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啥米?大興縣縣衙出告示拿我?說我是楊玄感叛賊的同黨餘孽?還懸賞三百貫錢抓我?子期兄,你確認不是在開玩笑?」陳應良目瞪口呆的問。

「應良賢弟,我怎麼可能和你開這樣的玩笑?不信你自己看,這是我讓家裡下人帶回來的懸賞布告,上面清楚寫著你是楊玄感叛賊的同黨。」衛子期將一張卷好的布告遞給了陳應良,表情嚴肅的說道。

衛玄老頑固子息艱難,只有一個兒子叫衛孝則,還早早就不幸病故,僅給衛老頑固留下了衛子期這麼一個孫子,還好衛老頑固家教有方,現年二十八歲的衛子期雖然是衛家獨苗,卻不象其他權貴子弟那麼紈絝傲慢,目中無人,陳應良帶著衛玄的親筆信來找到他後,衛子期不僅毫不猶豫的收留了陳應良和陳老三等人,還按照衛玄的信上要求,主動與陳應良以兄弟相稱,在生活方面給了陳應良等人最好待遇,又請來了京城名醫為陳老三治傷,與陳應良相處十分愉快。

陳應良趕緊打開告示,識幾個字的趙程和於樂也湊了上來同看,結果讓陳應良三人張口結舌的是,這張蓋著大興縣大印的布告上,真的清楚寫著懸賞捉拿陳應良的字樣,還直接給陳應良扣了一個叛賊餘孽的罪名,又寫明了陳應良年齡、家世和舊住址,以及三百貫錢的賞額。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與陳應良依稀有些相似的畫影頭象。

「衛公子,這太荒唐了吧?」趙程張口結舌的向衛子期問道:「說陳記室是叛賊餘孽,那我們報國軍將士算什麼?難道也是楊玄感叛賊的人?」

「我也覺得荒唐,搞不懂大興縣為什麼要栽贓應良兄弟是叛賊餘孽。」衛子期苦笑,又說道:「不過沒關係,我馬上派人去找大興縣,告訴他們情況,叫他們馬上撤下布告,其他的事,等祖父回來再追究責任。」

說著,衛子期轉身就要去安排使者,陳應良忙叫住他,「子期兄,等等,不必了。」

「不必了?為什麼?」衛子期一楞。

「因為我敢打賭,這張布告是我的仇家柴慎搞的鬼!」陳應良指著懸賞捉拿自己的布告惡狠狠說道:「柴家父子肯定已經知道我回來了,可是又找不到,大興城又這麼大,他家裡的家丁走狗再多,想滿城大搜查根本做不到,或許還在擔心我會乘機逃出大興,所以就乾脆栽贓我一個叛賊餘黨的罪名,讓大興縣派出官差滿城緝拿我,也讓我無法出城。」

「有道理。」衛子期盤算著點頭,道:「大縣令韓世模已經隨祖父出征去了,現在代管大興庶政的是縣丞王風,這個王風又素來以喜歡諂媚權貴高官而聞名,柴郡公出面栽贓你,王風肯定是全力協助。如果真是如此,賢弟你打算怎麼辦?」

「不用辦,也什麼都不用管,讓他們通緝去。」陳應良微笑說道:「這事鬧得越大越好,等到最後真相大白,我看他柴慎怎麼收場!」

「你呀,你呀,賢弟,你這睚眥必報的脾氣啊。」衛子期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後才說道:「既然你不願讓我去和大興縣交涉,那就隨便你了,這幾天你老實在我家裡呆著,等到祖父回來再說。」

「老實在家裡呆著?」陳應良有些愁眉苦臉,道:「兄長,不是小弟不聽你的,小弟好不容易回大興來一次,成天在這裡呆著,實在太悶了。還有,我還答應帶著這兩個報國軍的弟兄逛大興……」

「滿城都是緝拿你的告示,大興縣的官差衙役也在滿城拿你,你怎麼出去?」衛子期打斷問道。

「沒事。」陳應良重新拿起通緝自己那張告示,笑著說道:「子期兄你看,這畫像只是依稀象我,我稍微化化裝,走在大街上就沒人能認出我來。就算碰上官差查問,我只要出示衛留守給我的通行公文,誰敢拿我?」

衛子期猶豫了一下,看在親爺爺的面子上,還是點了點頭,道:「隨便你,不過在出門的時候,最好把我家裡的家丁帶上幾個,有什麼事讓我的家丁出面,就說你是我家裡的貴客,一般人就絕對不敢為難你。」

陳應良大喜,趕緊向衛子期連連道謝,於是乎,在正被官府通緝的情況下,陳應良安頓好了陳老三後,給自己換了一身從沒穿過上好華服,稍做化裝,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玉樹臨風,有如一個花花惡少,然後迫不及待領了趙程和於樂兩個幫凶,又從衛府的家丁中挑出四個走狗,最後就大模大樣的帶著幫凶走狗出門逛街了,下人報與衛子期,衛子期也沒阻攔,只是暗暗奇怪一向嚴肅的祖父為什麼明裡暗裡縱容陳應良如此胡鬧,還故意隱瞞陳應良的身份,幫著陳應良給老柴家一個大驚喜?

