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棋行險著

「別人招幫凶收走狗,那是王霸之氣一放,名臣勇將納頭便拜,智囊賢士出錢倒貼。我倒好,想找一個程咬金當打手,還得幾百里地的長途跋涉,上門拜請,爬山涉水辛苦奔波不說,末了還得過黃河跑到武陽郡救他!這能救出來還好,如果救不出來,那我求賢若渴的美名基本上也就差不多完蛋了。這到底是運氣問題,還是我的人品問題啊?」

再怎麼的自怨自艾也沒用,為了有助紂為虐的幫凶走狗可用,也為了自己求賢愛才的美名,剛剛就任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副使的陳應良,也只能是硬著頭皮重新上路,到自己無權干涉軍事政務的武陽郡去營救程咬金,不僅沒有把握,還因為越權越郡的緣故,連剿匪副總司令的官架子都不敢擺——不然的話,消息一旦傳揚出去,從一開始就看陳應良不順眼的蕭國舅可就第一個有話說了。

還好,斑鳩店距離元城的距離只有八十來里,也不算太遠,中間雖然需要渡過黃河,但黃河南岸的官府船隻陳應良卻可以濫用職權隨意動用,所以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陳應良領著秦瓊、牛進達和十名騎兵就很輕鬆的來到了元城境內——當然,擅離崗位北上的陳應良沒敢穿官服,秦瓊和十名隋軍士兵也全都穿上了便裝。

得黃河天險保護,黃河以南的猖獗賊亂比較難以蔓延到黃河以北,也因為武陽郡丞元寶藏在平叛治亂方面還算得力的緣故,武陽郡境內的情況比黃河南面諸郡稍微要好一些,縣城的城門處盤查也不算太過嚴格,所以陳應良也沒動用自己的官防魚符,僅是讓秦瓊出面借口入城公幹,用秦瓊的齊郡官防就順利進到元縣城內,然後又打聽到了武陽郡丞元寶藏的贊治府衙門所在,很順利的就直接來到了元寶藏的官衙門前。

陳應良的打算是這樣的,也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給死對頭蕭國舅有借口彈劾,私下裡找到元寶藏給他送點禮物,再把自己與元氏族長元文都的關係一說,想來元寶藏怎麼都會給點面子出手搭救,然後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稀里糊塗的了結此案,然後悄悄帶著程咬金算人就行。可是讓陳應良哭笑不得的是,自己的好運氣好象都已經在芒碭山大戰中徹底用光了,到得武陽贊治府一問,元寶藏竟然偏巧不在衙門裡,說是去了鄰近的武陽縣公幹,至少要到傍晚才能回來。

「副使,怎麼辦?」秦瓊低聲問道:「我們是不是直接追到武陽縣去找元寶藏?」

陳應良沒有急著吭聲,先抬頭看了天色,發現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大概是未時已過,便搖頭否決道:「時間不早了,再出城去武陽,如果找不到元寶藏,我們再回元城說不定連城門都進不了。與其再浪費力氣去辛苦找他,倒還不如在城裡等他回來,也順便去縣衙大牢探望一下程咬金,看看他現在什麼情況。」

秦瓊和牛進達點頭稱是,當下陳應良等人又趕緊打聽了縣衙大牢的所在,急匆匆向著縣城大牢過來。還好,元城也不算大,陳應良等人沒花多少力氣,也就尋到了大牢門前,然後陳應良又親自出面,打著程咬金親戚的招牌,向看牢門的衙役塞了些銅錢,請求探望程咬金。結果讓陳應良差點吐血的是,那衙役雖然收了錢,卻低聲說道:「這位小哥,看在你送錢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別探監了,快走吧,不然你會有大麻煩。」

「為什麼?」陳應良一楞。

那衙役先小心的看了看左右,然後才低聲說道:「我們的牢頭,就是縣令的小舅子,你那個親戚程咬金,打死的就是我們牢頭的親外甥,縣太爺和我們牢頭為了給慕容公子報仇,現在正到處抓程咬金的同黨。你也是碰上我心好了,如果碰上了別人,現在就肯定是把你直接抓進去。」

事事不順,陳應良簡直又一次想沖著天空豎中指了,低聲道謝過後,陳應良又塞了一把錢給那衙役,低聲說道:「差爺,再問一個問題,我那個親戚程咬金,在牢里吃苦頭沒有?」

「你說呢?」那差役先反問了一句,然後才低聲說道:「他打死的可是我們縣太爺的獨生子,我們牢頭的親外甥,能不吃苦頭?如果不是……」

「你們是什麼人?挎刀牽馬來此何干?」

突然傳來的厲喝聲音,打斷了那差役對陳應良的低聲介紹,陳應良等人扭頭看去,卻見背後不知何時來了一名低級官員,三十齣頭的年紀,又高又瘦面孔黝黑,手裡捧著一堆文書,神情十分嚴厲。守牢門的差役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行禮,恭敬說道:「法曹見諒,他們是來探望一個朋友的,但他們那個朋友已經被釋放出獄了,他們又向小的打聽朋友去向,所以多說了幾句話。」

