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張須陀使者

經過暗中商議後,陳應良和徐敏廉聯了次手,利用楊玄挺兄弟這件事很是撈了一筆好處,首先就是毫無廉恥的聯名上表,宣稱說自己發現楊玄感餘黨在淮陽郡境內死灰復燃,只是礙於國法,沒敢在取得淮陽郡太守趙陀同意的情況下越郡剿殺,又怕走露風聲打草驚蛇,故而巧設迷局,引誘楊玄感餘黨來降,其中徐敏廉捨身而出,騙得楊玄挺信任,將他誘離隊伍斬首於陣,陳應良則率軍出擊,大破楊逆餘孽,只是事前不知楊積善與李密二賊也在賊軍之中,故而未能使二賊就擒。

厚顏無恥的把瞎貓碰上死耗子變成了精忠報國,徐敏廉和陳應良又派人聯絡淮陽太守趙陀,向他知會戰情,要求他協助捉拿楊積善和李密,又讓使者出使奏章抄本,口頭詢問趙陀是否需要加上一筆,說是趙陀也幫助譙郡誘殺楊玄挺有功?然後又代表陳應良提出請求,說是譙郡軍隊這次剿滅起源於淮陽郡的楊逆餘孽,雖然軍隊沒有出境作戰,但是軍隊調動間還是耗費了大把錢糧,所以懇求趙陀能夠幫著解決一些。

趙陀當然明白徐敏廉和陳應良這是在聯手敲竹杠,可是趙陀連拒絕被敲竹杠的勇氣都沒有了,因為楊玄挺兄弟和李密可是在他治下境內死灰復燃的,直到譙郡軍隊幹掉楊玄挺,趙陀都還不知道陳應傷就是楊玄挺,趙陀如果不趕緊在這件事上分點功勞,被狗熊脾氣的隋煬帝知道他如此無能和疏忽大意,分分鐘就有可能叫他人頭落地!

所以原本還有些想賴帳的趙陀也沒辦法了,只能是含著眼淚拿出大把錢糧答謝譙郡軍隊的剿賊之功,又單獨給徐敏廉和陳應良送上厚禮,懇求這兩個吸血鬼在奏章上加上一筆自己也知情,也幫著譙郡誘捕了楊玄挺,末了還得對徐敏廉和陳應良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最後,徐敏廉和陳應良自然少不得把楊玄挺的腦袋精心包裝,連同改動過的奏章一起,用快馬送往諑郡獻給正在那裡的隋煬帝,向他請賞邀功,又順便打聽一下三征高句麗的戰況,看看隋煬帝是否有可能繼續作死,更加擴大戰事規模,誘發更加大規模的民變。

安排了使者北上後,陳應良在譙郡西部逗留了一段時間,仔細巡視了一下譙郡西部諸縣的情況,結果讓陳應良觸目驚心的是,即便是在剛剛收穫了冬小麥後,譙郡西部的周邊仍然是流民遍野,饑民成千上萬,並且不斷流入錢糧情況較好的譙郡境內,譙郡西部諸縣的差役鄉勇也是防不勝防,攔不勝攔,根本無法阻止這些隨時也可能變成起義軍的流民饑民流竄入境。

沒有天災,還剛收穫了冬麥,周邊竟然還有這麼多饑民流民,病根子是什麼陳應良當然清楚,但是又無力解決,也只能是建議徐敏廉再次擴編鄉勇隊伍,由自己安排將領訓練成軍,駐紮在城父、谷陽和譙縣等要害位置,隨時預防萬一。而徐敏廉經過反覆考慮後,雖然也咬牙同意了陳應良的建議,卻還是忍不住在私下裡向陳應良問道:「陳通守,這麼做還不是只治標、不治本,何時是個頭啊?」

「徐太守,本源是什麼,你我都知道,可你敢去治嗎?」陳應良苦笑反問,徐敏廉語塞,也只能是與陳應良對視苦笑,各喝一杯悶酒了事。

原本陳應良還在考慮是否發起一次正式的越郡作戰,率領軍隊閃電南下,突襲已經確定了位置的汝陰大賊頭房憲伯,但尚未下定決心,留守永城的長孫無忌和董由等人就已經送來了消息,說是彭城留守董純在昌慮大破彭城義軍張大虎部,雖然陣斬了張大虎首級,可是張大虎的副手宗世模卻率領殘部南下逃竄,有一定可能流竄到永城附近。老窩受到威脅的陳應良不敢怠慢,趕緊率領軍隊回師永城,同時軍隊還沒出發班師,陳應良就已經先下令讓董由和長孫無忌安排人手,盯住永城正北的芒碭山一帶,預防萬一。

陳應良的這道命令一度讓永城方面有些摸不著頭腦,身份還只是陳應良幕僚的長孫無忌則指點迷津,說芒碭山和魚山一帶山高林密,地形複雜,是土匪強盜的天然巢穴,距離昌慮戰場又比較近,張大虎的殘部在走投無路之下,很可能就跑到這一帶藏身,如果不早做提防,一旦讓張大虎殘部在這些地方站穩腳步,再想剿滅就是千難萬難了。永城令董由這才恍然大悟,趕緊安排專人監視芒碭山一帶不提。

