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重返大興

弘化留守元弘嗣起兵謀反最終證明只是虛驚一場,大興方面既沒有接到任何北線告警,也沒有發現元弘嗣有任何造反的跡象,同時衛玄也通過親自審問李子雄得知,所謂的元弘嗣謀反不過是李密故意放出的謠言,目的是鼓舞叛軍隊伍的軍心士氣,順帶著也轉移了一些隋軍隊伍的注意力。

反覆確認了此事後,再得到了河南贊治府記室陳某率領白袍兵生擒楊玄感的消息後,擔心戰火燒進關中的大興朝廷歡呼雀躍之餘,一度風聲鶴唳的大興城也終於恢複了寧靜,全城戒嚴當天就被解除,被迫關閉多日的西城利人市和東城都會市也重新開放,被困在城外多日的西域胡商得以自由進出城門,重開貿易,然後沒過多少時間,大興國都也就完全恢複了往日的繁華熱鬧。

八月下旬,一個很普通的下午,商貿發達的大興西城延平門一帶和往常一樣的喧嘩熱鬧,人來人往,滿載著各種貨物的駱隊馬隊來往不絕,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三個牽著駿馬的年輕人正站在告示欄前,三個年輕人中有兩人年齡稍長,一左一右站定,一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少年則站在了中間領導地位,獃獃的看著告示欄發楞,不算太難看的稚嫩臉龐上神情複雜,似乎有些滄桑,還有一些感懷惆悵。

「懸賞千貫捉拿亂賊楊玄挺、楊積善,懸賞八百貫捉拿亂賊李密……畫這人像的畫師也太差了吧?這人像那象李密?簡直就象劉將軍!陳記室,畫這像的人是不是叛賊同黨啊?把李密狗賊畫成這樣,簡直是幫李密逃命嘛。」

站著稚氣少年右邊的年輕人忿忿不平,就好象他見過正被大隋朝廷懸賞捉拿的叛賊首腦李密一樣,稚氣少年則微微一笑,道:「也就是走個過場了,李密那個奸賊傻了才會逃來大興,他本身就是大興人,還在大興皇城裡當過千牛備身,大興城裡認識他的人非常多,他要想活命,最好的辦法就是向東逃,往亂賊多的東方去,那裡才是他的天地。」

「只可惜我們以前誰也沒見過李密,不然的話,那天在邙山我一刀就把他砍了,那時候我和我哥早就握住刀了,如果那個奸賊不耍詐,我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行了,趙程,你就別吹了,當時的情況我清楚記得,你跟在你哥屁股後面,被你哥擋住了你的馬,要動手也輪不到你。倒是我有機會,我當時和錢向民並排,前面沒人攔住我的馬,真要動手,我比你機會大得多。」

「放屁,你是旗手,舉著軍旗,那來的機會動手?」

「你傻了?當時我們裝成叛賊騎兵,我那有舉著軍旗?」

聽到兩個同伴的爭執,稚氣少年只是微微一笑,也沒有勸解和阻止同伴的爭執吵鬧,只是抬頭去眺望高聳的大興延平門,心中感慨萬千,「大興,我回來了,兩個多月前,我從這座延平門出城時,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過,我會這麼快回來啊。」

人模狗樣又裝模作樣感慨萬千的稚氣少年,當然就是我們的陳應良陳小正太了,跟在他身旁的兩個年輕人,則一個是報國軍的掌旗手於樂,一個是報國軍四校尉之一的趙昱之弟趙程,因為身手不錯和與陳應良熟識,被陳應良帶在了身邊先來大興當牛做馬兼職打手,至於其他的報國軍將士,則還跟著衛玄老頑固在押解楊玄感西進大興的路上,還得有幾天時間才能抵達。

「走吧,進城。」感慨過後,陳應良向趙程和於樂說道:「先到我家住下,記住我路上的交代,進城後沒有允許不準泄露我和你們的身份,我要給幾個人一些驚喜。還有,我家裡窮得厲害,你們可別笑,也得受點委屈。」

戒嚴早已解除,陳應良一行三人自然很順利就進到城內,再一路來到了曾經居住過一段時間的大通坊,往自家所在的青石街走時,陳應良的心裡突然有些緊張起來,因為陳應良早就已經在擔心,自己在衝動之下,離開大興時把柴家得罪到死,老柴家找不到自己報仇,會不會把陳老三當成出氣筒?這次求得衛玄允許自己先回大興,陳應良除了想要顯擺一番之外,更重要的也就是著急回來探望陳老三的情況。

