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另闢蹊徑

到底還是良心做怪,明知道事不好辦,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燒身,陳應良還是硬著頭皮接受了長孫兄妹的懇求,答應去自己的遠房伯父御史大夫裴蘊面前活動,設法營救長孫兄妹的舅父高士廉,也因此在不知不覺間一頭撞進了老李家給自己布置的陷阱。

還好,陳應良的心腸雖然還不夠狠也不夠黑,小腦袋瓜子卻也不算笨,知道高士廉的案子其實就是裴蘊一手製造的——是否冤枉對這段偏僻歷史不清楚的陳應良不知道,但陳應良知道自己如果貿然直接去找裴蘊說情,十有八九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陳應良很聰明了選擇以對自己最親的黎國公裴弘策為突破口,先到了裴家在大興的別宅拜訪裴弘策,請求裴弘策出面幫忙周旋,說動裴蘊手下留情。

陳應良是這麼想的,裴弘策對自己最親,自己提出的請求最有可能先被裴弘策接受,只要裴弘策答應出面幫忙,再帶著自己去拜訪裴蘊求情,那麼裴蘊看在裴弘策這個本家兄弟的面子上,基本上也就可能答應網開一面了。

可惜的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因為還要參與凌遲楊玄感和李子雄,裴弘策仍然滯留在大興城中,聽說遠房侄子拜訪也立即欣然接見了陳應良,可是當陳應良把來意和事情經過告訴給裴弘策,結果……結果就招來了裴弘策的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你小子瘋了還是傻了?以前在東都的時候,你小子不是挺聰明的么?怎麼剛回到了大興,就馬上開始犯傻?明知道這個案子是你裴蘊伯父一手杴起的,高士廉也是他進言勸說皇帝下旨逮捕的,你竟然還想走他的門路替高士廉說情,你想讓他自己抽自己嘴巴啊?你自己找死,還想拉上我?我和裴蘊只是同族兄弟,不是親兄弟,我如果把他惹急了,他照樣會和我翻臉!也就是你了,換成我親兒子裴行方這麼求我,我也早就大耳摑子抽上去了!」

被罵了一個灰頭土臉,但陳應良還是不肯死心,訕訕說道:「叔父恕罪,小侄也知道這事不好辦,只是高家的人實在可憐,到小侄家裡跪著哭求,心腸一軟就答應了……」

「天下比他們可憐的人多了!你管得過這麼多麼?」裴弘策繼續沒好氣的呵斥,「你小子入仕才幾天,就想著替別人主持公道了?這公道還主持到你的遠房伯父頭上,以後還得了啦?你就不能裝做沒看到沒聽到,讓下人把高家人趕出大門?!」

「別爛泥扶不上牆!上次你替柴家求情的時候,你的裴蘊伯父就有些窩火了,只是看在了我的面子上,也看在你即將入仕不宜過多結仇的份上,沒有和你一般見識!你這次再去給他找麻煩,小心他把你逐出家門,讓你一輩子窩在現在這個虛職上!」

「把高家的禮物退回去,就說事辦不了,把他們打發走人,以後他們再來找你,讓你家的下人攔著不見!還有,你這個小子如果不想自己找死,就別去找什麼衛玄和樊子蓋求情,這樣的事他們不會管,也不會插手!一旦讓你的裴蘊伯父聽到風聲,你只會死得更慘!你要是堅持自己找死,將來也別來找我求情,把話給你說得這麼明白,老子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帶著裴弘策噴出的滿頭狗血,陳應良灰溜溜的離開了裴家別院,垂頭喪氣的返回自己在宜陽坊的新家,長孫兄妹送來的禮盒在陳應良手中似有千斤之重,愁眉始終不展,發愁就是如何拒絕可憐的長孫兄妹,回到家後也是情緒低落,坐在飯桌旁連碰筷子的興趣都沒有,不斷盤算如何處置此事。

「要不,硬著頭皮去求求衛留守或者樊留守?可他們要是也不管怎麼辦?這麼做的話,如果象叔父警告的那樣,風聲傳揚到了裴蘊耳朵里,我就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去找房伯父和房玄齡幫忙?房伯父倒是有可能會答應,可是他的級別遠遠不夠,說的話根本無法影響到隋煬帝決策啊?這事如果讓裴蘊知道,我還肯定會死得更慘?」

「直接去找裴蘊碰碰運氣?把握太小了,裴蘊和我就只見一兩面,給我點好臉色也是看在裴弘策的面子上,這種讓他自己打臉的事去求他簡直是作死,稍微不好就得把我自己也搭進去。」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難道真要象叔父指點的那樣,把禮物退還給長孫無忌和觀音婢?他們又哭著求我怎麼辦?叫我怎麼忍得下心?」

左右為難的時候,陳老三扶著拐杖一瘸一拐的進到了房間,見陳應良和下人說的一樣對飯菜絲毫未動,便好心問道:「公子,出什麼事了,怎麼不吃飯?是否飯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麼,老奴叫伙房給你另做。」

