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能休息

看到瘋狂攻城的叛軍隊伍潮水一般退去,臨走時還扔下了一切能夠扔下的攻城武器,同時始終威脅著守軍隊伍城牆陣地的叛軍投石機也終於停止了拋擲石彈,苦戰多時的守軍將士那還能不明白叛軍徹底放棄攻城了?剎那間,上春門城牆上頓時就是歡聲雷動,包括許多報國軍將士在內的無數守軍將士,直接就是一屁股坐在了同樣屍橫遍地的城頭上,一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邊歇斯底里的歡呼慶祝,許多守軍將士還直接痛哭出聲,慶幸自己活著熬到了守城勝利。

這是一場艱苦至極的守城苦戰,叛軍隊伍對上春門城牆的猛攻從正午未時之前開始,一直持續到半夜亥時將盡,期間上春門守軍幾乎沒有得到任何休息的機會,很多的士兵在十來個小時的苦戰里,連水都沒能喝上幾口,同時還沒有獲得總預備隊那怕一兵一卒的增援,完全就是一門之力苦扛叛軍主力猛攻超過十小時,辛苦之極,也疲憊之極,所以叛軍隊伍剛剛退走,很多的守軍士兵直接就在城牆上東倒西歪的鼾聲大睡,累得連水都顧不及喝上一口。

白白便宜了劉長恭麾下的預備隊,因為擔心叛軍隊伍徹夜猛攻的緣故,代替裴弘策指揮上春門戰事的陳應良多次拒絕了謝子沖等將向劉長恭求援的要求,咬著牙齒只是用上春門的守軍苦撐,為的就是防著兵力用盡,留下劉長恭的預備隊預防萬一,結果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上春門守軍楞是獨力扛到叛軍退兵,提心弔膽苦等了五個多時辰的劉長恭隊伍也終於逃過了一次大劫,還因為體力充足的緣故,歡慶勝利的聲音也比真正的功臣上春門守軍還大還熱烈。

這還沒完,劉大將軍得了便宜還要賣乖,被樊子蓋親自下令調上城牆換防時,劉大將軍竟然還拍著陳應良的肩膀埋怨道:「應良兄弟,你這喜歡獨吞功勞得改一改了,你看人家安喜門和徽安門,都是只有五千叛賊攻城,都是天還沒黑就向大哥我的隊伍求援了,你這裡的叛賊是他們的十倍,竟然打到叛賊退兵都沒有張口一次,害得老哥我帶著弟兄們在北市白等了大半天,你這貪功的脾氣不好,得改啊。」

同樣已經筋疲力盡的陳應良苦笑,說道:「劉將軍,如果你想立功也行,叛賊匆忙退走士氣已竭,你現在帶著預備隊出城追殺,保管可以大獲全勝。」

「成,沒問題!」劉大將軍一口答應,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老規矩,應良兄弟你帶著白袍兵打前鋒,老哥我帶著主力給你押陣。」

陳應良徹底的拿劉大將軍的厚顏無恥沒辦法了,還好,東都老大樊子蓋正好就在現場,立即就鬚髮怒張的大喝道:「劉長恭,虧你還是右武衛的首席虎賁郎將,也有臉說這話?少給老夫羅嗦,馬上接管上春門城防,再派人仔細城牆戰場,把那些睡著的將士全部背回營房,讓他們好生休息!受傷的將士,全部抬下去搶救,不管傷有多重,都要全力搶救,能救回來一個算一個!」

畏樊子蓋如虎的劉大將軍趕緊唯唯諾諾的答應,飛快過去指揮預備隊接管城防,樊子蓋沖他的背影重重冷哼了一聲,道:「白白便宜這個廢物了,老夫真是沒想到叛賊隊伍會這麼快就退走,不然的話,之前老夫上城時,就應該讓這個廢物帶著預備隊上城,讓他看看上春門的將士打得究竟有多辛苦!」

「小人也是沒想到叛賊會退得這麼快,不然的話,也是早應該請劉將軍率領預備隊上城助戰的,這樣起碼可以減少一些上春門這邊的傷亡。」陳應良有些悶悶不樂,知道自己的指揮經驗還是太過欠缺,無法做到合理輪換作戰隊伍,太過辛苦了上春門守軍,也太過便宜了喜歡躲在後面揀便宜的劉大將軍。

「賢侄,算了,你也別自責了。」裴弘策拍著陳應良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熬到了叛賊退兵,贏了這場大戰,上春門的隊伍雖然辛苦了些,傷亡也大了些,但好歹也算是值得了。」

安慰了遠房侄子,已經多少積累了一些戰場經驗的裴弘策又表情疑惑的說道:「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叛賊隊伍為什麼會退得那麼快?楊逆叛軍剛發起全軍總攻,攻城武器還十分充足,為什麼就突然鳴金收兵了?還把那些完好無損的攻城武器都扔了,這點有些不合情理啊?」

「九成九是叛賊也知道我們的援軍抵達了。」陳應良分析道:「叛賊隊伍收到屈突通大將軍率領援軍抵達河陽的消息,知道洛陽戰場的局勢已然逆轉,也知道屈將軍的背後,肯定還有更多的大隋主力在日夜兼程的南下,為了不至於腹背受敵,更不敢在攻城戰中打光打殘作戰隊伍,所以楊逆叛賊才趕緊下令退兵,保留元氣,免得屈將軍渡河後,他連可以抵擋屈大將軍的隊伍都沒有。」

