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善惡有報(下)

李建成在陳應良的面前當然是一無所獲,陳應良的人品性格再是不怎麼樣,也不至於缺少城府到當面就發作出來,既大失風度還毫無意義,所以李建成打著道喜的招牌來到了陳應良家中後,仍然還是受到了陳應良的友好接待,同時因為房玄齡也恰好來向陳應良道喜的緣故,三個人還坐了下來好好喝了一杯,盡歡而散。

受到了熱情招待的李建成回家後知道了真相會怎麼想,陳應良懶得理會,也懶得去知道,陳應良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基本上已經沒有可能再與老李家和解了,之前自己以德報怨寬恕了李淵的親家,李淵仍然如此『友善』的報答自己,現在自己與老李家在背地裡又已經撕破了臉皮互相捅刀子打黑槍,自己如果還夢想什麼抱老李大腿與老李家和解,那就是叫幼稚,而是叫愚蠢了!

所以,陳應良之所以友好接待李建成,與李建成把酒言歡,除了顯示風度,還有與李建成確實比較談得來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陳應良知道歷史的發展方向,知道李建成將來要和李二撕破臉皮手足相殘,為了給將來做好準備,陳應良才刻意與李建成保持友好關係——至少保持表面上的友好關係!

同一天,長孫無忌再一次來到了陳應良家中,除了叩謝陳應良的救親之恩外,又轉達了高士廉的請求,請求陳應良儘快與他見上一面,因為掌握的情報不足,陳應良暫時無法判斷長孫無忌是否與未來妹夫李二聯手給自己下套,加上又剛剛才被言官彈劾過參與高士廉案,為了避嫌,便婉言拒絕了長孫無忌同去探監的請求,僅僅只是答應待到高士廉出獄之後,自己一定抽空去探望高士廉。長孫無忌也害怕舅父的案子又一次節外生枝,便沒有堅持,再三道謝後告辭離去。

陳應良為了避嫌沒有立即去探望高士廉,還道遠房伯父裴蘊為了避嫌,也會等風波稍微過去後再放高士廉出獄,但陳應良也實在太小看了一些遠房伯父的心狠手辣與欺上瞞下手段,才到了答應對高士廉手下留情的第三天,裴蘊就找出了斛斯政案的新替罪羊——親自上表彈劾李密妹夫、晉陽令劉文靜與斛斯政勾結最緊,涉嫌斛斯政謀反叛國案,並且出示了從斛斯政家中搜出的與劉文靜往來的書信做為鐵證。

看到裴蘊的彈劾奏章,還有從眾多書信中特意挑選出來言語曖昧的所謂罪證,隋煬帝當然是勃然大怒,立即下旨將劉文靜緝拿歸案,裴蘊歡天喜地的領旨謝恩,李淵卻更加的叫苦不迭了——因為劉文靜同樣是李淵的知交好友,與李淵多有暗中往來。造成李淵雖然不清楚裴蘊拿劉文靜當替死鬼是故意還是無意,但為了不被拔出蘿蔔帶出泥,李淵也只能硬著頭皮派出可靠心腹急赴太原,讓劉文靜做好準備,該跑就跑,該毀滅的證據就儘快毀滅。

新的替罪羊被揪了出來給隋煬帝出氣,其實原本就無比冤枉的高士廉再想脫罪也就易如反掌了,裴蘊再隨便挑了一個隋煬帝心情極好的時刻,上奏說已經查實高士廉與斛斯政只是普通朋友關係,調查期間不僅沒有發現高士廉涉嫌參與斛斯政案,相反還發現了高士廉提醒警告斛斯政忠心為國的證據,心情正好的隋煬帝大手一揮,稀里糊塗入獄的高士廉也就更加稀里糊塗的被釋放出獄了,還得以官復原職,賜假休息。

高士廉被釋放那天,在大興耽擱了一些時間的李淵已然去了弘化上任,樊子蓋和裴弘策等人也已經在此之前回了東都洛陽,始終關注著這件事的李二則隨著長孫兄妹和高家眾人一同來到了天牢門前,迎接高士廉出獄。天牢門外舅甥重逢,自然少不得又是抱頭痛哭了一場,然後高士廉含著淚花看了看與長孫兄妹同來的眾人,又向長孫無忌問道:「無忌,陳應良陳副率是否知道我今天出獄?」

「應該不知道。」長孫無忌含淚答道:「陳副率每天都要到東宮當值,又要到申時正才能下差。」

「那你就到延喜門外等著,等陳副率下差,就請他立即到我們家裡,我要當面向他道謝。」高士廉吩咐道。

好不容易盼到舅父出獄,長孫無忌當然捨不得又馬上離開高士廉身邊,但高士廉堅持如此安排,長孫無忌也沒了辦法,只得把高士廉暫時委託給家人下人,讓下人先駕車載高士廉回家,自己則匆匆來到了陳應良下差必經的皇城延喜門外,等待陳應良下班回家。

