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更要提防

給陰世師的禮物倒也不是白送,經過一番交談,人品不錯的陰世師還是給陳應良提供了不少有用情報,讓陳應良對這一次的敵人突厥隊伍多少有了一些了解,也知道了這場大戰困難之處與重要之處。

陰世師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到的情報顯示,突厥方面的兵力具體數字尚未確定,但至少也在二十五萬以上,其中主力隊伍包圍雁門城,由突厥可汗始畢親自率領,偏師由始畢之弟阿史那結社率統帥,圍困崞縣,並負責與隋軍勤王對峙,兵力大約五萬餘人,駐紮在崞縣西南的原平一帶,扼住了勤王隋軍抵達雁門的咽喉,也堵住了通往樓煩、開陽的要道,迫使陰世師只能取道忻口勤王,無法從樓煩關這條道路直進雁門,同時也使得馬邑太守王任恭的隊伍也無法南下,所以隋軍隊伍想要救出隋煬帝,首先就得拔掉阿史那結社率這顆卡在咽喉上的釘子。

突厥的兵種構成方面,陰世師坦然承認,騎兵多得十分可怕,士兵幾乎人人都有戰馬,那怕是攻城步兵,也是由騎兵下馬擔任,機動力十分強大,且擅長騎射,喜歡用集團衝鋒的戰術,先以狂風暴雨一般的弓箭射垮敵人,然後再發起近身肉搏,偶爾也會用重騎兵直接衝鋒廝殺,但這樣的情況出現很少,同時突厥野蠻人那點可憐的生產力也組建不起太多的重騎兵,所以陰世師建議陳應良務必要多備長盾,藉以應付突厥的箭雨戰術。

聽陰世師介紹到這裡,陳應良先是謝了陰世師的好意提醒,然後又問了一個頗弱智的問題,道:「伯父,小侄有個問題,突厥雖然地域遼闊,但物產不豐,氣候環境也不適合種植糧食,始畢賊酋是怎麼供養這麼多的大軍?竟然能帶來二十五萬以上的騎兵偷襲聖駕?」

「你連這都不知道?」陰世師先是一楞,然後才解釋道:「突厥的人口是少,但他們是兵民合一,成年男子全都是兵員,戰時為兵,組軍作戰,閑時為民,畜牧為生,全國男子都是士兵,所以始畢賊酋出動二十五萬軍隊十分容易,只要他願意,更多的兵力他都能夠出動。」

「原來是這樣。」陳應良點頭,見陰世師不肯往下說,陳應良又猶豫了一下後,這才問道:「伯父,那麼小侄再請問一句,你可曾探到,始畢賊酋這二十五萬軍隊,有多少附離?又有多少控弦和多少拓羯?」

陰世師又驚訝的看了陳應良一眼,這才笑道:「小傢伙,挺會裝啊,連附離、控弦和拓羯這些詞都知道,還敢說你對突厥軍隊不了解?」

「只知道一些皮毛。」陳應良苦笑說道:「本來小侄想直接問你這個問題,但知道這點很難探察清楚,擔心回答不出,讓伯父尷尬,所以拐彎抹角的問一下伯父,伯父嫌小侄愚笨,不肯往下說,小侄就只好直接問了。」

「在我面前,用不著拐彎抹角,有話就直接說,老夫不喜歡吞吞吐吐的人。」陰世師訓斥了晚輩一句,然後才說道:「你說對了,我是不知道,伯父到樓煩上任沒多少時間,對突厥的情況了解也很少,和你一樣,只知道突厥的軍隊由三種兵員構成,始畢賊酋的親軍附離,相當於我們的戰兵精銳,普通牧民稱控弦,相當於我們的輔兵,拓羯是指胡人僱傭兵,多由昭武九姓胡組成,戰鬥力頗強,但是始畢賊酋這次帶來的突厥軍隊中,這三種兵員各有多少,我確實還不知道。」

敵情如此不明,憋足了勁要在這場大戰中表現一把的陳應良難免有些皺眉,好在陰世師又說道:「你可以去找李靖打聽這些情況,他從大業元年開始就在馬邑擔任郡丞,對突厥情況了解最多,只要他肯幫你,你一定有收穫。」

陳應良點頭,也這才知道李靖竟然已經在馬邑擔任了十一年的郡丞,然後陳應良盤算了片刻後,又問道:「伯父,還有件事請你幫忙,你能不能給我弄到崞縣、雁門這邊的氣候記錄,越詳細越好。」

「氣候記錄?沒辦法,弄不到,雁門郡四十一城,除了雁門和崞縣二城外,全都已經被突厥攻破,官府的地方記志恐怕早被燒成灰燼了。」陰世師順口回答,又說道:「也許李靖能幫忙,在這裡住了十一年,他也算半個地頭蛇了,這方面也許能幫上你的忙。」

麾下有一個幫凶走狗叫妖孽袁天罡的陳應良大失所望了,但又無可奈何,只得趕緊謝了陰世師,然後告辭返回自己的營地,去檢查軍隊的休整情況,陰世師也沒挽留,僅僅只是把陳應良送出帳門——當然也沒提起把漂亮女兒送給陳應良為妾的事。而陳應良這會也沒興趣去研究陰世師的漂亮女兒了,回營的路上腦海里翻來覆去,琢磨的全是關於李靖的問題……

