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強寇來襲

飛快向永城以東的符離一帶撒出了大量斥候眼線後,陳應良除了抓緊時間整軍備戰之外,剩下的也就是求神拜佛的祈禱蒼天開眼,讓杜伏威這股流寇別在繼續向東,直接向南去找鍾離郡或者江都王世充的麻煩了。

沒了報國軍當打手,陳應良這一次是說什麼都沒信心能幹掉亂世梟雄杜伏威了,因為陳應良當初接手報國軍時,報國軍的將士都已經東都右武衛接受過一年以上的正規軍事訓練,完全熟悉了隊列戰陣,武器盔甲早已齊備,陳應良只要鼓動起他們士氣鬥志就行。

而現在的譙郡軍隊,除了必須保衛城池碼頭等重要設施的五個府兵團隊外,陳應良手裡就只有剛剛組建的十個團兩千多人的鄉兵隊伍,士兵不是從芒碭山和嵇山抓來的匪兵俘虜,就是新招募來的農家子弟,剛開始接受軍事訓練不久,從沒上過一次戰場,武器盔甲也才剛剛到位,絕大部分人還連戰馬都沒有騎過,骨子裡基本上還是一群烏合之眾,想靠這樣的隊伍以少勝多,幹掉亂世梟雄杜伏威麾下的三萬多人,陳應良再是怎麼的狂妄,這次也沒有多少信心。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因為杜伏威的隊伍同樣也在起步階段,同樣也是一群烏合之眾,陳應良自信碰上這樣的隊伍,即便沒有勝算,只求自保問題絕對不大。但麻煩的是,現在陳應良已經是不能僅僅只要做到自保就行了,還必須阻止杜伏威部流竄進相對比較富庶的譙郡境內殺人放火搶錢搶糧搶女人,更不能讓杜伏威的隊伍從譙郡借路流竄至其他地方——不然的話,陳應良在朝廷里的對頭們可就有的是話說了。

惡有惡報,利用杜伏威做了借口就必須得承擔起後果,再怎麼的求神拜佛也沒用,次日正午,又一道來自符離的加急軍報送到了永城——杜伏威的隊伍並沒有攻打符離縣城,選擇了繞過城池直接西進,不堪重負的符離百姓則向過江之鯽一樣的不斷加入杜伏威隊伍,北面的彭城重鎮主力隊伍已經被留守董純帶到了琅琊剿匪,剩餘力量僅能自保,符離小縣更加無力剿賊,只能是閉城死守,再有就是給陳應良發兩道文書報警走過場。

聽到這消息,陳應良的臉色當然象是死了老婆一樣的難看,大罵杜伏威不是東西,自己既沒刨他祖墳,又沒調戲他的妹子,幹什麼一定要和自己不過去?長孫無忌也抽自己的耳光,罵自己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倒是袁天罡這次沒裝神棍,指出道:「杜伏威這是聰明選擇,他的北面是彭城留守董純,南面是淮河天險和江都王世充,這兩處都好惹。東面是大海和實力強勁的亂賊趙破陣部,沒多少流竄空間也沒多少油水可撈,只有我們這邊比較薄弱,也比較富庶,是杜伏威流竄的最好選擇。」

「他媽的!」陳應良罵了一句髒話,「董純王世充不好惹,難道我這個平叛名將就好欺負了?這個狗娘養的杜伏威,為什麼就沒想過往蘄縣、谷陽去,直接在當塗渡淮河,偏要來譙郡給我找麻煩?」

「這……我就不知道了。」碰上陳應良這麼一個以鄰為壑的上司,袁天罡難免有些傻眼,只能是苦笑道:「這個問題,通守大人你最好還是去問杜伏威本人,應該他自己才知道答案。」

「兄長,你這話提醒了我,杜伏威會不會真的是故意沖著我們譙郡來的?」長孫無忌猛的抬頭,飛快說道:「按常理來說,以兄長你名滿天下的聲威,杜伏威的流寇隊伍如果不想碰上鐵板遭到重創,最理想的流竄路就是兄長你說的,取道蘄縣、谷陽南下從當塗渡淮河,或者是我們譙郡的南部向西流竄,襲擾汝陰淮南這些富庶郡縣,可杜伏威偏偏不走這些理想路線,直接往我們譙郡殺來,這一點很象是故意來找我們的麻煩啊?」

「不太可能吧?」陳應良有些驚奇,道:「我和杜伏威無冤無仇,連面都沒見過,他為什麼要故意沖著我來?」

「或者是有人通風報信,挑撥離間呢?」未來的大老奸長孫無忌眨巴著奸詐的綠豆眼,陰森森的說道:「現今譙郡的正規軍孱弱稀少,自保都還嫌不足,新軍剛剛組建,訓練和裝備都還沒有齊全,正是青黃不接難以為繼的時候,這些情況,只要是對我們有敵意的人稍加留心就能察覺,這些人再把這些情況往杜伏威那裡一捅,杜伏威難保就不會生出趁虛而入的心思。」

「你說的是張遷或者田家兄弟的餘孽?」陳應良醒悟過來,道:「這些人恨我們入骨,又了解譙郡情況,對我們的虛實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干這事既有動機,也有條件。」