長孫無忌的烏鴉嘴再一次應驗,當陳應良回軍到了永城兩天後,董由派到芒碭山的眼線果然發現了宗世模隊伍的蹤跡,數量還有四千多人,陳應良得報不敢怠慢,趕緊親率軍隊北征,在事先布置的眼線幫助下,迅速找到了宗世模隊伍的所在位置,並且立即發起進攻,原本還打算在這裡長期駐紮的宗世模猝不及防,又幾百里地的流竄而來人困馬乏,糧草不繼,被陳應良輕而易舉的擊破,宗世模死於亂軍中,余部則又逃出了芒碭山山區,逃向了梁郡北部流竄。

這一次,陳應良沒有下令招降了,因為隨著軍隊規模的越來越打,僅僅只有七個縣譙郡錢糧情況再好,也開始有些難以為繼了,同時還得為隋煬帝三征高句麗供應錢糧軍需,陳應良即便身為譙郡的太上太守,也不得不考慮一下譙郡所能承受的軍隊規模,所以陳應良這次沒再下令高喊投降不殺口號,僅僅只是命令軍隊不得濫殺俘虜,但即便如此,仍然還是有近千名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賊兵放下武器主動投降。

處理這些俘虜時,陳應良流了眼淚,從中挑選出了百來名青壯補充軍隊後,餘下的俘虜被陳應良下令全部驅逐回他們的家鄉彭城郡,而且還只發給他們每人兩個饅頭當做乾糧,無數蓬頭垢面的俘虜跪在譙郡軍隊面前哭喊,哀求加入譙郡隊伍,或者留在錢糧情況比較好的譙郡謀生,許多人還磕頭出血,陳應良卻只能眼角掛著淚花,神情冷漠的斷然拒絕,並且命令軍隊砍殺拒絕遣返的俘虜,殺了好幾十人才把這些哭喊震天的百姓趕回彭城,把他們交給彭城的蕭縣鄉勇隊伍處置。

當然,陳應良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處理這些俘虜,磨磨蹭蹭來接收這些俘虜的彭城隊伍也沒少在背後大罵陳應良多事,甚至就連剛洗白了身份不久的得力助手闞稜,也小心翼翼的對陳應良說道:「通守,這些人回彭城去,就算不被活埋,或者不被餓死,也遲早是要重新……重新起來的,與其將來再浪費力氣,不如現在……就把他們解決了!」

陳應良板著臉不說話,許久後才輕嘆道:「我下不了這個狠心,給他們一個機會吧,希望他們能改過自新,也希望他們能找到活路。」闞稜默然無語,既覺得陳應良有些婦人之仁,也感動於陳應良的善良。

做為一個被人道主義洗腦的現代人,陳應良當然無法狠下心來屠殺同為漢人的戰俘——異族的例外,但心地善良的陳應良卻又低估了亂世中的人心險惡,得知陳應良將戰俘遣反回彭城後,彭城留守董純也一度大罵陳應良的虛偽多事,不肯直接解決俘虜還給自己找麻煩,然而轉念一想後,正為境內變民義軍層出不窮而焦頭爛額的董純又馬上大喜過望了,立即派人飛馬傳令,讓蕭縣縣令立即釋放所有陳應良移交的戰俘,不給一枚錢一粒米,讓他們自尋出路!

董純的陰招收到了讓他滿意的效果,那些戰俘被釋放後,既沒有家可以回,也沒有糧食可以吃,為了活命就只有繼續造反當賊,一部分重新凝聚成團,繼續當匪為盜,一部分則三五成群,各自加入彭城南部多如牛毛的變民軍隊伍,結果這麼一來,譙郡方面善待俘虜和不殺戰俘的美名,也迅速在大大小小的變民軍隊伍中傳開。而與此同時,董純又咬著牙齒在兵力十分緊張的主力隊伍中分出了一千人,讓副手率領南下掃蕩群寇,還暗中交代俘虜一個不留,全部處死!

在這種特殊的環境里,陳應良撒出去的善心種子終於結出了惡果,一邊是如狼似虎、所過之處雞犬不留的彭城隋軍,一邊是不亂殺人還多少給兩個饅頭的譙郡軍隊,不能打卻能跑的亂民隊伍當然知道如何選擇,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湧向西面譙郡逃命,陳應良匆忙派軍阻攔,卻也是攔不勝攔,防不勝防,大隊小股的亂民隊伍還是不斷湧入譙郡,通濟渠以東的譙郡各村各鄉治安陡然惡化,守備較為空虛的臨渙一帶更是亂民成災,逼得臨渙縣令張致遠被迫全城戒嚴,連派信使向陳應良求援。

更讓陳應良欲哭無淚的是,這些亂民隊伍還吃透了他心地善良的弱點,有機會就往譙郡腹地流竄,被譙郡軍隊攔住就跑,跑不過就跪地投降,痛哭流涕的企求活命,譙郡軍隊又因為陳應良的嚴令不敢濫殺無辜,只能是收繳了他們的破爛武器,給一兩個饅頭打發他們返回彭城,結果這麼做卻是適得其反,不僅沒有威嚇鄰郡變民,還反過來引誘了更多的亂民隊伍西進,很多亂民隊伍還是白天剛離開譙郡,晚上又潛了回來,讓譙郡軍隊白白的忙死累活。

如此折騰了大半個月,實在抗不住來自內內外外的壓力,還有部下幫凶的憤怒抗議,陳應良也沒了辦法,只能是一邊往臨渙增兵,組織鄉勇保護地方,允許各村鄉勇義卒處死不法亂民,一邊下令軍隊不收俘虜,發現亂民隊伍立即砍殺驅逐,即便跪地投降也不放過!

新的命令傳達後,早就憋了滿肚子火氣的譙郡官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