「原來是這樣。」那法曹臉色稍微有些放緩,又命令道:「開門,我要繼續審問程咬金。」

守門差役忙不迭的去開牢門,陳應良卻是眼珠子一轉,忙上前向那法曹行禮,微笑邀請那法曹到旁邊說話,打算給這個法曹送點錢打聽程咬金的具體案情,誰料那法曹卻把臉一板,厲聲說道:「有話當面說,偷偷摸摸單獨談話,成何體統?」

「娘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水遭蝦戲啊。」目前已經管著十三個郡一百多個縣的陳應良心中窩火,可是人在屋檐下,卻不能不低頭,只得繼續的滿臉堆笑,還十分大方的拿出了一塊金子,悄悄塞進了那法曹手裡,笑嘻嘻的問道:「法曹大人,現在能否請你……」

陳應良的話還沒說完,拿金子的爪子上已經重重挨了一巴掌,直接把金子打落在地,然後那法曹還黑著臉喝道:「幹什麼?拿金子給我幹什麼?賄賂朝廷命官,你意欲何圖?馬上把你金子收起來,不然的話,本官可就要下令抓人了!」

前後兩世好幾十年,陳應良還真沒碰到幾次不收賄賂的官員,更沒碰到眼前這個法曹小官這麼絕情直接的官員,被呵斥得當場楞住,那法曹則看都不看陳應良一眼,直接就大步進了牢門,同時那法曹的厲聲呼喝也引出了不少的牢內差役,好奇的打量陳應良一行,不少人看著陳應良腳下的金子還眼睛放光。

無比尷尬的揀起了那塊金子,陳應良又稍一盤算,便領著秦瓊和牛進達等人又向著鄰近的元城縣衙而來,結果到了衙門口一看,讓陳應良倒吸了一口涼氣的是,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給元城縣令慕容櫳撐腰,慕容櫳竟然直接把兒子的靈堂設在了寬敞的縣衙大堂里,三班衙役也盡皆戴孝,大堂上白花花的一片,香火繚繞。見此情景,秦瓊也頓時勃然大怒,怒道:「這個縣令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把靈堂放在公堂上,他眼睛裡到底有沒有朝廷法令?」

「叔寶,進達,看來我想得太簡單了。」陳應良沉聲說道:「元寶藏的門路不好走通,咬金也不好救。」

「為什麼?」秦瓊趕緊問道。

「武陽郡的郡丞治所就在這座城裡,慕容櫳卻敢把他兒子的靈堂,大模大樣的放在公堂上,這說明了什麼?」陳應良指著那靈堂說道:「說明慕容櫳是在有恃無恐,元寶藏和他狼狽為奸,對他的不法行為故意視若不見,所以慕容櫳才敢這麼胡作非為。想要元寶藏出面營救程咬金,也肯定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容易。」

正說話間,靈堂上突然一陣騷亂,陳應良等人趕緊上前查看情況時,卻見是一個身著孝服的中年婦女趴到了棺材上放聲大哭,旁邊有一個衣衫華貴的婦女正在勸慰,再緊接著,一個官帽上掛著白布的中年男子也來到了堂上勸慰,那孝服婦女則一把揪住了那中年男子,歇斯底里的放聲哭喊,「虧你還是一個縣太爺,虧你還是一個縣太爺!你的兒子被賊人打死了,你為什麼還不給他報仇?為什麼還不給他報仇?!」

很明顯就是元城縣令慕容櫳的中年男子趕緊解釋,他的老婆卻是又撒潑又哭喊,「還要奏報什麼朝廷?還要奏報什麼朝廷?直接給他安一個亂賊的罪名,把他車裂出死不就行了?直接把他凌遲不就行了?」

哭喊著,慕容櫳的老婆又向那衣衫華貴的女子跪下,大哭說道:「姐姐,小吉是你看著長大的,我們慕容家和你們元家也是一向親如手足,你對元贊治說說,求他給我家小吉報仇,我要讓那個畜生給小吉陪葬!我要讓把他埋在小吉的棺材下面,生生世世給我家小吉當牛當馬……」

看到這裡,陳應良也懶得看下去了,扭頭就往外走,秦瓊和牛進達等人趕緊跟上,牛進達還滿臉的怒色,不斷低聲大罵慕容櫳老婆心腸狠毒,秦瓊卻是憂心忡忡,對陳應良說道:「副使,情況不妙啊,看模樣,這個慕容櫳和元寶藏的關係不止是好,還是非同一般的好啊。」

「沒事。」陳應良平靜說道:「我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會出現這種可能,所以準備了一個備用計畫,只是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想用這個辦法而已。」

「什麼辦法?」秦瓊趕緊問道。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陳應良惡狠狠說道:「把事鬧大,鬧到讓他元寶藏不敢包庇縱容慕容櫳,也讓慕容櫳自己乖乖放人!」

「把事鬧大?怎麼鬧?」秦瓊徹底糊塗了。

「一個很賤的招,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你也不能學。」陳應良神秘一笑,又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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