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術業有專攻

頂著齊郡友軍憤怒憎恨的目光,陳應良率領著十個團的譙郡軍隊,高唱著越來越名不符實的《精忠報國》,大踏步來到了孟海城戰場。沒有一名齊郡將領來迎接陳應良和譙郡軍隊,只有梁郡通守楊汪覺得陳應良可憐,看在了好友裴弘策的面子上,領了幾個梁郡將領來迎接陳應良,人緣不好的陳應良感激涕零,一見面就向楊汪稽首行禮,口稱伯父。

「賢侄不必如此多禮,快起來。」楊汪很大度的攙起陳應良,還拍著陳應良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只是河南贊治府的文筆小吏,這才一年不到的時間,官職竟然就已經和老夫平級了,照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老夫說不定就得聽你的差遣了。」

「伯父說笑了,小侄何德何能,那敢有這樣的奢望?」陳應良趕緊假惺惺的謙虛,「蒙聖上錯愛,能夠就任譙郡通守,小侄都已經是力不從心,難以勝任,實在不敢再有其他貪圖。」

「少說這些漂亮話,滅了這麼多大賊頭,你還有臉說難以勝任?想故意諷刺我這做伯父的?」楊汪可不吃陳應良這一套,笑道:「行了,別拍馬屁了,在我面前你可以隨便放肆,到了張須陀那裡你恭敬些,別讓我為難,就算你尊敬長輩了。走,帶你的軍隊去安營紮寨,然後隨我去見張須陀,你的營地我也騰出來了,就在我的旁邊。」

陳應良答應,趕緊率領軍隊隨著楊汪來到了梁郡的營地旁邊,命令軍隊在楊汪給自己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安營,然後又領上了袁天罡,隨著楊汪來到齊郡營中拜見張須陀,還順便帶上了袁天罡親手製做那個精細沙盤。

在齊郡軍隊的營中,作惡多端的陳應良當然受到了最不友好的接待,齊郡將士上上下下,看著陳應良的目光里全都是不懷好意,還有人故意大聲說搶功勞的又來了,陳應良很有風度的不做理會。

最不友好的場面還是在張須陀的中軍大帳里,看到陳應良陪著楊汪進來,不久前剛被闞稜贏得差點當褲子的齊郡眾將個個面無表情,完全就象沒看到援軍抵達一樣,張須陀也是大模大樣的坐在帥案後,品著茶看都不看陳應良一眼,直到楊汪上前行禮,說是引領陳應良拜見,張須陀才象突然發現了陳應良的存在一樣,故作驚訝的說道:「陳通守也來了?上次在芒碭山時,陳通守不是說沒時間北上么?怎麼今天有時間了?」

「稟大使,本來下官還是不想來的。」陳應良笑嘻嘻的說道:「是楊伯父開了口,他和我的叔父黎國公是生死之交,下官不敢推辭,又聽說張大使已經把孟海城的城外賊軍掃蕩得一乾二淨,只差破城殺敵,滅賊取糧,所以下官就又來分功勞分戰利品了。」

陳應良的話音剛落,大帳里已經是怒色一片,木蘭和羅士信還發出了牙齒磨擦的咔咔聲,張須陀則先是一楞,然後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陳通守還真是坦白,行,想分功勞可以,戰利品也可以商量,帶著你的譙郡軍隊去把賊城打破,怎麼分功勞分戰利品都可以商量。」

「張大使說笑了,下官只帶來了十個團兩千多人,這點兵力那裡夠攻破賊城?」陳應良繼續的嬉皮笑臉,道:「所以攻城的事還是得麻煩張大使麾下的齊郡將士,下官最多只能領著本部人馬給大使打打下手,幫助大使掃蕩殘敵。」

「不想攻城,還想分戰利品?天下的好事你們譙郡都想佔盡啊?!」

羅士信第一個忍無可忍的怒吼出來,接著木蘭等齊郡將領也是紛紛指責陳應良的厚顏無恥,偷奸耍滑,張須陀則是不動聲色,先揮手讓眾將安靜,然後才說道:「陳通守不想攻城,老夫管不著你,也沒辦法逼你攻城,可是老夫也不想擔起攻城重任,沒人攻城怎麼辦?賊城不破,我們怎麼分戰利品?」

「簡單。」陳應良收起嬉皮笑臉,微笑說道:「讓孟海公賊軍出城來和我們決戰,就用不著攻城了。」

「那怎麼讓孟海公賊軍出城來和決戰?」張須陀追問道。

「斷他的水源,讓他沒水喝!」陳應良斬釘截鐵的答道:「孟海公賊軍沒了水喝,就只能乖乖出城和我們決戰!」

「斷他的水源?」張須陀又是一楞,然後馬上大笑了起來,大笑道:「老夫還道陳通守能有什麼高招,原來是斷水源啊!久聞陳通守用兵如神,奇謀妙計層出不窮,想不到能夠想出這麼紙上談兵的計策,高明,果然高明!」