「不是。」陳應良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有些心煩的事,暫時沒胃口,三伯你別擔心,一會我會自己吃的。」

「公子,還是早些吃點吧。」陳老三和藹的勸道:「人是鐵,飯是鋼,你現在又要每天進皇城當差,不吃飯怎麼能行?有什麼事可以慢慢再說,還是先吃點吧。」

陳老三的話陳應良不能不聽,便就很勉強的提起了筷子吃飯,但飯菜入口卻味同嚼蠟,怎麼吃都不香,心思仍然還在長孫兄妹的事上。這時,陳老三突然又說道:「公子,剛才忘記了,今天那位長孫公子和他妹妹來的時候,還給你帶來了一筐白疊花,說是你昨天向他們要的,那些花老奴替你收下了,怎麼收拾?」

「我怎麼把這事忘了?」陳應良停下了筷子,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因為幫忙替長孫兄妹打聽高士廉消息,徹底忘了在高士廉家無意中碰到的棉花,忙道:「三伯,你叫我們家的下人把那些花拿出來通風,明天放到太陽下面晒乾,我有大用。還有,花里的種子要注意全部收上來,好生保存,千萬別霉爛了。」

陳老三答應,又順口問道:「公子,你要這些花做什麼?記得太老爺還在的時候,我們家舊宅的花園裡也種過這些花,就是種來看看,連香味都沒有,沒什麼用啊?」

「我們家也種過?」陳應良一驚。

「種過。」陳老三點頭,答道:「那時候你還小,應該不記得了,太老爺為了裝點花園,讓家裡種植各種奇花異草,當時就種過這種白疊子,長得還不錯。」

「三伯,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地方還有這種白疊子?」陳應良忙問道。

「這個不太清楚,這種花種的人不多,大概只有在富貴人家種一些裝扮花園吧。」陳老三含糊回答,又說道:「公子,如果你喜歡白疊子,那我們明年就在花園裡多種一些,反正這種花不難種,老奴還清楚記得是三月下種,這段時間開花。」

「不,不只在花園裡種,還要在我們家的雲陽封地里種。」陳應良搖頭,又說道:「三伯,這事你記得操心,我會想辦法再找一些白疊子花的種子來,到時候你找幾個可靠的佃戶,讓他們好生種植,免他們租,種了拿來和我們換糧食,怎麼換你看著辦,給高些,讓他們安心多種。」

陳老三更糊塗了,忙問道:「公子,你種這麼多白疊子幹什麼?這種花不能吃不能穿,種那麼多出來幹什麼?」

「三伯,這你就錯了。」陳應良笑道:「這種花不但能吃能穿,還可以改變我們大隋的國運,總有一天,全天下都會拚命種植這種白疊子,到時候我們不但可以發一大筆財,還可以青史留名,在史書寫下……」

「啊!」

說到這,陳應良突然自己驚叫了一聲,然後猛的跳了起來,動作之劇烈,把陳老三嚇了一大跳,忙問陳應良出了什麼事發什麼瘋,陳應良揮手讓陳老三先別說話,心裡飛快盤算,「足以改變整個歷史進程的棉花,可以徹底扭轉整個北方局勢的棉花,可以讓人青史留名的棉花,我如果送給了裴蘊,他怎麼也得給我一個面子解決高家問題吧?雖然有些可惜,但我如果種出了棉花,看到有暴利可圖,老裴家也肯定是要伸手要種子要技術,遲給早給都一樣,不如現在拿出來做人情,還可以徹底拉近我和老裴家的關係!」

拿定了這個主意,陳應良再不遲疑,馬上向陳老三說道:「三伯,你去叫二十個下人,全要男的,讓他們帶著那些白疊子來這裡,我有事要對他們交代。」

陳老三當然不會拒絕陳應良的要求,馬上就一瘸一拐的出去找人了,陳應良則在飯桌旁緊張思索,盤算如何用這些棉花討好裴蘊和老裴家,同時也給自己留一杯羹,心裡基本拿定了計畫後,陳老三也領著二十名陳家下人進到房中,還把長孫兄妹帶來那筐棉花也抬進了房裡。

「你們聽著,明天你每人帶二十貫錢出去,到市面上去尋找這種白疊子花,不管是花還是種子,有多少買多少回來,不必在意價格,只要能買到就行。」陳應良吩咐道:「還有,你們也可以嘗試聯絡一些那些富貴人家的家丁,問他們有沒有這種花,有的話就用錢向他們買,花和種子都買,價錢你們自己看著辦,買回來得多,我還重重有賞!」

一聽有這麼油水豐厚的好事,陳府家丁當然是轟然答應,但也有人問道:「公子,我們買這種花做什麼?」

「做葯。」陳應良隨口鬼扯了一個理由,朗聲說道:「如果有人問你們,我們家買這些話做什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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