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戰過後

正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在劫難逃。淮水大戰,仗是王世充打,力是王世充出,人是王世充死,大便宜是陳應良占,滕縣大戰又顛倒了過來,仗是陳應良打,力是陳應良出,人也是陳應良死,最後大便宜被張須陀占,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造化之無常,讓陳應良難免為之唏噓。

還好,陳應良是個涵養還算不錯的人,相信人品不錯的張須陀確實不是故意來占這個便宜,又木已成舟無法挽回,苦大仇深的陳應良也就只好含著眼淚把這筆帳記暫時在黑帳本上了,發誓有朝一日必然要把這筆帳連本帶利的收回來,同時自然少不得忍氣吞聲的安慰手下將領,要求怒火衝天的譙郡彭城諸將學習自己的寬宏大度,要學會吃得虧打得堆,千萬不能因為一點點蠅頭小利,壞了聯手剿賊平叛的朝廷大事,好說歹說,這才總算是把眾將給安撫下去。

陳應良這邊忍下了氣,張須陀那邊則是樂開了懷,自打大業六年加入了平叛戰場後,張須陀麾下的齊郡隊伍除了四處救火,就是到處增援友軍,給無能友軍擦屁股收拾爛攤子,幾時揀過這樣的大便宜?這次好不容易碰到了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齊郡隊伍當然是從上到下都笑開了花,對出了大力做出這個大蛋糕的譙郡隊伍感激不盡,爭先恐後的向陳應良道謝,希望陳應良再接再厲,將來再干幾票這樣的好心事。

當然,更悲苦的大有人在,可憐的盧明月兄弟就比陳應良慘得多,先是被陳應良拼光了主力,然後又在極端疲憊的情況下張須陀的生力軍攆上,十二萬大軍被打了一個全軍覆沒,到處殺人放火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糧草軍需也丟了一個精光,最後盧明月兄弟能夠帶著幾百騎兵擺脫追殺逃出生天,這都已經是祖上積德的結果了。

抱犢山大戰結束後,鑒於軍隊十分疲憊,同樣疲憊不堪的陳應良下令讓山清水秀的抱犢山休息一天再撤兵,張須陀也很講義氣的留了下來陪伴陳應良,主動接過營防重任讓陳應良的疲憊之師可以放心休息,又殺豬宰羊的犒勞陳應良隊伍——這些豬羊當然是從盧明月那裡搶來的,本應該屬於陳應良所有。同時張須陀自然少不得擺下酒宴慶祝大勝,邀請陳應良等譙郡將領入席共慶。

宴席期間,輕鬆打了一個大勝仗的齊郡將領當然是喜笑顏開,歡聲四起了,以陳應良為首的譙郡將領卻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神情沮喪,尤其是陳應良本人,那更是愁眉苦臉,毫無笑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最後張須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向陳應良呵斥道:「陳小子,你是真的半點虧都不能吃啊?老夫這次無意間佔了你一個便宜,功勞和戰利品也分你一半了,臉色還這麼難看幹嘛?你怎麼不想想,當初你在淮水戰場是怎麼占王世充便宜的?」

「張大使,你誤會了,晚輩不是因為這個臉色難看。」陳應良愁眉苦臉的說道:「和盧明月對峙這十來天,我就昨天晚上睡了一個好覺,前些天根本就沒敢放心合眼,身上又受了傷,精神氣色能好么?」

「知道厲害了吧?」張須陀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呵斥道:「你才十來天沒睡好,你知不知道,上個月老夫在蹲狗山和左孝友對峙,曾經有三天三夜沒能打一個盹,和老夫比起來,你算是走運了。」

呵斥了晚輩,張須陀又揮手說道:「好吧,既然你累得受不了,就先回去休息,別在這裡壞了大家興緻,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又累又傷的陳應良確實困得厲害,也沒客氣,告了一個罪就先行離開了中軍大帳,留下譙郡眾將在大帳中繼續飲酒慶祝,結果在領著幾名親兵返回寢帳路上,陳應良又無意中遇到了一身甲胄的木蘭,還是十分不巧的當面碰上,想裝看不見都不行,無奈之下,陳應良只能是硬著頭皮打了招呼,「木蘭將軍,怎麼沒去大帳里喝酒慶祝?」

木蘭和往常一樣,在陳應良的面前沒什麼好臉色,這次還有些變本加厲,板著臉答道:「我不喜歡那種鬧騰場面,就向大帥討了巡營的差使。」

陳應良點點頭,抬步又往自己的寢帳走,看到陳應良半個字不多說的揚長離去,木蘭突然有些沒來由的火大,抿了抿紅潤的嘴唇,乾脆掉頭跟上了陳應良,陳應良還道她是巡營也沒理她,直到木蘭一直跟到了寢帳門前,陳應良才發現不對,忙回頭問木蘭有什麼事,木蘭板著臉說道:「有幾句話,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見木蘭神情不善,陳應良也不敢招惹這隻歷史上排得上號的母老虎,趕緊點頭答應把木蘭請進了自己的寢帳,又請木蘭坐下,強撐著疲憊之身坐到木蘭對面,這才打著呵欠說道:「木蘭將軍有話請直言,不過請盡量簡短些,我實在太累了。」

