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暗鬥

既然是第一個率領成建制正規軍趕到忻口戰場勤王的地方大員,陳應良當然受到了所有忻口勤王將士的熱情歡迎,靠著地利先行趕到忻口勤王的山西文武官員把陳應良包圍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打聽陳應良的姓名官職,來歷身份,還有就是打聽中原隋軍為什麼能夠第一個趕到忻口戰場,而當得知陳應良就是臭名昭著的農民起義軍劊子手白袍小陳慶之後,各路勤王隊伍中難免又爆發出了陣陣驚呼,還有發自肺腑的歡呼聲。

這些山西官員將士歡呼如雷,當然不是沒有原因,收到了勤王詔書後,這些來自樓煩、雁門、馬邑、恆山和太原北部的地方文武官員,雖然靠著地理方面的優勢,先行率軍趕到了忻口勤王,但倉促之間,這些地方官根本來不及組建起太多軍隊,只能是盡量出動郡中縣內兵馬,數量全都少得十分可憐,率軍最多者不過兩千餘人,最少的只有三四百人,七拼八湊加起來還不到一萬軍隊,且隊伍雜亂,良莠不齊,裝備也絕對不足。

這點可憐巴巴的力量,面對數量多達數十萬的突厥鐵騎,不要說是勤王救駕了,當然是連自保都難,所有人都在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的盼望後續援軍,現在陳應良一口氣帶來了兩萬裝備精良的正規軍,那還能不享受這些勤王友軍群星捧月一般的待遇?

窮於應付友軍問題的同時,陳應良也趕緊仔細觀察了一通忻口情況,發現勤王諸軍是聯手立營,把營寨建立在了滹沱河西側,背靠太行山支脈,借水流頗急的滹沱河與崇山峻岭保護住了大營的東南兩方,只留西北兩側面敵,是一個很典型的守勢營寨,並且還已經修建了相當堅固的營防工事,堅守待援和牽制突厥的戰術思路十分清晰。

點頭暗贊了這些勤王友軍的正確戰術,陳應良回過頭來剛想說話,迎面卻先出現了一名四十齣頭的中年男子,身穿從五品的文職官服,容貌俊雅算得上一個美男子,很有禮貌的向陳應良拱手行禮,笑容也甚親切友好,已經招架不及的陳應良象徵性拱手還禮,然後迫不及待的問道:「敢問這位同僚,這裡的勤王軍隊之中,以誰為首?」

「以誰為首?」那中年文官先是一楞,然後馬上苦笑說道:「回副使,群龍無首,皇帝陛下這次詔令天下兵馬勤王,只是允許各郡各縣地方官組織兵馬勤王救駕,卻沒有任命什麼人為勤王兵馬總指揮,所以我們現在遇事只是能是商量著辦,並沒有人總攝兵馬。」

陳應良皺皺眉頭,這才知道隋煬帝竟然沒有任命勤駕軍隊總指揮——此前陳應良還道隋煬帝已經任命了這個總司令,只是沒在勤王詔書里提及而已。不過這也難不住陳應良,又看了一眼勤王聯軍的營地,陳應良指住了位置居中又佔地面積最大的營寨,又向那中年文官問道:「那麼請問,那一片營地,駐紮的是誰的兵馬?」

那中年文官抿了抿嘴唇,剛想回答,旁邊卻搶先站出了一個五十來歲的盔甲男子,朗聲說道:「是我的營地,我叫陰世師,官職是樓煩太守,陳副使,久仰你的大名了,今日得見,陰某三生有幸!」

「陰世師?」陳應良大吃一驚,脫口問道:「你就是陰世師?你女……」

還好,陳應良還算理智,及時咽下了打聽陰世師漂亮女兒有沒有嫁人的話,然後趕緊換了一副親切笑容,拱手笑著說道:「差點失態,陰太守,晚輩也是久仰你的大名,前周柱國之後,大隋名將,前涿郡留守,東征西戰功高蓋世,鼎鼎大名晚輩早就是如雷貫耳——不過,陰太守,你何時就職的樓煩太守?晚輩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副使過譽,老朽愧不敢當。」陰世師還禮謙虛了一句,也對陳應良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然後才說道:「我是在陛下北巡長城前就職的樓煩太守,原本皇帝抵達汾陽宮時,我已經探到始畢賊酋有異常舉動,勸說陛下臨幸太原晉陽宮,但陛下不聽,覺得我們與始畢賊酋素來友好,始畢不可能有什麼動作,誰曾想會出這樣的事,唉。」

陳應良默默點頭,欽佩陰世師敢進逆耳忠言卻不敢附和——周圍的人太多,陳應良要是敢附和陰世師說隋煬帝不聽忠言,很有可能就會傳到隋煬帝的耳朵里——比方說那個俊雅的中年文官,陳應良一看就知道他年輕時肯定比自己更加的油頭粉面,知道油頭粉面是什麼貨色的陳應良當然要對他小心提防一些。

還好,陰世師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只是改口問道:「陳副使,剛才你指著我的營地找我,有何見教?」

