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過如此

晚上驚擾,半夜放大炮仗恫嚇,打斥候戰手段卑劣到令人髮指,這些都嚇不住李密,陳應良真的領著譙郡軍隊來攻打孟海城,李密那更是求之不得,惟獨讓李密擔心的,就只有孟海城缺水這個致命弱點。因為李密非常清楚,以老對手陳應良之能,發現這個要命弱點只是遲早的事。

再怎麼擔心也沒用,李密本事再大,也沒辦法把孟海城變到水量較大的馬坑河旁邊,也沒辦法讓缺少地下水的孟海城變出幾百口水量充足的水井,李密所能做的,也就是一邊祈禱老對手智者千慮,這次有失,沒注意到這個弱點或者晚些注意到這點,一邊想辦法儘可能多在城中儲藏飲水預防萬一了。

想要大量儲備飲水,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在城內多挖水池儲水,但這點必須徵得孟海公夫妻的同意,也必須當面指出孟海公當初城池選址不當,但孟海公一向喜歡以自己親手修築的孟海城而自豪,當面指出這個要命弱點無疑就是打孟海公的臉,目前還是以客將身份棲身於孟海城的李密左思右想了許久,這才下定了決心,冒險向孟海公提出這個建議。

和李密擔心的一樣,儘管他已經選了一個孟海公順心的時候進言,孟海公還是馬上發了飆,「什麼?老子這座城池選址不當?老子為了築這座城耗費了無數心血錢糧,好不容易築得城高壕深,你他娘的還說選址不當,隨時可能被官軍不攻而破?」

「錄事,你這座城池確實堅固,但唯一的缺陷就是水源不足,飲水太過依賴葫蘆河。」李密苦口婆心的說道:「請大王你想一想,如果官軍突然切斷了葫蘆河,斷了我們的水,那我們怎麼辦?」

「切斷葫蘆河?」孟海公放聲大笑起來,自信的說道:「別以為我沒有考慮過這點,葫蘆河上游地勢平坦,沒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蓄水,官軍就算堵了葫蘆河,要不了一天時間,河水也能把他們的水壩衝垮。」

「那如果官軍把河水引到低洼處怎麼辦?」李密冷靜的問,又提醒道:「孟錄事,你是在這裡長大的,想必也應該知道吧,孟海城西北那一帶地勢低洼,官軍如果挖了一條引流渠,把河水引到低洼處,又把葫蘆河一堵,你覺得葫蘆河還能有多少水流下來?」

孟海公的臉色有些變了,李密則又說道:「還有,孟錄事,官軍切斷了葫蘆河後,河面與葫蘆持平的馬坑河雖然會倒灌不少河水進來,但官軍如果再把葫蘆河的河口堵了,我們就是完全只能靠存水活命了,如果不多儲備一些飲水,如何能夠堅守城池?又如何能夠抵禦官軍進攻?」

孟海公的臉色更是大變了,旁邊的馬賽飛則疑惑問道:「法主,這事你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我不想打草驚蛇。」李密沉聲答道:「開挖水池,必然要動用大量人手,吸引全城注意,我們與張須陀老狗交戰時,也難免會有一些士兵被官軍俘虜,此事一旦被張須陀老狗知曉,他必然會立即明白我們缺水,也會馬上想辦法切斷我們的水源,所以我才沒敢輕舉妄動。現在看來,這一手還非常有效的,張須陀始終沒有任何切斷我們水源的動作,證明他一直就沒發現我們這個弱點,一直都認為我們的水源充足。」

「既然如此,那我們繼續虛張聲勢不就行了?」馬賽飛一聽更糊塗了,說道:「何必要多挖水池,讓全城知道我們儲水,走露風聲被官軍知道?」

「因為陳應良那個奸賊來了。」李密苦笑說道:「張須陀有勇無謀,喜歡正面進攻不喜歡出奇制勝,瞞過他很容易。陳應良小賊卻完全相反,這個小賊最喜歡的就是出奇制勝,以最小代價獲得最大勝利,他挖空心思的琢磨攻破我們的城池,就肯定會發現我們這個弱點,並且想出無數花樣切斷我們的水源,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預防萬一。」

「陳應良小賊,能有這麼厲害?」馬賽飛驚訝的再問。

「嬸娘恕罪。」李密拱手,鄭重說道:「小侄一向自信韜略過人,用計施策世間罕逢敵手,但是到目前為止,在用計施策這方面,小侄唯一沒有自信一定能夠勝過的人,就是這個陳應良小賊了。以他之才,發現我們的這個弱點,只是遲早的事。」

上下打量了李密一番,又盤算了片刻,馬賽飛也下定了決心,摟著孟海公的胳膊說道:「夫君,法主也是為了我們著想,未雨綢繆,勝過臨渴掘井,反正也不費多少事,就挖一些水池多備一些水吧,萬一官軍真的想到了斷水主意,我們也不用發愁缺水。」

經不住漂亮老婆的軟磨硬泡,又知道自己這座城池缺乏水井,孟海公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吧,派人把蔣善合叫來,讓他帶些人挖幾十個大水池。」