「應該是這個道理。」裴弘策點頭,又問道:「賢侄,那叛賊隊伍扔下了所有攻城武器,甚至連可以帶走的投石機都扔了,這莫非是代表著,楊逆叛賊已經不想再打洛陽城的主意,不想再發起攻城了?」

「正是如此。」陳應良點頭,解釋道:「楊逆叛賊也不算太蠢,知道繼續攻打洛陽城只會是死路一條,不僅會在洛陽的堅固城防面前傷亡慘重,還會給我們大隋主力更多的回援時間,只有果斷放棄攻城計畫,儘可能的多留下一些作戰隊伍,這樣他才有一些苟延殘喘的機會。」

解釋完了,陳應良又向樊子蓋拱手說道:「樊留守,楊逆叛賊退兵時放棄了所有的攻城器械,不僅只是證明楊逆叛賊已經決心放棄攻打洛陽城,還證明楊逆叛賊很可能即將移兵西進,去攻打目前正處於空虛狀態的關中三輔之地,扼山河之險與我大隋主力對峙,事關重大,還請留守大人未雨綢繆,早做準備,預防萬一。」

「這事還用老夫操心么?」樊子蓋笑吟吟的說道:「屈突通的援軍已經到了河陽,距離洛陽不到五十里,隨時都可以渡河南下,與我們前後夾擊叛賊隊伍,還用得著老夫再去為關中操心?」

「留守大人恕罪,小心為上。」陳應良恭敬說道:「屈突通將軍的大軍千里回師,日夜兼程的回援洛陽,雖然及時抵達了戰場給了我軍最大幫助,但是他的隊伍肯定已經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不經休整難以立即投入戰場,況且楊逆叛賊還有黃河渡口可守,如果楊逆叛賊留下一軍阻攔我們的援軍渡河,自領主力西進關中,關中三輔之地仍然還是危如累卵。屆時楊逆叛賊如果再在崤函道的險要處布置一軍據險而守,我們的援軍即便發起追擊,也很難迅速追上楊逆叛賊的主力隊伍。」

「有道理。」樊子蓋點頭,問道:「那依你之見,老夫應該如何未雨綢繆?」

「小人認為,留守大人最好是致書一封與大興留守衛尚書。」陳應良答道:「對他說明戰場局勢與具體情況,勸說衛尚書放棄澠池,立即率軍退守地勢險峻的陝縣函谷關,深溝高壘只守不戰,那麼楊逆叛賊即便移軍西進,也只會被我們大隋軍隊在崤函道里包餃子。」

「哦,對了。」陳應良又補充道:「自前魏分裂後,西魏扼守潼關而棄函谷關,函谷關的地位急劇下降,關城堡壘年久失修,我大隋開國後也是重潼關而輕函谷關,關城始終沒有得到過修繕,難以堅守,且陝縣一帶地形複雜,小路眾多,不能排除楊逆叛賊繞過函谷關直接進兵潼關或者抄襲背後夾擊函谷關的可能。如果留守大人想要更保險,可以勸說衛尚書直接退回潼關,扼潼關天險而守,那麼關中三輔之地才可以真正做到高枕無憂。」

「好主意。」樊子蓋滿意點頭,然後又突然嘆道:「可惜,未必能奏效。」

「為什麼?」陳應良一楞。

「傻小子,你忘了衛尚書是什麼人了?」旁邊的裴弘策笑罵,道:「衛尚書是大興留守,樊大人是東都留守,與衛尚書平級,互不統屬,樊大人提出的戰術計畫,衛尚書怎麼可能甘心言聽計從?」

「可是,只有這麼做,才能確保關中安全啊。」陳應良為難說道。

「老夫也知道你這個戰術安排最安全,可惜,衛文升那個老東西很可能不會聽。」樊子蓋嘆道:「那個老東西的脾氣,老夫是太清楚了,最是愛面子和心急不過,這次他率領四萬大軍增援洛陽,寸功未建還連戰連敗,最後還是靠我們洛陽軍隊突出奇兵,這才救了他一命,給了他喘息的機會。受了這麼大的羞辱,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接受率軍退守潼關和函谷關的建議?如果他這麼做了,他那張老臉往那裡擱?」

陳應良苦笑了,這才發現讓貴為大興留守的衛玄心甘情願的主動退縮示弱,確實是一件讓衛玄很丟面子的事。

「試一試吧。」樊子蓋又嘆道:「老夫寫道書信試一試,但願衛文升那個老頑固能聽得進勸,不然的話,這次的平叛大戰如何發展,還真是難以預料。」

……

援軍已然抵達戰場近處,叛軍隊伍也扔下了攻城武器開溜徹底放棄攻取洛陽的計畫,自打到洛陽投軍以來就沒休息過的陳應良,終於放下心來好生休息一下了,得到樊子蓋允許回營休息後,陳應良又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探望報國軍的受傷將士,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時,陳應良剛往床上一躺,然後就什麼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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