩支突厥軍隊的大部都已經敗逃出了營地戰場,在隋軍的砍殺下直接逃回了突厥營地,只有阿史那·結社率的隊伍還在苦苦支撐,拼著老命的和來自四面八方的隋軍將士廝殺。

阿史那·結社率倒不是不想趕緊逃命,而是結社率很清楚現在的情況他不能撤,那倫和泥步的隊伍都已經崩潰,毫無戰心,他的麾下隊伍也是軍心慌亂,人心惶惶,如果他下令撤退,麾下軍隊非得馬上崩潰不可,到時候突厥三軍一起崩潰,突厥軍隊就只剩下被隋軍將士肆意屠殺的下場了,只有硬拼下去才能掩護那倫和泥步兩個廢物的敗軍撤退,也只有硬拼下去,才能等到來自大營的後續援軍,把傷亡減少到最小。

隋軍這邊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為了儘快幹掉唯一集結成群的結社率軍,騰出手來全力追殺突厥敗軍,也為了可以心無旁騖的迎戰突厥後續援軍,五路隋軍的參戰精銳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圍著結社率軍只是往死里狠揍,飛箭、長槍、砍刀、斧頭和矛槊如同狂風暴雨,把結社率麾下的突厥士兵砍得粉身碎骨,屍橫遍野,也把突厥士兵打得鬼哭狼嚎,慘叫不斷,大小突厥將領爭先恐後的只是懇求結社率儘快下令撤軍,結社率卻咬著牙齒命令軍隊繼續堅持,同時不斷向北張望,希望二十里外的突厥大營能夠儘快來援。

突厥的援軍始終沒來,倒是又有一支隋軍精銳加入了戰鬥,見隋軍佔據絕對上風卻始終沒有打破僵局,同樣擔心突厥主力來援的陳應良乾脆又派出馬三寶率軍加入戰鬥,迂迴到戰場東北面殺入西南角,幫助闞稜的重步兵儘快沖潰突厥軍隊,結果這一招也非常奏效,馬三寶麾下的譙彭隋軍雖然都是輕步兵,卻勝在輕便靈活,尤其適合在亂軍之中近身作戰,加入戰場後就象一把鋒利小刀一樣,迅速就切入了戰場內部。

切入了戰場內部後,輕便靈活的隋軍輕步兵簡直就是如魚得水了,上捅騎兵下砍戰馬,有機會就打,沒機會就逃,打得輕鬆自在,騎著戰馬又無法發揮衝鋒和騎射威力的突厥騎兵則是略顯笨重,轉身不便掉頭更難,顧得了前顧不了後,左支右絀窮於招架,很快就被隋軍輕步兵打得叫苦連天,軍心更加慌亂。外圍的隋軍重步兵則乘機高歌猛進,大片大片的砍殺突厥士兵,推進速度大為加快。

隔得太遠看不清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總之讓陳應良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原本還可以繼續支撐一段時間的突厥軍隊突然崩潰,還好象突然失去了指揮一樣,不是集團突圍逃命,而是不成編製的四散逃命,亂糟糟的專往黑暗處逃命,哭號慘叫聲震天,隋軍將士的歡呼聲卻是驚天動地,似乎取得了什麼重大戰果。

見此情景,不要說陳應良覺得奇怪,已經陸續返回到了陳應良身邊的隋軍眾將也是個個奇怪,王世充還開口說道:「出什麼事了?突厥怎麼崩潰得這麼快?剛才他們的帥旗周圍火把還很密集,應該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啊?」

「不知道,不過沒關係,一會我們就能知道答案。」陳應良聳聳肩,然後命令道:「王郡丞,李大使,你們立即率領預備隊北上,穿插到北面十里處組織防線,王郡丞負責攔截突厥敗兵,協助友軍擴大戰果,李大使負責防範突厥援軍。記住,列陣而戰,不可混戰,突厥還有餘力,要防著大股突厥南下增援。」

攔截已經喪失鬥志的突厥潰兵,不肖女婿把這種大撈油水的差事交給自己,王世充當然是求之不得,對不肖女婿的印象也多少有些好轉。不給自己殺潰兵搶斬獲的機會,還把防範突厥援軍的苦差使危險任務交給自己,李淵李大使則當然是滿肚子火氣,可是又不敢抗令,只能是滿肚子火氣的與王世充一起抱拳唱諾,然後趕緊帶著早已集結好的預備隊去快速穿插了。

安排了穿插攔截的隊伍,陳應良又趕緊組織了一支總預備隊,親自率領了列隊北上,去接應前軍和防範突厥再派援軍,陰世師則悄悄湊了上來,低聲說道:「大帥,你交代的事,末將麾下的人已經辦妥了,是一個突厥千夫長,還有兩名突厥士兵。」

陳應良點點頭,然後留下雲定興和陰世師等人守衛大營,親自率領總預備隊北上,而與此同時,隋軍將士的全線追擊早已展開,各軍各伍緊隨著各自的軍旗背後,大步飛奔追擊突厥敗兵,肆意砍殺突厥敗兵,突厥軍隊則是兵無戰心,毫無抵抗意志,腳步不停的只是往北逃命,沒有任何人願意留下來阻擊隋軍追兵,也沒有任何的突厥將領嘗試組織軍隊殿後,上上下下都是狼狽北逃,傷員、武器、旗幟和受傷戰馬扔得到處都是,互相擠撞,互相踐踏,所過之地儘是一片狼藉。