隋唐時的城內居民區叫做坊,仿造軍營而建,各坊都有圍牆包圍,四門有兵丁把守,坊內居民不許把房門向大街開,只能面對坊內小街建門,僅有極少數權貴高官得到特許可以面向大街開門,做為大興土皇帝的衛玄自然也有這個特權,所以陳應良等人也就不經坊門直接就出了衛府所在的崇義坊,大搖大擺直奔鄰近的繁華都會市而去——順便說一句,都會市也就是陳應良當初買刀那個市場,也是陳應良遇見楊雨兒那個市場。

時間已然接近正午,大街上來往的路人頗多,如衛子期所言,街道兩旁果然貼有通緝陳應良的布告和畫像,也確實有官差衙役拿著陳應良的畫像守在路口,警惕的打量過往路人。不過因為陳應良領著衛府家丁護衛的緣故,這些官差衙役不僅不敢上來盤問端詳陳應良,還遠遠的就不斷點頭哈腰,向大興土皇帝衛玄的家裡人行禮問安,陳應良暗暗得意之餘,也悄悄交代眾人稱呼自己為梁公子,以免不慎叫出名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實要想逛大興城,最理想的選擇應該是大興東南角的芙蓉園,但不知道為什麼,陳應良從回到大興那一刻開始,陳應良就一直想回都會市來轉一轉,在被無辜通緝的情況下,陳應良堅持還要出門,除了有些活潑好動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陳應良在內心深處想來都會市,至於為什麼如此思念都會市,原因陳應良自己也不知道。

真正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大興東市都會市,重新看到了都會市內依稀熟悉的熙熙攘攘景象,陳應良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思念都會市了,因為陳應良立即就想起了僅有一面之緣的綠衫少女楊雨兒,強烈希望奇蹟能夠再次出現,讓自己再一次見到清純俏麗的楊雨兒。

思念如同陳釀的美酒,時間越長,越是香醇濃烈,兩個多月的時間不見,身份心境也已經截然不同,在感情方面並非初哥的陳應良突然發現,自己就好象回到了第一次戀愛約會時那樣,心中充滿了緊張、期待和甜蜜,心中滿滿當當的,全是楊雨兒的音容笑貌,俏麗身影。這樣的思念,讓陳應良都忍不住罵了一句自己,「幼稚!都多大了,你還在讀初中上小學啊?」

自責歸自責,領著趙程和於樂兩個外鄉人在都會市逛了不少時間後,陳應良還是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自己與楊雨兒相遇那條偏僻小街,還在與楊雨兒見面那個小巷字的巷口駐足,久久不肯離開,心裡不斷期盼奇蹟能夠出現,讓自己能夠再見楊雨兒一次,給自己一個在楊雨兒面前顯擺和套近乎的機會。

奇蹟當然不會第二次出現,倒是不太清楚陳應良身份的衛府家丁好心提醒道:「陳記……哦錯了,梁公子,這裡是都會市最偏僻的地方,沒什麼可逛的,旁邊倒有幾條熱鬧的街道,要不要小人給你領路?」

心情有些失落的陳應良默默點頭,強擠出了一些笑容,問道:「大家餓不餓?我記得附近有一家酒樓叫廣聚樓,酒菜在大興很有名氣,我們一起去吃點喝點如何?」

天氣頗熱,在烈日下逛了一個多時辰,趙程和於樂等人是早就又渴又餓的,一聽陳應良的建議自然是轟然叫好,當下陳應良等人匆匆趕來了在大興名氣頗大的廣聚樓,不過窮小子陳應良以前當然是從沒進過這廣聚樓吃飯,不清楚具體情況,便讓衛府家丁出面交涉,自己則稍微欣賞一下這座大興知名酒樓的內部裝飾。

「店家,你們這裡還有沒有雅間?我們要三個乾淨寬敞的雅間,雅間要連在一起。」

呼喝聲突然傳來,陳應良等人扭頭一看,卻見幾個家丁簇擁著一個眉目俊朗的貴公子進來,張口就要三個雅間,櫃檯後的店主忙親自迎了上去,向那貴公子恭敬行禮,面帶難色的說道:「大公子,真是抱歉,最後一個雅間,已經剛剛被人訂了,二樓的大廳倒是還空著,不知大公子能否屈就?」

「店主,我們坐大廳倒沒什麼,可我這次是要宴請女眷,最少也要一個雅間。」那貴公子大約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言語舉止甚有風度,很客氣的說道:「不知店家能否請這位客人通融一下,念在憐香惜玉的情份上,讓出這個雅間?」

那店主表情更是為難,下意識的扭頭來看同樣衣著華貴的陳應良,那貴公子會意,忙上前兩步,向陳應良抱拳行禮,恭敬說道:「兄台恕罪,非是在下冒犯,實在是有女眷需要照顧,斗膽懇請兄台降尊紆貴,將雅間讓與在下,做為回報,兄台這一餐就由在下會帳。」

這貴公子雖然衣著華貴卻舉止有禮,言語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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