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理念不合

「木蘭將軍快裡面請,敝舍寒舊,讓將軍見笑了,請隨便坐,來人,快上茶,上好茶。」

「木蘭將軍,剛才渡口的事,真的是一場誤會,我在路上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不是我陳應良狠心無情,實在是譙郡太小,承受不了這麼多流民帶來的壓力,為了譙郡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我不得已才下令把他們趕走,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苦衷。」

「酒菜準備好沒有?怎麼還沒送上來?快,給我準備最好的酒菜!我要親自為木蘭將軍接風洗塵!」

無事獻殷勤,當然非奸即是盜,不過陳應良這次倒是破例的沒有什麼壞心眼一次,而是真的欽佩這位如雷貫耳的木蘭將軍,不想讓她誤會自己,這才十分賣力的討好木蘭。可惜陳應良這一次的馬屁卻拍到了馬蹄子上,木蘭對陳應良的第一印象本來就不夠好,再看到陳應良這副卑膝奴顏的醜陋模樣,還道陳應良和其他欺下媚上的地方官員一樣,都是畏懼自己背後的大隋名將張須陀,這才在自自己的面前前倨後恭,獻媚討好,所以對陳應良的印象不僅沒有半點改觀,相反還更加的不屑和鄙夷。

很是冷淡的謝過了陳應良的殷勤招待,始終穿著明光鎧的木蘭也沒和陳應良客套,直接說道:「陳通守,酒飯什麼的一會再說,軍情如火,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這是末將的上官張須陀將軍的親筆信,請你過目。」

說著,木蘭從懷裡拿出一道火漆密封的書信,單手遞到了陳應良的面前,知道內情的陳應良先是一哆嗦,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接過那道還帶著木蘭體溫的書信,心裡嘀咕,「難怪是號稱同行十二年,不知木蘭是啥子,就這麼大咧咧的勁,我如果不是知道歷史,恐怕也不會有半點懷疑。」

悄悄嘀咕完了,陳應良這才打開了書信仔細觀看,結果一看之下,陳應良就有些皺眉了,原來張須陀在信上除了誇獎幾句陳應良剿匪得力作戰勇猛外,然後就單刀直入的提出要求,邀請陳應良出兵北上樑郡,在虞城縣至碭山縣之間的汴水河畔設防,幫助張須陀攔截從齊郡往南流竄的亂賊孟讓隊伍,擋住孟讓的流竄道路,給張須陀隊伍追擊殲滅孟讓隊伍爭取時間。

把張須陀的親筆信仔細看了兩遍,陳應良這才把書信遞給了旁邊的參謀長孫無忌和袁天罡,微沉著臉心中盤算,木蘭卻有些不耐煩了,道:「陳通守,你這裡有地圖嗎?請讓人取來,張將軍給你們劃定了一個防區,我指給你們看。」

陳應良沒有拒絕,命人取來地圖,木蘭也沒客氣,立即就在地圖上樑郡的東北位置畫出了一條線——一條相當不短的線,西起梁郡中部的虞城,東至彭城邊界,實際長度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里。見此情景,陳應良倒沒有說話,旁邊的長孫無忌和袁天罡卻失聲驚叫了,道:「這麼長?我們永城總共只有十二個團的兵力,怎麼可能守得住?」

「你們可以沿河建烽火台,再派人偵察亂賊隊伍的流竄路線,確認他們的渡河位置,再集中兵力攔截。」木蘭開口指點譙郡如何用兵,然後又說道:「至於糧草方面,陳通守可以放心,張大使已然急令梁郡太守楊汪,讓他給你們提供糧草,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打仗。梁郡的軍隊也會參與作戰,全力配合你們阻擊孟讓隊伍。」

長孫無忌和袁天罡扭頭來看陳應良,陳應良不吭聲,半晌才問道:「木蘭將軍,孟讓現在在那裡?有多少兵馬?有無確認他的流竄路線?」

「五天前確認,亂賊孟讓流竄至濟陰郡內,出現在金鄉一帶。」木蘭飛快答道:「我們收到內線消息,孟讓一度試圖西進與濟陰的大賊頭孟海公合軍一處,但因為兩大賊頭都想乘機兼并對方,談判沒有成功,所以孟讓決定南下劫掠相對富庶的江淮一帶,他的進兵路線尚未探明,從他所處的位置來看,走梁郡或者彭城南下的可能最大。至於孟讓的兵力,大約兩萬餘人,不是很難對付。」

「那張大使的隊伍目前在那裡?有多少兵力?」陳應良又問道。

「魯郡曲阜,兵力約一萬五千,張大使決定親率一萬軍隊南下追擊。」木蘭飛快回答,又道:「請陳通守放心,只要你們暫時擋住孟讓亂賊的腳步,作戰主力由我們承擔,我們八風營和孟讓交手已經不止一次,很清楚他的底細,收拾他沒有任何問題。」

