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三件禮物

聯手凌遲楊玄感和李子雄這麼一個走過場的敷衍差使,竟然也讓陳應良玩出了新花樣,還憑藉著這點小花樣博得了一個小彩頭,在一旁看到這些情況,陳應良的兩座大靠山裴矩和裴蘊難免有些意外,互相交換了一個驚詫的眼色後,裴矩還忍不住向裴蘊笑道:「聚治,咱們這個遠房侄子,很能投君上之好啊。看來我們兄弟是得加快些動作了,儘早給這個賢侄以實職歷練的機會,看看他是否能擔當大任。」

「兄長,也別太急。」裴蘊低聲答道:「應良這小子是聰明,但做事太不夠沉穩,太過心浮氣躁,必須多加磨礪,方可委以實權,不然的話,太早讓他掌握實權,只會害了他,說不定還會牽連到我們兄弟身上。」

與族弟狼狽為奸多年,裴矩當然知道裴蘊性格陰沉、城府極深的性格,見裴蘊竟然給遠房侄子如此不佳的評語,裴矩難免是有些驚訝,便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這個小東西,居然敢插手高士廉的事,也是看在弘策的面子上了,換別人,我早就把他打成高士廉同黨了。」裴蘊冷哼了一聲,低聲把李淵與自己交談的情況告訴給了裴矩,然後才又低聲說道:「鑒於此情,所以小弟認為,對陳應良這小子,我們不能急著對他寄以厚望,必須再三觀其行止,然後再決定是否大力扶持。」

裴矩到底比裴蘊混得更好些,心機之深沉也在裴蘊之上,看了一眼遠處的李淵後,裴矩低聲說道:「賢弟也不必急於下此定論,不要忘了,因為應良賢侄的事,唐國公被天子當眾訓斥,顏面受損,他對賢弟你的話語之中,似乎也有挑撥之嫌。」

「這也是小弟最不滿的地方。」裴蘊有些惱怒的說道:「礙不過面子,受人托請說情,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他。可是這小子竟然蠢到走漏風聲,還把風聲走漏到有讎隙的敵人耳朵里,行事如此大意,這樣的人,能夠寄以重望么?」

為陳應良開脫了一句的裴矩默然,因為裴蘊說得確實很有道理——走後門撈犯人這樣的事可以做,但一定要保密,陳應良卻粗心大意把風聲走漏到政敵耳朵里,這樣的幼稚錯誤就有些難以原諒了。所以再略一盤算後,裴矩便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賢弟言之有理,對於應良賢侄賢侄,我們是先仔細觀其言語行止,然後再決定如何培養。」

這時,文武百官已然輪流行刑完畢,楊玄感和李子雄兩個受刑主角也早已是全身支離破碎,只有腦袋還好生生的套在車輪中,但酷刑還沒結束,主持行刑的宇文大將軍又下令將楊玄感和李子雄的屍體車裂分屍,接著屍體殘骸還被焚化成灰,灑揚於地,讓他們徹底的魂魄無依,這才總算結束了對他們懲罰,同時楊玄感與李子雄的家眷也全部下令處斬。

還在焚燒楊玄感和李子雄屍體的時候,早已興趣缺缺的隋煬帝就已經率領著他的儀仗隊回了城,百官恭送,再到劊子手將最後一把骨灰灑到天上,宇文述剛下令行刑結束,已經站了大半天的文武百官就頓時走了一個乾乾淨淨,裴矩和裴蘊兄弟也並騎回了城內,只是今天情況特殊,在京九品以上的官員都被叫出了城參與行刑,就算回到御史台也沒無法繼續辦公,最近一直無比忙碌的裴蘊倒也意外獲得了半天假期,邀請裴矩到自家小坐被謝絕後,裴蘊也就辭別了裴矩,領著從容直接回到了自己位於善和坊的家裡。

回到了家裡也未必代表著裴蘊可以得到休息,做為隋煬帝面前大紅人,手握司法、紀檢與官員選察大權的裴蘊自然是在家裡反倒更忙一些,策馬才剛到自家門前,就已經有好幾名京官外官來到了面前點頭哈腰的行禮問安,裴蘊也知道這些人空著手絕不敢登自己的門,便乘著有點空閑,在後堂依次一一接見了這些並不算重要的文武官員,三言兩語把他們打發回家,同時收下他們帶來的微薄心意。

也是可憐的小正太陳應良倒霉,當裴蘊正在接見一個來自西郡的外官時,一名家人突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還對裴蘊發出暗號,請求附耳說話,裴蘊也沒在意,先揮手讓那懇求調動職位的外官暫時閉嘴,然後示意家人上前來附耳說話。那家人行了過禮,這才低聲說道:「老爺,刑部秦大人派人來報,高士廉的家人手拿衛留守的公文進了天牢,與高士廉見了面。因為高家人手裡有衛留守允許探望的公文,典獄官沒敢拒絕,秦大人擔心衛留守插手此案,就派人來向你報信。」