「也許還有別人。」長孫無忌說道:「我們譙郡除了田家兄弟和張遷外,還有十來股小亂賊,兄長你迅速消滅了田張二賊後,這些小股亂賊現在雖然暫時銷聲匿跡了,但未必沒想捲土重來,與外寇勾結乘機渾水摸魚也是一個理想選擇。以小弟之見,兄長你不妨派幾個人冒充從賊亂民,先東進去投奔杜伏威隊伍,刺探具體情況,知己知彼,才能對症下藥,百戰百勝。」

「妙計。」陳應良一聽十分滿意,立即吩咐道:「你馬上去一趟軍營,讓馬三寶找幾個靠得住人去刺探情況,許給他們重賞,只要摸清楚敵人情況,多賞些錢糧也無所謂。還有,最好找那些從土匪窩裡投降過來的士兵,他們熟悉亂賊的內部情況,刺探情報更容易一些。」

長孫無忌領命而去,而長孫無忌前腳剛走,城父縣令鄧者玄後腳就來拜見陳應良打聽軍情了解情況了,話里話外還有想立即返回城父主持縣務的意思,陳應良知道他是怯敵想跑,但也沒有介意——反正把這個小縣令強行留下也沒什麼用,一口就答應了讓鄧者玄立即返回城父,害怕被流寇包圍在永縣城內的鄧者玄大喜,趕緊告辭。而陳應良也臨時改了一個主意,要求鄧者玄把朱粲留在永城幾天,幫助自己剿賊,鄧者玄只求自己能夠脫身避險,那管朱粲的什麼死活,自然也是一口答應。

危急時刻被陳應良留在了聽用,胸懷大志的朱粲當然是不僅沒有害怕,相反還萬分興奮,覺得自己大展拳腳的機會到來,拜見陳應良接受號令後,還主動請纓率領一軍去主動迎戰杜伏威隊伍,陳應良則微笑著搖頭拒絕了朱粲這個請求,告訴朱粲說敵情不明且敵眾我寡,不能冒險出戰,然後打發了朱粲去見馬三寶,讓朱粲擔任馬三寶的副手,聽候馬三寶指揮作戰,朱粲雖然有些失望,但也高高興興的接受了命令。

「情況緊急,將就著用一次吧。」陳應良在心裡嘀咕道:「如果有機會,把他坑死在戰場上,也是為老百姓除去一個隱患。」

接下來的一天時間裡,陳應良用隋煬帝賞給自己的武器盔甲武裝了四個團的新軍隊伍,讓這四個團的重裝步兵擔任作戰主力,由馬三寶率領;餘下的輕步兵則安排為機動隊伍,由朱粲和張笛等人率領;又挑選出了一百餘名用過弓箭的士兵,匆匆組建了一支弓兵隊伍,交給從府兵中抽調過來的李義率領,陳應良的親兵隊伍則由自家下人和抽調的部分府兵組成,餘下的府兵全部移駐城內,保衛永城大本營的安全。

軍隊武裝部署好了,但戰鬥力仍然讓陳應良萬分擔心,心裡不斷期盼杜伏威突然改變目的,掉頭向南去找蘄縣、谷陽那邊的麻煩,可是讓陳應良絕望的是,同一天,譙郡這邊撒出去的斥候眼線紛紛送來噩耗,杜伏威的龐大隊伍一直在往西面開拔,並且已經越過了定陶山,抵達了睢水河畔,距離永城已經僅有六十餘里,距離譙郡邊界更是僅有二十里,隨時可能越過郡界殺入譙郡。

確認了這一消息,陳應良也就只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率軍主動出擊,禦敵於郡門之外,二是閉城死守,利用城防工事保住譙郡七個縣城,坐視杜伏威在城外大肆搶劫,繼而途經譙郡流竄向其他郡縣。萬不得已之下,陳應良只得在當天夜裡召開緊急會議,與譙郡眾官和自己幕僚幫凶商議禦敵之策,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其他辦法。

商議討論的結果毫無收穫,以董由和謝維平為首的文官堅決主張閉城死守,堅壁清野使杜伏威隊伍在譙郡無糧可就,待到杜伏威糧盡之後自會遁走,死皮賴臉來參加這個會議的雲大少卿也大力附和這個意見——其實這個辦法也很穩妥,眼下剛剛開始春民間存糧稀少,堅壁清野其實要不了幾天杜伏威就得自己滾蛋。但很可惜,陳應良絕不能採取這個穩妥策略。

馬三寶和朱粲堅決主張迎戰,理由是杜伏威的隊伍雖眾,卻仍然還是一群烏合之眾,戰鬥力並不強大,而譙郡新軍經過一多月的軍事訓練後,已經有了一些正規軍的模樣,武器裝備更是遠在敵人之上,再輔以部分正規軍,未必就沒有戰勝敵人的機會。——這個機會也確實存在,但太過冒險,目前處於起步階段的陳應良不到最後關頭,還真不想冒這個險。

兩個參謀幕僚長孫無忌和袁天罡沉默不語,都知道這兩個法子各有憂劣,也都拿不定主意該採取何策,只能是讓陳應良自行抉擇,而陳應良本人更是猶豫萬分,許久都拿不定主意。見此情景,貪生怕死的雲大少卿有些沉不住氣了,催促道:「應良賢侄,你是譙郡通守,這事你得說話啊,老沉默著幹什麼?亂賊距離永城已經只有六十來里了,也許明天下午就能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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