見孟海公終於還是聽進了自己的逆耳忠言,李密稍稍鬆了口氣,又在心裡祈禱道:「陳小賊,但願你這個奸賊晚些察覺,也但願你這個小賊不懂水文,即便發現我們的弱點也沒辦法利用。」

李密似乎是白白擔心了,譙郡隋軍抵達孟海城的第二天晚上,隋軍隊伍雖然每隔半個時辰都在城擂鼓敲鑼的折騰一次,孟海公安插進濟陰郡隊伍的內線卻送來了一個驚人消息,說是官軍隊伍中盛傳,譙郡通守陳應良帶來了一種新式攻城武器,三五天內就能輕鬆攻破孟海城,目前各郡官軍都在抓緊時間備戰,準備配合譙郡官軍攻城,追殺殘敵。

聽到了這一消息,孟海公夫妻當然是將信將疑,為了謹慎起見,也連夜召見了城中最為精通武器製造的李密,向李密諮詢意見,而李密聽到了這個消息後,卻沒有急著發表任何意見,臉色凝重的只是盤算。孟海公等得不耐煩,催促道:「怎麼不說話?快說啊,譙郡陳狗官,到底有沒有可能有這樣的武器?」

「無法判斷。」李密的回答讓孟海公夫妻氣結,然後李密又說道:「如果說別人有這樣的武器,我絕對不相信,但是說陳應良小賊有這樣的武器,我就不敢肯定了,因為那個小賊不僅韜略過人,在武器打造方面也很有一手,當初我追隨楊玄感時,楊玄感就是敗在了他的一種古怪武器手裡,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種武器什麼模樣,到底有什麼作用,所以我實在無法判斷,這個小賊到底有沒有這種武器。」

「又是陳應良小賊!我看你是被這個小賊打怕……」

「轟隆——!」

突然傳來的如雷巨響打斷了孟海公的怒吼,而且這一次的巨響還遠遠勝過了昨夜的巨響,即便隔著城牆有一里多距離,孟海公和李密等人還是被震得耳膜嗡嗡作響,房樑上也有一些灰塵簇簇而落。再然後李密就有話說了,苦笑著攤手說道:「錄事,聽到了嗎?當初弘農決戰時,陳應良小賊就是突然用出了這種武器,把楊玄感的精銳騎兵驚得一片大亂,他乘機以步破騎,生擒了楊玄感。你說,與這樣的奸賊小手,學生能不慎之又慎么?」

孟海公終於沒再罵李密的膽小如鼠,畏陳應良如虎,只是鐵青著臉起身,大喝道:「走,去城牆上看看情況。」

領著一大隊親兵來到城牆上,值守城牆將領趕緊迎上來,驚魂未定的向孟海公介紹之前情況,說是剛才突然有一個黑糊糊的東西飛上來,在城牆上突然炸開,發出巨響,同時有許多的鐵角鐵釘亂飛,爆炸點附近的兩名賊兵因為離得太緊,當場死亡,還有好幾名士兵被鐵角鐵釘扎傷,其中一名賊軍士兵還正好被射中眼睛,一隻眼睛被扎瞎,流血不止,已經疼昏了過去,能不能救回來還是兩說。

仔細檢查了死亡士兵的屍體,發現他們都是全身血肉模糊,耳鼻出血死得十分凄慘,孟海公臉色難免更是陰沉,一邊拍著被慘狀嚇得不斷發抖的馬賽飛,一邊向李密問道:「這就是陳小賊的攻城武器了?有沒有什麼破解之策?」

「稟錄事,破解之策,學生要親眼見到實物後才有可能想出來。」李密恭敬回答,「還有,學生也不敢肯定這就是陳應良小賊的殺手鐧,以那小賊的脾氣,他真正的殺招一般都是隱藏到最後才突然使出,不太可能會提前暴露。所以學生擔心,這說不定是陳小賊故意如此,先用這種古怪巨雷恐嚇我們,讓我們集中精力應對他的這種巨雷武器,再到了攻城的時候,他才使出真正的、更厲害的殺招,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還有更厲害的殺招?」馬賽飛驚叫,「那個陳應良小賊,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手段這麼歹毒?」

「沒事,用不著怕。」孟海公又拍拍老婆,然後向李密命令道:「從現在開始,你就給守在城上,注意觀察官軍動向,官軍再用這種武器來攻城,你就給我仔細看好,想出應對的策略!」

「在下遵命。」李密拱手答應,然後又趕緊說道:「錄事,內線的情報也十分重要,還請你儘快聯絡內線,許以重賞,讓他們儘可能探視陳應良賊軍的營地動靜,打聽陳應良小賊到底有什麼攻城武器,以便在下為你布置禦敵策略。」

「好,我馬上安排!」孟海公一口答應,臉色也陰沉得可怕。

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陳應良難得大方一次,拿了一顆更大號的原始炸彈扔上孟海城城頭,果然如願以償的收到了理想效果,驚懼這種能夠發出恐怖巨響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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