率領著總預備隊趕到北面十里處時,天色已然微明,結果讓陳應良又有些頗意外的是,直到自己的總預備隊趕到這個位置,突厥的援軍才姍姍來遲,結果又遭到了已經列好戰陣的太原隋軍迎頭痛擊,被太原隋軍大量裝備的強弓硬弩射得後退,不敢再南下進攻,陳應良也趕緊下令鳴金,招呼追擊突厥的軍隊後退集結,見好就收不再冒險進攻,突厥援軍那邊也趕緊掩護著敗兵向北撤退,沒有再與隋軍接戰。

當然,也有人跑到陳應良的面前,建議陳應良乘勝發起進攻,嘗試一下乘勢攻入突厥營地,陳應良卻搖頭拒絕,說是突厥兵力依然十分強盛,又有營地保護,自軍激戰半夜體力下降,這時候進攻很難得手,還十分危險。斷然拒絕了這個建議,然後下令軍隊徐徐而退,一邊打掃戰場清點戰果,一邊返回自軍大營休息。結果這個命令也讓始終陪伴在陳應良身邊的李靖微微一笑,知道陳喪良還在圖謀著全殲突厥主力,不想把突厥主力打跑,提前逃出雁門關。

心裡盤算著一舉殲滅突厥主力的歹毒計畫,順利撤回到了自軍大營門前時,陳應良這才知道了結社率部突厥軍突然全線崩潰的原因——馬三寶把手裡提著一個人頭的胡敬德領到了陳應良的面前,指著胡敬德向陳應良稟報道:「大帥,你給末將安排這個馬邑來的通譯真是了不起,昨天晚上混戰的時候,是他身先士卒殺到了突厥大將阿史那·結社率的近前,連奪突厥三柄馬槊,頃刻間力斬五敵,最後飛射一槊正中突厥大將結社率的胸膛,把結社率活生生釘穿,突厥的殿後軍隊才一下子徹底崩潰。」

滿場大嘩,就連李淵、王世充和劉長恭這樣的隋軍重將都有些張口結舌,劉長恭還向李靖嚷嚷道:「李郡丞,你也太會拍馬屁了吧?這樣的通譯你怎麼不給我安排幾個?萬軍之中直取敵人上將首級,這樣的通譯你給我安排一個,我請你喝酒。」

「劉將軍言過了,下官可不是在阿諛奉承。」李靖苦笑答道:「是下官也不知道他這麼厲害,早知道他有這本事,我就自己留下了。」

看著胡敬德粗豪臉上的開心笑容,另一邊的李淵也是把腸子都悔青了,痛恨之前馬邑隊伍被自己強留在太原隋軍營地時,自己怎麼就沒發現這個胡敬德這麼能打?陳喪良則是不動聲色的翻身下馬,解下了自己的白袍披風,親手披到了胡敬德的身上,一邊親手為他繫上帶子,一邊說道:「這件白袍,是兩年多前東都保衛戰時,樊子蓋樊留守送給我的,我一直捨不得更換,我麾下也有無數的將士曾經向我討要,我也沒有捨得送人,今天,我送給你了。」

一件白披風值不了幾個錢,卻換得胡敬德稽首跪下,向陳應良抱拳大吼道:「謝大帥賞賜!小人發誓,此生此世,定然不負大帥所賜白袍!」

陳應良滿意點頭,親手把胡敬德攙了起身,好言安慰,下令重賞,又命令馬三寶讓胡敬德在他軍中暫時代理偏將一職,允許胡敬德率軍作戰,同時陳應良少不得又在心裡嘀咕,「可惜姓不對,你如果姓尉遲多好?」

……

重賞了功臣胡敬德之後,仔細打掃戰場的同時,重新整理營地的工作也放上了日程,儘管太原隋軍的營地已經是滿目瘡痍,營防工事被摧毀大半,但是為了中軍營地的安全,貪生怕死又膽小如鼠的陳喪良還是不肯讓太原隋軍轉移營地,苛刻要求李淵李大使在原地立營,僅僅只是人力物力方面給予太原隋軍援助,還命令太原隋軍務必在日落前立營完畢,繼續頂在前面給譙彭隋軍當炮灰擋箭牌。

太原隋軍前幾天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連續兩個晚上執行掃蕩突厥哨隊的任務,三天時間裡打了兩場大戰,第二場大戰還犧牲了營地和帳篷布置陷阱,軍隊上下說不疲憊那是假的,再接到陳應良這條苛刻命令,太原隋軍的上上下下當然是要多窩火有多窩火,可是沒辦法,隋煬帝是任命陳應良為勤王聯軍主帥,還給了陳應良生殺大權,所以李大使和他的一干心腹將領再是怎麼的想把陳喪良生吞活剝,也只能是老老實實的接受命令,在到處都是殘肢血水的戰場上重新立營。

清理營地的同時,友軍支援的木材、柵欄和帳篷也先後送到了太原隋軍營中,李二和柴紹也率領著一支左屯衛生力軍過來幫忙立營,父子翁婿見面,大眼對小眼,全都是無比鬱悶。好半天李二才安排了柴紹下去指揮軍隊幫助太原隋軍立營,然後開口說道:「父親,你也別生悶氣了,原地立營雖然辛苦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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