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崞縣大捷

耀眼的閃電一道接一道划過天空,風雨中,失去了弓箭利器的突厥騎兵抱頭鼠竄,潰不成軍,奔逃得漫山遍野都是,隋軍將士則緊追不放,兵分數路緊追著突厥敗兵大隊不放,肆虐的風雨讓雙方將士都無法看到遠處情況,但一方為了活命回家,一方為了擴大戰果和獲取軍功,全都不肯停下腳步等待風雨停歇,全都是拚命向北狂奔衝刺,一逃一追,喊殺聲與雷聲融為一體,震耳欲聾。

正常情況下,以步兵為主的隋軍隊伍當然沒可能追上幾乎全是騎兵的突厥軍隊,但這個時候不同,傾盆的暴雨干擾了突厥士兵與戰馬的視線,給突厥騎兵的奔逃製造了巨大的麻煩,在無法看清遠處的情況下,許多的突厥騎兵互相碰撞,互相踐踏,也有許多的突厥騎兵被溝渠、樹木與亂石等障礙物絆倒掀翻,人仰馬翻,慘叫著摔下戰馬,根本無法做到平時那麼迅捷有序的快速轉移。

被暴雨浸泡後的崞縣城外田地更成了突厥騎兵的噩夢,泥濘的地面不僅深陷了突厥騎兵的馬蹄,也極大的限制了突厥騎兵的奔逃速度,隋軍步兵則因為整體重量較輕的緣故,在這樣的地面上受到的影響不是很大,所以即便是以步追騎,眾多的隋軍將士還是成功追上了眾多的突厥騎兵,把他們從背後捅翻砍多,斬獲眾多,更因為暴雨嚴重干擾視線的緣故,隋軍追兵與突厥敗兵實際上是完全混雜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距離其實很近的情況下一起向北前進。

還好,此前有過暴雨中作戰的經驗,陳應良對此情況早有準備,始終沒有投入戰場的一萬譙彭嫡系就是陳應良留下來預防萬一的準備,安排斥候探得隋軍主力與突厥主力都已經衝出了突厥營地後,陳應良這才親自率領譙彭隋軍向北開撥,並且要求譙彭將士保持嚴整隊形,緩緩向北開拔,那怕走慢點也不許出現混亂情況,陰世師的督戰隊則被留了下來監督打掃戰場。

與此同時,崞縣的隋軍守軍也已經發現了突厥敗退的情況,歡呼包圍終於解除的同時,頗有上進心的隋煬帝次子齊王楊暕不甘錯失機會,果斷派遣了一半守軍出城攔截突厥,也成功的攔住了一批突厥敗兵,給倉皇逃命的突厥騎兵以迎頭痛擊,換成平時突厥大軍倒是絕對不把楊暕這兩千多點兵力放在眼裡,可是因為後面還有隋軍大隊追擊的緣故,突厥軍隊根本無心戀戰,碰到阻擊後馬上繞道就跑,連一點時間都不肯耽擱,結果倒也讓楊暕的麾下隊伍撈到了不少斬獲,給齊王殿下漲了不少臉面。

風雨還在持續,隋軍的追擊也還在持續,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撈功勞刷經驗的大好機會,右武衛和左屯衛的大軍上下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玩命追擊,追上突厥士兵就砍就捅,刀槍齊下,毫無憐憫,從把突厥敗兵從背後成片成排的砍倒捅翻,繼而刀斧齊落,把這些落馬的突厥士兵砍得血肉橫飛,哭號慘叫不斷。同時也因為時間太過寶貴和戰事太過緊張的緣故,右武衛和左屯衛的將士幾乎都忘了陳應良曾經交代過要用突厥語高喊投降不殺的命令,錯過了許多活捉戰俘的機會。

再怎麼的努力殺敵,兩萬步兵追擊四萬多突厥騎兵,還是無法對突厥軍隊形成致命性打擊,越過崞縣城池之後,更多的突厥騎兵還是憑藉著快馬加鞭,逐漸拉開了與隋軍追兵的距離,帶頭逃命的阿史那結社率也在風雨中逐漸聚攏了一批突厥騎兵,好歹重新有了自保之力,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沖在了最前面的突厥騎兵卻突然的接連馬失前蹄,摔倒側翻,慘叫著跌落戰馬。

「出什麼事了?」阿史那結社率帶頭驚叫間,前方的風雨中又突然傳來了隋軍將士的喊殺聲,猛然想起之前繞過自家營地搶在前面的隋軍隊伍,阿史那結社率立即明白隋軍已然未雨綢繆做了攔截布置,然後阿史那結社率也不敢與隋軍隊伍糾纏,帶著敗兵衝下官道,迂迴繞道向北逃命。

阿史那結社率很快就發現自己幹了一件蠢事,此前崞縣南面的道旁田地好歹經過踐踏平整,即便被暴雨沖淋後也不會很快泥濘太過,然而崞縣北面的農田土地卻完全不同,既沒被突厥軍隊反覆的踐踏壓實,還接受了更長時間的雨水浸泡沖刷,泥濘鬆軟得已經如同沼澤泥潭,突厥騎兵連人帶馬的踩踏下去,淤泥直接能淹沒半條馬腿,突厥騎兵不要說在這樣的土地上賓士逃命了,就是想要正常前進都難如登天。

身後的隋軍喊殺聲越來越近,別無選擇了,阿史那結社率只能是下馬步行,牽著馬掙扎回到比較堅硬平實的官道上,組織突厥隊伍衝鋒突圍,還直接大喊道:「衝過去,殺光攔路的中原蠻子,殺出一條血路!艾拉!艾拉!」

