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李密妙計安天下

憑心而論,在發現自軍中伏的情況下,楊玄感還不顧一切的下令發起總攻,這個選擇其實並不愚蠢,甚至還可以說是相當正確,是一個冷靜而又理智的選擇。

因為在楊玄感的印象中,洛陽隋軍的近戰能力實在太弱了,通常只要是叛軍士兵提著刀子衝到面前,不等真刀真槍的動手,洛陽的隋軍隊伍就已經撒腿逃命,與裴弘策、達奚善意交戰時如此,與元晁群、劉子翊作戰時也是如此,甚至就是與衛玄率領的大興援軍會戰也是同樣如此,習慣成了自然之下,本來就無比心高氣傲的楊玄感當然也就對自己隊伍的戰鬥力充滿了絕對信心了。

更關鍵的一點是,衝上了洛陽城牆的叛軍士兵已經有一百多人,這點兵力雖然不多,可也不算少,而且還都是從叛軍隊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士兵,殺過敵見過血,有經驗有勇氣,單兵戰鬥力出類拔萃,在已經控制住了一塊城牆的陣地情況下,這一百多叛軍精兵只要堅持住一段時間,讓更多的叛軍精兵衝上城牆,那麼上春門的東都守軍即便有所準備,叛軍照樣有很大希望攻破城門。而考慮到叛軍士兵與東都守軍的戰鬥力差距,楊玄感覺得這個希望不僅大,還非常的大。

楊玄感這個想當然坑苦了他自己,已經衝上城牆的叛軍士兵確實是精銳不假,可惜他們遭遇的對手同樣是洛陽隋軍中最精銳的報國軍,以逸待勞士氣正盛不說,一場接一場奇蹟般的勝利也早已讓每一名報國軍將士建立起了最為絕對的自信,對刀鋒見血的近身戰不僅絲毫不懼,還本來就是靠血戰惡戰吃飯和揚名立萬,同時早已經習慣了以寡勝眾的報國軍,這次又破天荒的佔據了兵力方面的優勢,隊伍上下已經不是害怕敵人太多,而是害怕敵人太少撈不到斬首之功了!

懼怕敵人首級不夠之下,埋伏在叛軍兩翼的報國軍隊伍自然是一隊比一隊沖得快,一隊比一隊沖得猛,率軍埋伏在右翼的郭峰仗著人高腿長,第一個衝到了叛軍士兵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一刀砍下,叛軍士兵舉刀格擋,雖然準確架中了郭峰的厚背砍刀,卻臂力不足,手中橫刀當場被郭峰崩飛,繼而郭峰就勢一刀抹出,準確抹中了那名叛軍士兵脖頸,割破咽喉鮮血狂噴,那名叛軍士兵也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摔倒在了血泊中,至死心中都在疑惑,「這個官兵,怎麼不象我以前碰到的官兵,看到我掄刀就跑?」

旁邊有幾名叛軍士兵挺槍來刺郭峰,郭峰不躲不閃,大吼一聲又是一刀向敵人當頭斬下,旁邊也早有報國軍的槍矛刺出,後發先至搶先刺中刺傷叛軍士兵,逼得叛軍士兵回槍自保或者後退躲避,僅有一支長矛刺中了郭峰的胸口,與郭峰身上的堅固明光鎧相撞發出鐺的一聲,矛尖嵌入甲中無法繼續刺入,郭峰的厚背砍刀也同時落下,將那對面之敵腦袋砍成兩瓣,鮮血與腦漿一起橫飛,報國軍將士迎著鮮血與腦漿大步向前,毫無畏懼的迎向手拿閃亮刀槍的前方敵人。

鮮血與腦漿同時橫飛還有左翼這邊,率領伏兵從左翼殺出的報國軍校尉陳祠,模樣在報國軍四校尉中最儒雅,最喜愛的殺敵手段卻是拿熟鐵棍給敵人的腦袋開瓢了,又粗又重的熟鐵棍被陳祠舞得虎虎生風,叛軍士兵被打中就傷,砸實就亡,不到片刻時間,就有兩名叛軍士兵的腦袋被陳祠敲得粉碎,象砸西瓜一樣砸得粉碎,動作之迅捷,鐵棒之威猛,彷彿就象他那親四弟傳說中的得力保鏢附身奪舍。

其他的報國軍將士在力氣方面不如先天條件好的郭峰,在武藝方面不如在少林寺練過的陳祠,但是在勇猛兇狠方面卻人人不輸,從上到下都象是瘋了一般,血紅著雙眼不要命的直衝過去砍殺,招招式式都是只攻不守,那怕拼著身上中刀中槍也要把手裡的刀槍往敵人身上招呼,個個一往無前,人人勢不可擋。

在如此兇猛衝擊面前,城牆上的一百多叛軍士兵再是精銳也當然是難以招架了,也不敢指望什麼繼續擴大陣地,老老實實的退到了城牆邊上聚團而戰,一邊全力招架報國軍的窮沖猛打,一邊等待後續隊伍上牆增援。

城牆下的叛軍隊伍也確實在拚命的攀爬,但是士氣高昂的報國軍將士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蟻附上城的敵人了,凡是沒有叛軍士兵掩護的牆段,踩著飛梯或者利用其他工具上城的敵人,只要腦袋剛在箭垛冒出,報國軍的刀子長槍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砍出刺出,砍下敵人的腦袋,刺穿敵人的臉頰,讓一個接一個的敵人慘叫著摔下十四米的高空,報國軍將士則一言不發,繼續砍向刺向從城牆後露頭的叛軍士兵,不少貪功的報國軍士兵還乾脆冒險探出身去,直接砍殺捅殺身在半空的蟻附敵人。