「張大使,下官的這個戰術絕對不是紙上談兵。」陳應良平靜說道:「下官是還沒有到過孟海城的城下實地勘察,但是已經有一位比下官更加精通地理水文的高人,已經替下官仔細勘測過孟海公賊城的地理水文情況,所以下官可以斷定,只要我們切斷葫蘆河,十天之內,孟海公賊城必然不攻自破!」

「高人?那位高人?」張須陀不屑一顧的笑了,還指著陳應良身旁的袁天罡說道:「就是這個丟了鹽官縣的縣令?天天替人相面算命的袁天罡?」

「不錯,正是他。」陳應良點頭,鄭重說道:「張大使可能有所不知,袁天罡先生不僅精通周易八卦,對天文地理更是研究甚深,他在天文算術、地理水文方面的造詣,如果自稱天下第二,這個天下就沒人敢自稱第一!」

「好厲害。」張須陀譏諷的讚許了一句,然後猛的一拍面前案幾,大吼道:「吹夠了沒有?別以為老夫沒有考慮過這個戰術!可是老夫派人探察得知,孟海公賊軍基本上就不從葫蘆河中取水,又親自審問過賊軍戰俘,孟海公賊城裡水井眾多,根本用不著從城外河中取水,光靠水井就可以足夠全城飲用!」

「城中水井眾多?」

陳應良有些傻眼了,差點都認為自己擺了大烏龍,旁邊的袁天罡則平靜說道:「那些不是水井,應該是暗渠!學生敢拿項上人頭打賭,孟海公賊城的城下絕對沒有地下水,他那些所謂的水井,肯定是連通葫蘆河的地下暗渠,通過暗渠將河水引入城中各地,方便城中軍民取水,再在暗渠上開眼取水,看上去就象水井一樣了。」

「地下暗渠?」張須陀一驚,忙問道:「你如何斷定是暗渠?」

「很簡單。」袁天罡平靜說道:「大使只要再傳幾個俘虜來,讓他們在賊城地圖上指出水井位置,就一定會發現,那些所謂的水井是呈線形分布,或是直線,也有可能是弧線,孟海公築城時如果考慮仔細一些,應該會選擇弧線引水,讓葫蘆河的河水在暗渠中繼續流動,這樣可以保持水質不變,隨時都有活水可用。」

張須陀眨巴眨巴銅鈴眼,突然大吼道:「秦瓊,馬上去押幾個俘虜來,要進過孟海公賊城的俘虜!」

秦瓊唱諾,趕緊飛奔出帳,又過片刻後,幾名賊軍俘虜就被押進了大帳,張須陀又拿出簡陋的孟海城平面圖,命令幾個俘虜指點城中水井位置,結果讓張須陀和齊郡眾將目瞪口呆的是,俘虜標記出的水井,果然在孟海城的地圖連成了兩道弧線。

這還沒完,其中一個俘虜還主動說道:「將軍,其實這些不是水井,都是暗渠的取水口。孟錄事築城時,因為城裡挖不出水井,就在南北兩城挖了兩條暗渠連通葫蘆河,上鋪木板石板又鋪上泥土,不影響道路,只開一些口子取水,看上去就和水井差不多了。小人當時參與了築城所以知道,但是後來才進城的人,都以為那些是水井。」

「那你怎麼不早說?」張須陀差點吐血。

「你們從來沒問過我啊。」那俘虜委屈的答道。

砰一聲,張須陀又是一大巴掌拍在了面前帥案上,震得案上令箭亂跳,神情也尷尬到了極點,無比鬱悶的說道:「上次,老夫怎麼就偏偏沒有挑到你問口供?」

齊郡眾將也無比鬱悶了,陳應良和袁天罡不動聲色,只有楊汪是又好氣又好笑,說道:「張大使,這只是運氣問題,運氣問題,不過還好,幸虧袁先生和應良賢侄及時察覺,我們也不算耽誤功夫,現在斷水也還不晚。」

「確實是運氣問題啊。」張須陀嘆了口氣,先揮手讓士兵把俘虜押走,然後才說道:「陳通守,還有個問題,老夫曾經派人勘探過葫蘆河的上游地形,發現並沒有合適的斷水地點,葫蘆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河面最寬處有三丈,最深處也有差不多一丈,這麼大的水量如果只堵不疏,我們築的水壩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衝垮,這點如何解決?」

「老將軍,如果想要切斷孟海公賊城的水源,我們要解決的還不止這一個問題。」陳應良微笑說道:「還有馬坑河,袁先生早已經勘探明白,馬坑河的水面基本與葫蘆河持平,所以我們就算切斷了葫蘆河,馬坑河的河水也照樣會倒灌進葫蘆河的河道,為賊城提供飲水。」

「不過沒關係。」陳應良一拍旁邊的袁天罡,笑道:「有袁先生在,這些水文問題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袁天罡早就給我們設計了一套斷水方案,只要我們依計行事,可以確保在一天之內,就讓孟海公賊城徹底的無水可用!」

「好,那就拜託袁先生了!」張須陀大喜,然後又狐疑的看了陳應良一眼,問道:「陳通守,既然你們早就制訂好了破城戰術,那你直接把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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