也是湊巧,恰好在同一天,陳應良第一次在皇城之內見到了自己的心中女神楊雨兒,當時楊雨兒是隨著她的母親到東宮探望隋煬帝的兩個孫子楊倓與楊侑,正好經過陳應良的防區,陳應良除了率隊行禮外,目光也始終都沒有離開過楊雨兒一次,可惜楊雨兒出入東宮經過陳應良身邊兩次,卻始終都沒有把目光停留在陳應良身上一次,始終都是面無表情的從陳應良面前揚長而過,對陳應良的火熱眼神完全是視若無睹。

順便說一句,倒是楊雨兒那不得寵的母妃對陳應良好象頗有興趣,兩次經過陳應良面前時,都仔細的打量了陳應良幾眼,只可惜陳應良對人妻向來無愛,連未來岳母到底長什麼模樣都沒怎麼注意,就更別說留心到這些微末細節了。

「沒緣分啊,連見面的機會都少得可憐,想把她追到手不是白日做夢是什麼?我是否也別在一棵樹上弔死了,趕緊另外找一個漂亮媳婦算了?或者乾脆直接就和聞喜裴氏聯姻,求裴叔父在他家族裡挑一個合適的給我做媒,直接做聞喜裴家的女婿。」

帶著這念頭,陳應良心情失落的下了班,悶悶不樂的從延喜門出了皇城,結果前腳剛出了皇門,伺候陳應良當值的家丁還沒來得及把坐騎牽到面前,長孫無忌就攔住了陳應良的面前,一邊千恩萬謝,一邊替舅父邀請陳應良到自家做客,陳應良剛想考慮是否應邀,身旁突然又傳來依稀熟悉的聲音,「陳副率,民女李秀寧,見過陳副率。」陳應良與長孫無忌一起驚訝扭頭看去,卻見李秀寧領著兩名丫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們的身旁,還正在向陳應良行禮問安。

「李秀寧怎麼來了?」陳應良滿頭霧水,忙一邊還禮,一邊問道:「柴夫人,你怎麼在這裡?」

「民女是代表公公與郎君來的,在這裡等陳副率很久了。」李秀寧露出了很虛偽的微笑,柔聲說道:「陳副率,民女一家在太平坊家中準備了一些粗茶淡飯,想請陳副率大駕光臨寒舍,當面向副率道謝與賠罪,萬望副率賞光。」

「道謝就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陳應良隨口客套道:「至於賠罪,那就更不必了,都已經過去了。」

「副率大度,讓民女一家更是無地自容。」李秀寧的語氣彷彿很誠懇,又堅持道:「但民女還是懇請副率能夠大駕光臨,因為民女一家,受你的情……」

「柴夫人,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陳應良苦笑著打斷李秀寧的邀請,指著長孫無忌說道:「是你稍微來晚了一步,剛才我已經接受了無忌賢弟的邀請,答應去他的家中赴宴,分身乏術,所以實在無法從命。」

李秀寧驚訝扭頭來看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趕緊說道:「柴夫人,是真的,我舅父今天剛剛出獄,派我來這裡等候陳副率,就是為了邀請陳副率到我家中赴宴,當面感謝陳副率的搭救之恩。柴夫人,我舅父的事你知道,沒有陳副率,他這次就在劫難逃了,所以抱歉,小弟今天不能讓你。」

「居然這麼巧?」李秀寧露出虛偽到極點的失落神情,很是勉強的行禮說道:「既然副率另有他約,那民女也不敢勉強,只是希望民女下次再來邀請副率時,陳副率能夠賞光應諾。」

「看情況吧。」陳應良隨口敷衍,也根本不想和李秀寧糾纏,又客套了幾句就趕緊上馬,隨長孫無忌趕往隆政坊到高士廉家中做客,留下李秀寧在原地繼續的神情失望,彷彿入戲太深,一時回不到本身角色。

很是順利的來到了隆政坊,又一路來到了高士廉家中,高士廉很是給面子的大開中門,親自來到了門外迎接陳應良,還有高士廉已經年過六十的母親,也一起出門迎接陳應良,讓多少還有些尊老愛幼品德的陳應良大為緊張,趕緊下馬稽首行禮,連說不敢,高士廉則親手攙起了陳應良,握著陳應良的手說道:「陳副率,大恩不言謝,高某此番能夠化險為夷,皆你之恩!」

「高叔父客氣了,舉手之勞,何敢言謝?」陳應良假惺惺的謙虛。

「陳副率,你不必謙虛,所有的事老夫都知道了。」高士廉的語氣遠比李秀寧誠懇,又拍了拍旁邊的長孫無忌,更加誠懇的說道:「陳副率,我這個外甥年幼無知,被人利用,險些致你於萬劫不復的險境,冒犯之處,萬望陳副率海涵。」

陳應良苦笑,知道裴蘊肯定是把所有事都告訴給了高士廉,至今不知實情的長孫無忌卻是張口結舌,脫口驚道:「舅父,我做錯什麼了?我怎麼被人利用了?」

另一旁的李二臉色頓時黯淡如灰了,高士廉則沒有理會外甥,只是又向陳應良說道:「陳副率,還有一點老夫必須對你說明,無忌這幾天去探望我時,我曾經仔細向他問過事情的過程詳細,可以確認他是因為救我心切,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利用,還要請你原諒他,別和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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