「艾拉!艾拉!」亂七八糟的怪叫喊殺著,突厥騎兵亂糟糟的筆直衝鋒,然而迎接他們的,卻先是道路上密如蛛絲的絆馬索,嚴重干擾與遲滯了突厥騎兵的衝鋒勢頭,把突厥騎兵的集團衝鋒慣性優勢抵消於無形,然後是排著密集隊形的隋軍槍矛兵當道攔截,突厥騎兵衝上前去近身肉搏,首先就得好幾柄甚至十好幾柄的長槍長矛整齊攢刺,無數英勇的突厥將士葬身在卑鄙的隋軍士兵槍矛之下,更多是寶貴戰馬被隋軍士兵砍斷馬腿,捅穿面門,慘嘶著跪倒摔下,成為阻攔後方突厥勇士的新障礙物。

肆虐的風雨嚴重干擾了突厥勇士的視線,也導致突厥將領無法及時調整戰術應對前方的麻煩,坑得無數的突厥勇士象飛蛾撲火一樣,接連不斷的撲向輕騎兵最害怕的密集槍陣,發現情況不對也已經太晚,接連被之前倒下的同伴擋住腳步,也接連被兇猛刺來的槍矛捅翻刺倒,象串糖葫蘆一樣被捅得鮮血飛濺,慘叫落馬不絕。

用眾多人命證明繼續衝鋒下去只是白白送死,收到僥倖撤退成功的敗兵回報後,阿史那結社率也只好改變戰術,命令一批突厥士兵下馬,從官道兩旁北上,去包抄攻擊隋軍攔截隊伍的兩翼。儘管心有不甘更捨不得輕易放棄戰馬,但是為了活命,一批突厥士兵還是依令下馬,從道路兩旁艱難的步行北上,同時阿史那結社率又趕緊組織了一部分槍矛騎兵,讓他們列隊上前,去與隋軍攔截槍兵正面廝殺。

激烈的戰鬥再次在風雨中打響,在泥濘土地里艱難步行北上的突厥步兵多少給隋軍兩翼製造了一些麻煩,列隊上前的突厥槍騎兵憑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也給隋軍攔截步兵製造了不少傷亡,交戰前沿的槍來矛往,鮮血噴涌不斷,廝殺得無比慘烈,戰局陷入膠著。

改變戰局的是接連不斷逃來的突厥敗兵,在後方隋軍越追越近的情況下,無路可走的突厥勇士只能是全力向前,或步或騎的鋪天蓋地湧向隋軍攔截陣地,與攔人生路的隋兵惡魔決一生死,別無選擇之下,這些突厥勇士也爆發出了難以想像的戰鬥力,接二連三的衝垮了四道隋軍槍矛防線,突入了隋軍內部,與隋軍將士展開近身混戰。

江都軍的重要性在這一刻展露無遺,狂風暴雨中,從草原來的突厥勇士和來自三晉地區的太原隋軍都受到了重大影響,都不適應雨打面門腳下濕滑的雨中作戰,來自多雨地區的江都隋軍卻三天兩頭裡就得在風雨中訓練行軍,上陣殺敵,在這樣的環境中卻是如魚得水,靠著對環境的適應,也因為個頭較矮重心較低,江都將士就象一條條游魚一樣,輕鬆自在的遊走在風雨泥地之中,靈活躲避著突厥士兵笨拙的攻擊,上刺騎兵下砍馬腿,把突厥勇士打得叫苦不迭,哭喊震天,也讓一個接一個突厥勇士帶著鮮血摔倒在血泊之中,永遠無法回到草原上與繼母嫂子交配。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江都勤王軍能夠抵達此地參與阻擊戰,或者讓王世惲父子麾下的四千江都軍休整一兩天再上戰場,那麼崞縣這四萬多突厥,甚至包括崞縣突厥的主將阿史那結生率在內,沒有一個人能夠衝破江都隋軍與太原隋軍的聯手阻擊逃回雁門。

如果是如果,現實是現實,江都將士雖然無比適應這一刻的環境與氣候,但過度消耗的體力還是嚴重削弱了江都將士的戰鬥力,無法象平時迅速有效的殺死殺傷敵人,效率大減。而與此同時,太原隋軍和江都隋軍聯手構建的攔截陣地背後,也傳來了突厥軍隊特有的艾拉喊殺聲,已有數量不明的雁門突厥軍殺來增援,李淵和王世惲的麾下隊伍也立即落入了前後受敵的窘境。

雁門突厥有可能南下增援,這點早在陳應良和李淵的預料之中,事前李淵也按照陳應良的要求,在後方也緊急布置了大量的絆馬索阻止和遲滯突厥騎兵的衝鋒,並且靠著風雨的掩護收到了良好效果,絆倒絆翻了大量的突厥騎兵,把突厥騎兵的集團衝鋒優勢抵消於無形,布置在後方槍矛兵也立即迎住了突厥援軍,隋軍攔截陣地一時之間還不至於告急和面臨崩潰。

戰事情況完全在預料之中,一個小細節卻讓李淵吃驚了一把——當著李淵的面,旁邊的王仁則竟然用胡語對王世惲問道:「父親,我們前後受敵了,怎麼辦?是不是趕緊撤退,以免傷亡太大?」

擺明了是欺負李淵不懂胡語,王世惲也用胡語直接對兒子說道:「不能馬上撤,先頂一陣再說,你叔父交代過,陳小賊就任勤王主帥,對我們王家有百利而無一害,我們要儘力幫他拿下勝利,幫著他把主帥的位置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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