「衛玄?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攙和高士廉的案子?」

裴蘊先是一楞,然後頓時勃然大怒,還氣得抓起案几上的茶杯就重重摔到了地上,嚇得那從幾百里外跑來求官的外官撲通跪倒,戰戰兢兢的以額貼地,生怕裴蘊拿自己當出氣筒,把火氣全部撒到自己身上。但還好,城府極深的裴蘊倒也沒有胡亂髮火,努力使自己冷靜一下,便向那外官吩咐道:「周縣令,今天到此為止,你先下去吧,郡丞的事本官答應你,盡量替你試試,成與不成看你的造化。」

那外官千恩萬謝,趕緊告辭離開,結果他前腳剛走,裴蘊後腳就踢翻了面前的案幾,放聲大吼,「爛泥扶不上牆!連老夫的事都敢插手,還敢跑到衛玄的面前走門路,把衛玄也拉下水,這麼敬愛那個七老八十的老頑固,你就給老夫跟那個老頑固去!老夫沒你這個遠房侄子!」

咆哮著,怒不可遏的裴蘊忍不住又踹翻了一個案幾,但還是怒氣難消,只恨不得馬上把那個不孝的遠房侄子揪到面前,重重扇上七八十個耳光。結果裴蘊說什麼都沒有想到的是,天遂人願,恰好又在此時,門外又家丁來報,在門前稽首奏道:「稟老爺,太子右副率陳應良來訪,懇求老爺接見。」

「叫他滾!老夫沒他這個侄子!」正在火頭上的裴蘊怒吼,嚇得那通傳家丁連滾帶爬,匆忙起身差點摔了一交,但是裴蘊突然又改了主意,惡狠狠說道:「讓他進來!老夫今天倒要看看,這個小畜生到底要搞什麼花樣!」

通傳家丁匆匆領命而去,留下裴蘊在房中繼續咬牙切齒的生悶氣,期間也有下人進來收拾被裴蘊踢翻的案幾,結果卻都被裴蘊大聲呵斥攆了出去,同時已經怒不可遏的裴蘊也下定了決心,「最後給裴弘策一個面子,如果這小子真敢替高士廉求情,就別怪老夫翻臉無情了!」

就這樣,可憐的小正太陳應良就被直接領到正處於發飆邊緣的裴蘊面前了,看到撒落一地的零碎雜物,陳應良也被嚇了一大跳,趕緊向背向自己的裴蘊稽首行禮,恭敬說道:「小侄陳應良,拜見裴伯父,伯父金安。」

背對著陳應良的裴蘊不吭聲,只是背著手慢慢轉過了身子,結果讓裴蘊當場把鼻子氣歪了的是,陳應良竟然帶來了一個不小的包裹,還是直接背在了身上到了這裡,裴蘊一時之間也立即有一種掐死遠房侄子的衝動了——天下還有有你這麼傻逼的行賄者啊?!

大怒之下,裴蘊連好聲氣都懶得賞給陳應良了,直接就怒吼道:「你來幹什麼?說!」

雖然不清楚裴蘊為何發怒,但有恃無恐的陳應良也沒怎麼在意,只是恭敬答道:「回稟伯父,小侄是來略表孝心,想獻給伯父三個禮物。」

「不敢當!」裴蘊怒道:「老夫為官清廉,從不收受他人賄賂,你的禮物帶回去,老夫不收!」

「為官清廉?那你上次別收裴弘策的禮物啊。」陳應良心中嘀咕,嘴上卻恭敬說道:「伯父,小侄當然知道你從不收受他人賄賂,但小侄這三件禮物卻不是賄賂,小侄斗膽,還請伯父聽小侄說完是那三件禮物,然後再決定是否接受小侄的孝心。」

「什麼意思?」裴蘊微微一楞,也稍微來了一點好奇心,便道:「那好,你說吧,是那三件禮物?」

「謝伯父。」陳應良稽首道謝,然後朗聲說道:「小侄孝敬的第一件禮物,是聞喜裴氏富甲天下,家產倍增!」

「什麼?」裴蘊徹底楞住,脫口問道:「你說什麼?」

「伯父恕罪,小侄一會再解釋。」陳應良很會賣關子的搖頭,又朗聲說道:「小侄孝敬伯父的第二件禮物,是伯父名垂青史,流芳萬年,千年之後,伯父造福天下的美名,必定依然被萬人傳誦!」

偷看了一眼後世遺臭萬年的裴蘊,陳應良又沉聲說道:「小侄孝敬伯父的第三件禮物,是伯父為大隋朝廷立下蓋世奇功,滿朝驚喜,天下震動,聖上龍顏大悅,對伯父更加信任重用!」

張口結舌的打量了遠房侄子許久,發現眉清目秀的遠房侄子目光清澈,臉色異常鄭重,神情絕非說笑,裴蘊也逐漸將胸中怒氣忘在了腦後,終於還是開口吩咐道:「起來吧,仔細說說,你怎麼孝敬我這三件禮物?」

……

因為時間比較充足的緣故,陳應良從裴蘊處回到了自己在宜陽坊的家裡時,天色還比較早,同時也因為陳應良心裡一直在盤算大事的緣故,進門時陳應良乾脆就沒發現長孫兄妹已經守到自家門前迎接,直到長孫兄妹攔在了面前開口招呼,陳應良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來,慌忙還禮說道:「賢弟,觀音婢,你們別在意,我是想些大事,所以走了神,沒看到你們。」

「沒什麼,是我們兄妹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