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布局伏子

永城之戰,譙郡新軍的表現其實相當一般,傷亡雖然不是很大,真正的斬獲也沒有很多,在杜伏威部已經遭到了重創的情況下,仍然沒有抓住機會徹底擊潰杜伏威,讓杜伏威在得以保存一定實力的情況下逃離戰場,並沒有達到陳應良所期盼的戰術目的,讓陳應良很是失望了一通。

當然,造成這個情況的原因有很多,也不能完全責備隋軍作戰不力,首先就是隋軍隊伍的力量不足,陳應良手中可用之兵不過區區十個團兩千餘人,還是一支僅僅接受過一個多月正規軍事訓練的新軍隊伍,戰鬥力還非常底下;其次是隋軍沒有騎兵隊伍,機動力不足;最後則是杜伏威統兵有方,敗而不潰,退卻不亂,並且果斷留下精兵勁將殿後,有力牽制住了隋軍隊伍,削弱了隋軍隊伍本來就不夠強大的作戰力量,隋軍隊伍無法徹底擊潰杜伏威,也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也差不多夠了,大半個晚上的內訌大火併下來,再加上隋軍隊伍的臨陣斬殺,杜伏威等大小賊頭狼狽逃出譙郡後,戰場上還是留下了近萬具變民軍士兵的屍體,讓臉皮厚度很足夠的陳應良可以在奏章上大言不慚的自稱斬首上萬,同時繳獲了大批的軍需輜重,還有許多杜伏威隊伍千里打劫而來的值錢物件,也被陳應良這個真正大賊黑吃了黑。

收穫還不只這些,陳應良還有兩大重大收穫,第一當然是新軍隊伍得到了實戰鍛煉,讓士兵見了血殺了人還打了勝仗,既讓許多士兵克服了懼戰恐戰的心理關,又建立了戰場信心,這樣的收穫千金難換。而第二個巨大收穫就是闞稜了,象闞稜這麼忠誠敢打還能帶兵的將才,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幫凶走狗,陳應良將他收伏到手,在軍事方面無疑是增添了一隻臂膀,並且還可以用著放心,不象使用朱粲那樣必須小心翼翼,稍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反噬一口。

鑒於這些豐厚收穫,儘管對戰果不太滿意,陳應良也基本上可以接受了,收兵回營後,陳應良第一件事就是下令犒賞三軍,拿徐敏廉好不容易從百姓頭上搜刮來的錢糧獎勵有功將士,又安排董由組織百姓民夫打掃戰場,乘著天氣尚冷趕緊掩埋屍體,以免天氣轉暖後爆發瘟疫,然後便是趕緊把戰果斬獲寫成奏章,派人日夜兼程送往東都,告訴正在那裡的隋煬帝,說自己沒有辜負隋煬帝的期望,讓隋煬帝趕緊再拿些賞賜來獎勵自己。

因為戰鬥力確實不足的緣故,譙郡新軍這一戰仍然損失了三百多名士兵,好在隋軍隊伍又在陣上招降了不少俘虜,人數還足足有一千餘人,而且還大部分都是壯年兵丁,從中甄別出了一部分濫殺無辜和姦淫民女的罪大惡極者處死,又打發了一批老弱病殘回家後,再把俘虜收編成軍,陳應良不僅馬上補充足了兵員,還多出了兩個團的兵力,正好可以用來給陳應良組建陌刀兵隊伍。

新收降來的俘虜當然不能讓他們單獨組軍,為了放心使用這些新兵,陳應良少不得把新老隊伍打散後重新編製,然後又跑到了新軍隊伍說一通忠軍愛國愛百姓之類的廢話,指出變民軍戰鬥力不強的根本原因就是缺乏組織,強調組織紀律的重要性,然後花費心血調教這些新軍隊伍,也順便讓雲大少卿參觀學習自己的練兵手段,忙得不可開交。

與此同時,敗逃出了譙郡的杜伏威隊伍也確定了動向,在友軍紛紛背叛的情況下,元氣大傷的杜伏威再沒膽量掉頭回來報仇,選擇了走符離舊道返回下邳——陳應良估計應該是杜伏威自付力量很難突破隋軍的淮河防線,同時大猛人王世充也在隋煬帝那裡弄到了批文正在淮南一帶大肆招兵買馬,往南走很可能又碰上硬骨頭,所以杜伏威才選擇了重回下邳,打算在兵荒馬亂的下邳東海一帶渾水摸魚,尋找機會東山再起。

杜伏威只要別再來譙郡,往那裡去都不關僅僅只是譙郡通守的陳應良屁事,陳應良自然用不著擔心杜伏威下一步會給倒霉郡縣製造麻煩,陳應良目前唯一比較擔心的是,長孫無忌負責的暗探眼線發現,未來的吃人大魔王朱粲這幾天與雲大少卿打得火熱,很有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勾搭成奸,如何料理好朱粲這個巨大隱患,反而成了陳應良目前最大的棘手難題。