「陰太守恕罪,晚輩是有一個不情之請。」陳應良開門見山的說道:「晚輩的軍隊千里而來,將士已經十分疲憊,不抓緊時間休整無法再戰,所以晚輩想借你的營地一用,讓我麾下的將士立即得以休息,還要請老前輩的麾下隊伍擔任值夜任務,讓我的麾下將士可以放心休息。」

說罷,陳應良又趕緊向陰世師拱手,補充道:「陰前輩也請放心,晚輩麾下的將士只需要休息一天兩夜就行,後天早上,我就帶著他們自行立營,還保證立營在你們的前方,為你們抵擋正面突厥。」

「小事一樁!」陰世師放聲大笑,然後馬上叫來副手,命令副手去組織麾下隊伍騰出營地,讓譙彭隋軍到位置最安全的自軍營地休息,還十分細心的交代留下帳篷,讓自軍隊伍今夜露宿,也讓千里遠來的譙彭隊伍可以立即住進軍帳休息。

還道陰世師會推辭拒絕,沒想到人家的人品會如此高尚,品德抱歉的陳應良感動之餘,趕緊向陰世師連連道謝,陰世師大度揮手說用不著謝,都是為了國家大事理當如此。接著其他的地方官員也爭先恐後的表示,主動提出把營地軍帳讓給譙彭隋軍休息,自軍露宿擔任警衛,陳應良聞言更是大喜,忙向這些好人品的同僚一一道謝,同時陳應良又頗得意的發現,那個年輕時肯定比自己油頭粉面的中年文官,果然沒有提出騰讓營地和軍帳,選擇了躲在旁邊不吭聲,讓陳應良對他印象分又狠狠的扣了三十分。

有了這些善良友軍的熱情幫助,譙彭隋軍的安營工作自然是無比順利,不用挖壕溝樹柵欄立軍帳,直接就大模大樣的住進了友軍友情讓出的營地帳篷,同時勤王聯軍也早就考慮到了援軍抵達後的駐紮問題,營地面積準備得極大,所以勤王友軍留下的空帳雖然不足,但仍然有充足的空間架設軍帳,而且以陰世師為代表的和善友軍還主動幫忙架設帳篷,讓千里而來的譙彭隋軍可以儘快休息,迅速恢複體力和戰鬥力。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譙彭隋軍將士全部住進了大營中間的安全地帶,糧草輜重也盡數送入了營中安全處囤儲,諸路勤王友軍則全部露宿到了營地外圍,為譙彭隋軍值夜守夜,同時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陳應良才驚訝發現那名不肯讓出營地帳篷的中年文官,他的隊伍竟然是駐紮在營地的最前沿,負責最容易遭到攻擊的正面,同時他的帳篷數量也少得十分可憐,明白自己錯怪了他以後,陳應良忙向一干勤王友軍將領連連道謝,並主動表示要在中軍帳內設宴,感謝一幫同僚的無私幫助。

「還飲什麼宴?」陳應良的邀請遭到了一干友軍將領的斷然拒絕,都說道:「陳副使,你快回去休息吧,你們從中原急行軍到這忻口,路途上有多辛苦我們誰不明白?你是全軍主將,人累心更累我們也知道,快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副使,快去休息吧,別辜負了眾位同僚的一片好意。」之間那名中年文官也微笑說道:「不過我們也不全是好心,等你麾下的百戰之師休整了過來,我們可就要指望你們頂在前面和突厥硬抗了。到了那時候,你可不要在背後罵我們只會沾光揀便宜,全然不肯出力。」

友軍眾人放聲大笑,都說正是如此,陳應良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又確實累得無法忍受,所以陳應良倒也沒有繼續客氣,趕緊向眾人道了謝,然後返回自己的寢帳休息,結果進到了寢帳後,陳應良連床都沒有來得及上,歪在了地上就呼呼大睡過去,最後還是一路上都是騎馬行進的袁天罡和魏徵把陳應良抬上了床,這才沒讓惡貫滿盈的陳應良在地上睡出什麼風濕感冒關節炎——袁天罡和魏徵也真是造孽啊!

也是湊巧,陳應良剛在寢帳里安心合眼,李淵就帶著他的勤王來到了忻口大營,看到譙彭隋軍已經入駐營地並且霸佔了所有的友軍帳篷,李淵倒是不動聲色,他的寶貝侄子李孝恭和親信許世緒等人卻是大發雷霆了,以至於當面就質問前來迎接的陰世師等人,為什麼不把營地軍帳留給李大使的隊伍休息過夜?

先行趕到忻口戰場的勤王兵馬中,除了來自河北恆山郡的兩個縣官,餘下的全都是李淵這個河東山西慰撫使的部下,聽了李孝恭和許世緒的無理刁難,當然是個心中有氣卻不敢發作,但這些山西地方官怕李淵,不久前才空降到樓煩擔任太守的陰世師卻不怕,當面就頂撞說你們為什麼不先來?你們太原的隊伍,勤王救駕來得比中原的隊伍還晚,還有臉責怪我們不給你們留下營地軍帳?

被陰世師搶白了一通,勃然大怒的李孝恭還想不知死活的發一下飆,結果卻被叔父李淵幾大耳光抽得滿臉開花,嘴角出血,被李淵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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