街道的景象越來越熟悉,陳應良也越來越緊張,還咬牙暗道:「姓柴的,要是你們聰明點還好說,要是你們敢把三伯怎麼樣,不把你們玩死,老子就不姓陳,跟你們姓!」

儘管心裡拿定了這個主意,可是真正回到了自家門前時,陳應良還是一下子就呆住了——死鬼陳應良留下來的破爛小院,現在已經是變成了一片廢墟!原先東倒西歪的房屋被燒成了一片灰燼,破破爛爛的院牆也被徹底推倒,曾經的院子里到處都是垃圾雜物,荊棘野草叢生,很明顯房屋被燒毀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見此情景,不要說陳應良呆住了,趙程和於樂也一起呆住了,半晌才向陳應良問道:「陳記室,這難道就是你的家?你家裡不是還有人嗎?怎麼讓院子變成了這樣?」

「三伯——!」

趙程和於樂的話提醒了陳應良,讓陳應良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句,然後發瘋一樣的衝進了自家的院中,衝到了廢墟堆上,空著手去挖去翻廢墟,一邊挖一邊哭喊,「三伯!你在那裡?在那裡?你千萬不要在這裡!千萬不要在這裡啊!」

「陳記室。」趙程和於樂趕緊上來拉陳應良,陳應良卻把他們一把推開,哭喊道:「你們滾開!我要找三伯!我要找我的三伯!」

頭一次被陳應良呵斥,趙程和於樂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勸解,只得垂手推到一邊,任由陳應良哭著在廢墟中發瘋一樣翻找搜尋。還好,沒過多少時間後,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扶著拐杖,顫巍巍的來到了廢墟旁邊,有氣無力的問道:「你們,找誰?」

「三伯?!」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陳應良猛的回頭,頓時又驚喜又心疼的看到,這個衣衫襤褸的扶杖老人,正是與自己相依為命的老家人陳老三!激動之下,陳應良馬上衝出了廢墟,衝到了陳老三的面前雙膝跪下,一把抱住陳老三枯瘦的雙腿,張口想要呼喚,但嘴巴剛一張開,陳應良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還頓時哭得泣不成聲。

「小哥,你這是幹什麼?老朽不敢當,不敢當啊。」老眼昏花的陳老三沒有立即認出已經黑了胖了許多的陳應良,直到陳應良好不容易喊出了一句三伯,陳老三才難以置信的喊了起來,「公子?應良公子?你是應良公子?你回來了?」

「是我,三伯,是我,我回來了。」陳應良抱著陳老三泣不成聲,因為陳應良發現,短短兩個多月過去,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陳老三不僅蒼老了許多,還衰弱得連站都已經站不穩,走路都必須要靠扶杖而行。

「公子!你回來了!」激動萬分的陳老三扔下了拐杖跪下,也是抱住了陳應良放聲大哭,「公子,老奴還以為你回不來了,還以為你回不來了啊!公子——!」

與陳老三抱頭痛哭了許久,陳應良這才想起詢問自己離開發生的情況,陳老三含淚告訴陳應良,說是陳應良走的當天,柴紹先是親自領人來鬧了一次,問了陳應良的去向被陳老三依計騙往了四川方向,然後又過了七八天後,柴家又來了一群家丁,一把火把陳應良的家燒成灰燼,也把破爛小院砸得粉碎,這兩個月多來如果不是房玄齡收留陳老三,陳老三恐怕早就已經凍餓而死了。

破爛小院不值什麼錢,馬上就要升官發財的陳應良自然不會注意,陳應良關心還是陳老三的情況,焦急問道:「三伯,那你怎麼樣?柴家的人,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沒,沒有……」陳老三自然不肯說真話,只是大哭道:「公子,只要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奴沒事,老奴我沒事。」

「三伯,柴家到底把你怎麼了?」陳應良那裡肯信,哭著只是追問,陳老三卻還是死活不說。

「陳小哥,柴家的人把三伯的腿打折了!」

旁邊傳來了依稀熟悉的聲音,陳應良抬起淚眼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身邊已經圍滿了青石街的鄰居,當初曾經要揍柴家人替陳應良出氣的二狗子擠上前來,不顧陳老三的阻攔,搶著說道:「陳小哥,柴家的畜生來兩次,兩次都毒打你的三伯,第二次還把你三伯的腿打折了一隻,如果不是房大哥出面領著我們街坊攔著,你三伯恐怕當場就要被打死,你三伯在病床上躺了兩個多月,直到前幾天才勉強能走動!」

陳應良猛的站了起來,臉色頓時鐵青到了極點,旁邊的趙程和於樂更是立即就拔出了橫刀,一起大吼道:「陳記室,柴家在那裡?我們和你一起去!」

「公子——!」陳老三見情況不妙,趕緊一把抱住了陳應良雙腿,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公子,你不能去,不能去啊!老奴已經老了,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可是你還年輕啊,柴家那麼大的勢力,你去找他們是白白送死啊!你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奴怎麼向老爺和太老爺交代啊?!」

「應良兄弟,你三伯說得對,你不能去!」人群中又進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荊釵少婦,卻是房玄齡的妻子盧氏,拉住了陳應良的袖子說道:「應良兄弟,你千萬不能去,柴慎是正四品的太子內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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