這不,戰事結束後的第七天上午,諸般善後事宜都已經全部處理完畢後,長孫無忌又一次偷偷摸摸的來到了陳應良面前,鬼鬼祟祟的稟報道:「兄長,我們安排在朱粲身邊的眼線來報,說雲定興昨天晚上在驛館設宴,單獨宴請了朱粲,席間二人也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但是我們的眼線陪同朱粲告辭時,聽到雲定興對朱粲說一句話——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夫身上,應良是老夫的侄子,老夫開口向他要人,他不會不給老夫面子。」

正在署理公文的陳應良停下了毛筆,臉色也變得有幾分難看了,長孫無忌則又說道:「兄長,聽雲定興的口氣,小弟懷疑,這個老不要臉可能想把朱粲帶走,也許很快就會向你開口要人了,這個朱粲如何處置,兄長最好還是未雨綢繆,早做打算。」

陳應良也是這個懷疑,因為朱粲其實才能出眾,武力與智力兼備,這一次永城大戰又表現不凡,有勇有謀有擔當,把他列為頭功都毫不為過,頗有頭腦的雲大少卿在即將高升左御衛將軍的關鍵時刻,盯上朱粲這個傑出人才毫不出奇,而自己卻從來沒有許諾給朱粲任何職位,朱粲在出頭無望的情況下,與雲大少卿狼狽為奸也是理所當然。考慮到了這些情況後,陳應良便向長孫無忌問道:「那以你之見,我們當如何對待這個朱粲?」

「小弟認為應該全力挽留。」長孫無忌答道:「和馬三寶、闞稜一樣,朱粲也是一個難得的將才,勇謀兼備能用腦袋打仗,很多地方還在馬三寶和闞稜之上,這樣的人才如果讓雲定興帶走,實在太過可惜,小弟覺得兄長你最好是儘快給朱粲安排一個正式的重要職位,讓他安心留在你的麾下為將,雲定興那裡,想辦法找借口推辭掉就是了。」

陳應良當然也知道人才難得,也不只一次考慮過冒險起用朱粲,順便鍛煉一下自己對人才的駕馭能力,但考慮到朱粲腦後那根粗大的反骨,還有他禽獸不如的本性,陳應良卻每次都放棄了這個打算。這次也不例外,盤算了片刻後,陳應良搖了搖頭,道:「算了,還是讓他走吧,他被雲定興帶走,也省了我一樁心事。」

「兄長,你真這麼捨得?」長孫無忌愕然問道。

「說真心捨得那是假的。」陳應良坦然答道:「但是不捨得不行,一是我確實不喜歡也不放心這個朱粲,二是現在挽留已經晚了,雲定興馬上就要升左御衛將軍,又已經答應了朱粲把他帶走,我把朱粲強行留下,只會讓朱粲更加不滿,更加不可靠,倒不如直接放人,做人留一線,日後也好見面。」

覺得陳應良的分析很有道理,長孫無忌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也沒有堅持勸說陳應良留下朱粲,只是萬分惋惜的點頭稱是。但事還沒完,陳應良又說道:「不過,也不能讓他就這麼直接走人,我們得做一個順水人情,也得找一根線牽著他,將來說不定能發揮巨大作用。無忌,你這就去見見朱粲,讓他訓練完軍隊後到我這裡來一趟,我要見他。」長孫無忌點頭,領命去了城外軍營給朱粲送信。

……

得知陳應良的邀請,朱粲當然是既得意又興奮,也有一點小小的遺憾,得意興奮的是一直不動聲色的陳應良終於注意到了自己,遺憾的則是自己已經答應了雲大少卿的邀請,準備離開譙郡跟著雲大少卿走了,在不敢開罪雲大少卿的情況下,陳應良如果有什麼官職任命,朱粲還真得掂量下後果才敢接受,說不定還會陷入兩難境界,被迫得罪陳應良或者雲大少卿的其中一人。

「如果陳應良給老子封賞的官職更高,老子就留下,如果和雲定興許諾的級別一樣,那老子就跟雲定興走!當京官比地方官升得快,這道理老子還懂!」

抱著這個念頭,當天下午結束了訓練後,朱粲依令來到了通守府拜見陳應良,陳應良也很親切的接見了他,還擺下了酒宴與朱粲共進晚飯,席間也對朱粲不斷噓寒問暖,問東問西,推心置腹之至。終於得到陳應良重視的朱粲暗暗歡喜時,陳應良又突然說道:「朱班頭,這次永城大戰我軍大勝,你居功至偉,我卻至今沒有給你任命正式官職,你沒有責怪我賞罰不公吧?」

「卑職那敢。」朱粲嘴巴象抹了蜜一樣,恭敬說道:「這次永城大捷,主要還是因為陳通守調度有方,用兵如神,妙計亂敵,我軍才能一舉擊破強寇,卑職也是沾光才能僥倖立功,戰後陳通守你也給了卑職豐厚犒賞,卑職豈敢再貪心不足?」

「沒有就好。」陳應良滿意點頭,微笑說道:「朱班頭,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始終不肯給你任命正式官職?」

「請陳通守指點。」朱粲早就疑惑這個問題,這會自然不肯錯過了解答案的機會。

「有兩個原因。」陳應良樹起了兩根指頭,神色鄭重的說道:「第一個原因,因為我想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烙印,讓人知道你是我的人。第二個原因,我想給你一個更好的前途。」

「陳通守此言何意,卑職怎麼聽不懂?」朱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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