寢帳里當然光線不足,即便只是隔著案幾,木蘭臉上的神情也讓陳應良有些看不清,只聽到木蘭用很冰冷的聲音向自己問道:「行,我直接問你,昨天那句話,你是什麼意思?」

「昨天那句話?」筋疲力盡的陳應良一時有些糊塗,而反應過來後,陳應良頓時心中一凜,開始後悔自己在氣頭上說的氣話。

果不其然,木蘭的聲音立即變得更加冰冷,壓低了聲音惡狠狠說道:「別裝傻!昨天你說給我找個好婆家,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和那些嘴臭的丘八一樣,在背後叫我假姑娘?笑話我不長鬍須不長喉結,象個娘們一樣?」

陳應良有些猶豫,疲憊不堪的大腦無法決定是否把真相告訴木蘭——自己早在念小學時就知道木蘭是女扮男裝,代父從軍混進了連蚊子都是公的軍隊大營。木蘭則緊盯著陳應良的臉龐,追問道:「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這樣故意羞辱我?」

「這……」又累又困的陳應良萬分為難,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倒不是故意羞辱你,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你如果不喜歡這樣的玩笑,我以後不開就是了。」

陳應良的回答讓木蘭有些愕然,沒想到陳應良會這麼爽快承認是開玩笑,一時間心思複雜萬分,低頭遲疑了許久後,木蘭這才低聲問道:「你真的只是開玩笑?」

回答木蘭的,是陳應良的低沉鼾聲,木蘭疑惑抬頭時,卻見陳應良已經趴在了案几上昏昏睡去,木蘭不由萬分失望,低聲罵了一句笨蛋,起身本想離開,可是看到陳應良扶案而睡的疲憊模樣,木蘭又改了主意,扶身將陳應良攔腰抱起,抱到了床上放下,替陳應良小心蓋上了被子,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做了一個動作,低聲說道:「抱歉,以前我真的是錯怪你了,你是好人,和張大使一樣,都是品德高尚的真君子。」

說罷,木蘭這才轉身離開了寢帳,而木蘭前腳剛走,陳應良緊閉的眼睛又突然睜開,還變得賊亮賊亮,冷哼道:「臭丫頭,學什麼不好,非要去學什麼傲嬌擺譜?直接向我承認錯誤多好?再穿上女裝讓我仔細看看你到底如何,如果滿意的話,我可正缺一個靠譜的親兵隊長。」

冷哼說完,陳應良又揉了揉臉頰,心中納悶,「剛才什麼東西碰到我臉了?那丫頭的手上儘是拔刀砍人留下的老繭,不可能那麼柔軟啊?」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好生休息了一整天后,多少恢複了一些精神的陳應良帶著軍隊返回滕縣了,張須陀也押解著俘虜和戰利品同行,也是到了並騎凱旋的時候,張須陀才向陳應良問道:「你這次是怎麼了?臨陣之際,竟然不耍什麼花招直接和盧明月亂賊硬拼,這還是你么?」

「滕縣戰場沒什麼合適出奇制勝的合適地形,只能硬拼。」陳應良隨口鬼扯。

張須陀信以為真,點點頭,說道:「難為你了,這次沒你替老夫分擔壓力,老夫就算能夠攻破盧明月逆賊,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讓將士何等疲憊。老夫替將士們謝謝你,因為你,他們得到了一個機會與家人團聚。」

陳應良假惺惺的謙虛,張須陀倒也沒有客氣,馬上又說道:「再和你商量一件事,流竄於滎陽和梁郡一帶的瓦崗亂賊,這段時間活動越來越猖獗,已經先後四次劫掠漕運得手,皇帝對此雖然還沒有下旨呵斥你我,但這麼下去肯定不行,正好我們又合兵一處,乾脆我們再聯一次手,直接西進去把瓦崗賊剿滅如何?」

目前最不想和瓦崗軍交戰的陳應良一聽叫苦,忙說道:「大使恕罪,不是下官不肯答應你,是滕縣這場大戰打得太過辛苦,我的軍隊太疲憊了,傷兵滿營,還連我本人都受了傷,急需時間休整。再說了,盧明月亂賊這次並沒有被生擒活捉,還直逃往了東面,他如果聚攏逃亡餘黨東山再起,下官如果不趕緊出兵平叛,防止他重新坐大,很可能馬上又是野火燎原啊。」

「知道你小子就會用這個借口推託。」張須陀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然後又說道:「行,你不去也行,反正瓦崗賊也沒多少人,老夫還有把握破得了他們。老夫唯一沒把握的,就是找到這群瓦崗賊決戰,你點子多,幫我想個辦法製造一個決戰機會,助我破賊。」

陳應良又一次為難萬分,找到瓦崗軍主力決戰的辦法,陳應良並不是想不出來,但現在陳應良最不想的就是太過改變歷史進程,讓自己完全失去先知優勢,更不想引發更為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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