「是否冒險籠絡李淵一把?把他弄到手裡,既可以獲得一個獨挑大樑的得力助手,又可以在這次勤王大戰中取到重要作用,倒是可以一舉兩得,可他是老李的直系部下,昨天晚上又幫著老李切斷了我的情報渠道,還乾脆住進了老李的大營里,以老李的德行脾氣,我如果去找李靖幫忙求助,還不得趕緊把李靖安插到我身邊當二五仔啊?本來被老李刺探去一些軍情也沒什麼,可老李如果心黑一些,利用這個李靖陰我,那我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抱著這個複雜的心思,陳應良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軍中,而經過一個晚上的安心休息後,譙彭將士的體力已經恢複了許多,疲憊情況雖然還很嚴重,卻也不至於無法作戰,陳應良檢查了一番後覺得滿意,便又命令拿出隨軍帶來的火腿臘肉等物為將士補充營養,同時下令連續三天分發雙份口糧,譙彭將士歡聲大作,陳應良則在歡呼聲中回到了中軍大帳,與魏徵、袁天罡和馬三寶、程咬金等文武心腹討論軍情。

一幫心腹到齊後,陳應良也沒客氣,馬上就把自己與陰世師交涉的情況大概介紹了一遍,又把李淵故意調走李靖隊伍是要讓自己無法摸清敵情的目的說了,結果程咬金、秦瓊和闞稜等武將一聽都是大怒,無不大罵李淵人品卑劣,為了搶功連這麼下作的事都做得出來。熟悉突厥情況的長孫無忌冷笑連連,魏徵卻是有些糊塗,忙向陳應良問道:「副使,你要這一帶的氣候記錄做什麼?」

「讓袁先生研究這一帶的氣候特點,爭取做到預測這一帶的未來天氣。」陳應良解釋道:「突厥騎兵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們的騎射,但是在雨中作戰,他們的弓弦就會被水浸軟,無法射出箭矢,騎射威力大減,我們就可以乘機從容破敵,所以我想爭取能在大雨中打一場大戰。」

譙彭文武恍然大悟的同時,陳應良又嘆道:「可惜,這一帶的氣候記錄早就已經被毀了,雁門和崞縣有記錄拿不到,所以陰太守只能要我去找馬邑郡丞李靖,說他或許能幫是我們的忙。」

「陳副使,那你直接去找李靖幫忙不就行了?」秦瓊疑惑問道。

「找李靖幫忙?找死差不多吧?」陳應良苦笑,說道:「我們這次搶在李淵前面的抵達忻口勤王,讓駐紮在太原的他丟盡了顏面,他怎麼可能還會讓我們拿下更多功勞?李靖又是他的直系部下,知道我們需要李靖幫這樣的忙,還不得馬上給李靖陞官加職、黃金美女的一起上,讓李靖出面陰死我們啊?」

路上已經和李淵明爭了一次的譙彭隋將全都點頭,覺得以老李的小心眼和行事風格,確實不會錯過這個往自軍內部安插內奸的機會,同時也全都認為幫著李淵切斷自軍情報渠道的李靖已經不可靠,肯定已經站到了李淵那邊。只有袁天罡表示自己將抓緊時間研究雁門這一帶的氣候特點,爭取做到替陳應良預測近日天氣,陳應良死馬當做活馬醫,也只好點頭答應。

也是湊巧,正當陳應良與譙彭眾人一致認為李靖已經給李淵當了走狗時,帳外親兵卻突然來報,說是馬邑郡丞李靖求見,陳應良聞報一楞,稍作猶豫後才點頭同意接見,譙彭文武都提醒陳應良小心,陳應良則答道:「放心,想騙我,他還嫩了點,我自有主張。」

不一刻,已經和陳應良見過一面的李靖進到了大帳,向陳應良行下官之禮,陳應良很會裝模作樣的還禮,又讓帳內親兵給李靖安排了座位,然後才微笑問起李靖來意,李靖則按照李淵的指點拱手,誠懇說道:「不瞞副使,下官此來,是為請罪。」

「李郡丞何罪之有?」陳應良故作驚訝的問道。

「昨天夜裡,副使的大軍正在休息時,下官率軍值守前營,卻突然率軍離開,使營防出現破綻,險些釀成大禍。」李靖很爽快的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又拱手說道:「雖然此事是李大使親自下令,下官被迫奉命而行,也沒有造成什麼後果,但下官對此還是愧疚難安,所以特地前來請罪,還請副使原諒,理解下官的苦衷。」

「原來是這件小事啊。」陳應良很爽朗的哈哈大笑,揮手說道:「沒事,且不說沒有造成任何後果,就算出了事也與你無關,你是李大使的下屬,他的命令就是軍令,你要是敢違抗,那可就是要人頭落地了,我當然能理解你的苦衷。」

李靖慌忙道謝,同時仔細打量陳應良,陳應良知道他是在察言觀色,判斷自己是否真的信任於他,但陳應良也不在意,只是又微笑問道:「不過李郡丞,有件事能否打聽一下,李大使昨天晚上為什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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