靠著城上同伴的掩護,也有一些叛軍士兵成功的登上了城牆,但他們的攀登速度卻遠遠趕不上報國軍的砍殺速度,傾巢出動的報國軍如同白色的汪洋,徹底包圍了城牆上的叛軍隊伍這個小小孤島,怒吼咆哮著刀砍槍捅棍子砸,把一個接一個的叛軍士兵砍成碎片,砸成肉醬。而更讓叛軍士兵心驚膽裂的,則是報國軍將士那種一往無前的衝天殺氣,好幾名重傷倒地的報國軍將士,全都是在臨死前緊緊抱住咬住了一個敵人,那怕被砍斷肩膀也死不鬆手,為自軍同伴製造出了殺敵機會,也為同伴為自己報仇製造出了最好機會。

還有其他的隋軍隊伍這邊,儘管他們還是沒有勇氣象報國軍一樣敢於和敵人刀刀見血,但是看到了傳說中的白袍兵已經徹底包圍了成功登城敵人,並且還牢牢佔據上風,這些死了連撫恤金都沒有一個錢的隋軍士兵還是勇氣倍增,為了活命,也為了被層層剋扣後多少還剩一點的錢糧賞賜,這些隋軍士兵還是吶喊嚎叫著衝到了城牆邊上,拚命的砸下早已備好的石塊灰瓶,同時又按照陳應良的戰前要求,對著上春門外那道堅固石橋不斷放箭,不管能否射中敵人,總之是盡量把箭鏃射向橋面就是了。

陳應良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當然是因為陳應良料定叛軍隊伍發動偷襲時,不可能會動用聲響巨大又移動緩慢的壕橋車,也沒那麼多時間架設浮橋,不管是進攻還是撤退都一定要從石橋過河,所以守軍隊伍只要保持針對橋面的弓箭密度,效果就一定會大大好過直接對著敵人放箭——黑夜裡對著遠處暗中的敵人放箭,那不是叫射擊,是叫瞎蒙。

陳應良這個陰狠建議收到很大效果,在不斷破空落下的羽箭覆蓋下,衝鋒過河的叛軍士兵接連中箭,整齊的隊形也為之混亂,士兵為了避箭你推我搡,互相踐踏,結果不僅中箭的士兵更多,還把好幾名叛軍士兵推下了護城河,石橋上慘叫不斷,許多只是中箭受傷的叛軍士兵因為倒地,還被自家同伴給生生踩死。

這時,李密也已經扔下了後軍快馬衝到了楊玄感旁邊,沖著楊玄感大喊道:「楚公,我們已經中埋伏了,你為什麼還要擂鼓進攻?這不是白白增加傷亡么?快退兵,必須馬上退兵啊!」

「閉嘴!」看到自家隊伍在上春門下傷亡慘重,心情正極度不好的楊玄感大聲咆哮,怒吼道:「你懂什麼?後軍為什麼不衝鋒?馬上帶著他們衝上來!衝到城下攻城?」

「楚公,你是在開玩笑吧?」李密傻眼說道:「我們只有一座可以過河的橋樑,官兵又在拚命放箭覆蓋橋面,這時候讓後軍也往城下沖,不是讓我們的將士死得更多麼?」

「少廢話,叫你沖你就沖!」楊玄感根本就不聽李密的勸解。

「老將軍,你勸勸楚公吧。」李密無奈,只得轉向剛加入叛軍的李子雄哀求,「你的沙場經驗豐富,請你勸勸楚公。」

「這時候,是不宜再往城下投入兵力了。」李子雄點點頭,然後又看似無意的向李密疑惑問道:「法主先生,剛才城牆上怎麼會有敵人大叫你的名字?還說你笑得太早了?他是誰?怎麼能知道你會在現場,又怎麼會對我們的偷襲早有準備?」

「對啊。」被李子雄提醒,正在氣頭上的楊玄感也醒過味了,趕緊扭頭去看李密,狐疑的問道:「你不是說,你的偷襲妙計不可能被敵人識破么?為什麼敵人會知道我們在今天晚上發起偷襲,又是怎麼知道我們是要偷襲上春門的?」

「這……我怎麼知道?」李密差點沒哭出聲來,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或許是我軍不慎露出了蛛絲馬跡,被敵人猜中了我的妙計,所以就提前做了準備。」

「猜中了你的妙計?果然是妙計,被一猜就中!」楊玄感大聲冷笑了一句,對李密頓時就是大為失望,李子雄則是不動聲色,知道自己很快就有可能成為叛軍隊伍的二號人物了。

與此同時的城牆戰場上,報國軍已經把登城叛軍砍殺消滅了大半,也把城牆上殘餘的叛軍士兵包圍得是水泄不通,刀槍棍斧狂風驟雨般的不斷往叛軍隊伍頭上身上招呼,城牆上的叛軍士兵雖然精銳,奈何寡不敵眾,始終處於被動挨打的地步,再怎麼的奮勇迎敵也無法殺散報國軍的包圍,為後續軍隊打開登城空間,只能是苦苦支撐,垂死掙扎,城牆下的叛軍士兵也說什麼都沒辦法繼續衝上城牆,不是被自家同伴的擋住了上城腳步,在城牆上找不到落腳空間,就是在上城期間被報國軍將士砍死捅落,凄厲慘叫著從空中重重摔落,負責蟻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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