「那你們怎麼不在孟讓起事的齊郡就把他幹掉?」陳應良在肚子里嘀咕了一句,然後不再說話,看著地圖只是盤算。

「還有。」木蘭又趕緊補充道:「彭城董留守的麾下主力,目前恰好就在沛縣一帶休整,他已經答應暫不北上琅琊,全力協助剿滅孟讓賊軍,屆時他將全力防範孟讓賊軍東竄進入彭城郡。假如孟讓隊伍執意東進彭城,就由他負責承擔阻擊重任,配合我軍全殲孟讓隊伍。」

陳應良還是不說話,長孫無忌和袁天罡則互相對視了一眼,全都對董純這個承諾不太敢放心,因為譙郡方面,最近可是吃夠了董純以鄰為壑的苦頭。

等了半天不見陳應良吭聲,木蘭逐漸來了些火氣,又道:「陳通守,孟讓逆賊奸詐無匹,行蹤飄忽不定,一直都在東流西竄和我們捉迷藏,這次我們好不容易才確定他的位置,主力隊伍還難得和他的隊伍距離不遠,你和董留守的主力也是碰巧距離戰場不遠,這是一個把大賊頭孟讓徹底殲滅的難得良機!如果錯過,以後可能就再也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陳應良繼續不動聲色的盤算,又過了許久後,陳應良才慢條斯理的說道:「木蘭將軍,你說得對,這是一個把孟讓徹底殲滅的機會,你們的戰術計畫也很正確,但我覺得,這個計畫卻未必能夠奏效。」

「你這話什麼意思?」木蘭的臉色有些變了。

「保衛圈太大,防線太薄弱,能夠把孟讓徹底全殲的希望很小!」陳應良在地圖比畫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張大使的計畫應該是這樣,他的主力負責尾隨追擊,我負責攔截正南面,董留守負責東南面,梁郡楊通守負責西南方向。從力量上來說,我們幾支軍隊是足以把孟讓賊軍殺光宰絕,一個不留!可是這個弧形包圍圈實在太大了,從東到西長達數百里,我們四軍聯手兵力再多,也絕不可能兼顧到每一條道路,每一寸土地,孟讓賊軍到處都可以突破,到處都可以流竄,幾乎沒什麼可能攔住他!」

「誰要你們兼顧到每一條道路,兼顧到每一寸土地了?」木蘭毫不客氣的說道:「陳通守既然號稱小陳慶之,在戰場上戰無不勝,不可能連斥候偵察都不知道吧?只要多派斥候眼線監視住亂賊動向,及時調動軍隊,就足以把孟讓逆賊攔住!」

「木蘭將軍,沒有這麼容易。」陳應良搖頭,平靜說道:「眼下這個情況,我們在斥候戰方面只會吃虧,占不到任何便宜,現在的青徐大地到處都是流民變民,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孟讓逆賊的眼線,也每一個人都是孟讓的斥候,我們軍隊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孟讓的眼睛,我們的斥候想要偵察到敵人的動向卻是千難萬難,敵暗我明,打起來十分吃虧。」

「還有。」陳應良也是補充道:「退一步說,就算我們的斥候得力,能夠始終盯住孟讓賊軍的動作,但是在如此漫長的防線上,我們只會被孟讓賊軍牽著到處跑,疲於奔命,累死累活也找不到決戰機會,最後還有可能被孟讓徹底拖垮,反勝為敗!」

木蘭的俊俏臉龐直接變成鐵青色了,咬著白牙問道:「陳通守,這麼說,你是不肯與我們聯手剿賊了?」

「不是不肯,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弟兄白白辛苦,累個半死還一無所獲。」陳應良嚴肅答道:「張大使這個戰術計畫很正確,但未必能夠奏效,同時又會讓軍隊太過疲憊,不利於戰,所以我建議張大使調整戰術,不要被動的前堵後追,要以逸待勞,靈活用兵,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

「哦,那我倒是想聽一聽,陳通守有什麼高明的戰術計畫。」木蘭冷笑說道。

「高明不敢當,只是想用一些粗淺的誘敵計破敵計而已。」陳應良微笑說道:「具體如何行事我還沒完全想好,但多少有些頭緒——比方說,我安排一些人北上加入孟讓的隊伍,勸說孟讓往譙郡這個方向流竄,然後在對我們有利的戰場上布置埋伏,以逸待勞伏擊敵人。至於貴軍,只要繼續追擊,保持對孟讓賊軍的壓力,然後和我們聯手滅敵就行了。」

「呵呵,呵呵。」木蘭笑了起來,還笑得異常的古怪,道:「陳通守果然高明,高明得厲害,派人北上加入賊軍,勸說孟讓逆賊南下送死,還在有利戰場上以逸待勞伏擊敵人,這樣的好事——夢裡倒是經常可以見到!」

聽到木蘭肆無忌憚的嘲諷之言,長孫無忌和袁天罡的臉色都有些變了,長孫無忌還有些想發作,陳應良則揮手制止住長孫無忌,又向木蘭說道:「木蘭將軍,你也說得對,這樣的好事是很不容易做到,但是我覺得未必不可一試。」

「陳通守,你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沒有?」木蘭收住笑容,冷著臉說道:「你知不知道,這兩年來我們八風營為了殲滅這個孟讓,流了多少汗,流了多少血?現在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把他徹底殲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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