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奸賊過招

和歷史上一樣,衛玄軍與楊玄感叛軍的第二次大戰輸得十分冤枉,頗有一些軍事才華的衛玄在戰前很是花了力氣安排戰陣,親臨陣前指揮戰鬥,鼓舞士氣,衛玄手下的幾個得力助手張峻、韋福嗣、斛斯萬善和龐玉——沒看錯,龐大人確實有點氣量狹窄,但是在忠心和勤奮方面卻沒得說。這些人也是賣足了力氣給隋軍將士加油打氣,個個都是帶著親兵隊伍親臨戰場督戰,盡忠竭力的為隋軍將士做出了表率。

很可惜,衛玄這次的對手不僅是勇冠三軍的楊玄感兄弟,還有未來的瓦崗之狐李密,戰事過程和歷史上一樣,臨陣之際,叛軍步兵前隊故意稍做退卻,誘使衛玄軍發起衝鋒,鏖戰片刻後,叛軍隊伍中突然又派出了一些穿著隋軍服裝的士兵,跑到了隋軍陣前大喊大叫,宣稱說隋軍隊伍已經把楊玄感生擒到手,隋軍隊伍信以為真,為了搶功爭先恐後的發起衝鋒,導致全軍大亂,楊玄感乘機親自率領精銳騎兵從側翼發起突擊,衛玄軍也就稀里糊塗的再次大敗加慘敗了。

又和歷史上不同的是,因為陳應良這隻妖蛾子的翅膀影響,在糧草已經只剩一頓的情況下,無路可退的叛軍隊伍奮力死戰,衝殺之際更加勇猛兇狠,一往無前,乘著勝勢不僅大敗了衛玄軍,還乾脆把衛玄軍的大營都一腳踹了,搶到了衛玄軍那點為數不多的糧草,兵敗如山倒的衛玄無力回天,只能是帶著部分殘兵敗將逃回崤函道來路,楊玄感親自率領主力大軍緊追不捨,說什麼都要把衛玄殘軍趕盡殺絕,也說什麼都要幹掉隋煬帝任命的大興留守衛玄,製造出關中大興群龍無首的有利局面。

接下來的情況就和陳應良分析的一樣了,為了確保把衛玄敗軍趕盡殺絕,楊玄感帶走了幾乎所有的主力戰兵,只留下了大量的二三線隊伍打掃戰場,趕造乾糧供應前軍,後軍雖然兵力龐大,卻戰鬥力普遍不強,而負責統率這些後軍的,則是叛軍的軍師李密。

楊玄感本人對李密倒是頗為信任,可惜他的三弟楊玄挺卻不這麼想,得知這一消息後,率軍提防洛陽軍隊來援的楊玄感馬上從東線回師,不由分說的就接過了後軍指揮權,掌握後軍一切事務。對此,知道楊玄挺不信任自己的李密也就只是笑笑,不說半句廢話的就接受了楊玄挺指揮——李密是聰明人,知道這時候鬧內訌和互相不信任是什麼下場。

夕陽下的邙山戰場上滿目創痍,黃褐色的土地上屍體橫七豎八,屍體幾乎都是穿著正規軍服的隋軍士兵,衣著雜亂的叛軍輔兵興高采烈的屍堆中穿梭行走,儘可能的收集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資,收集上來的刀槍武器和旗幟鎧甲在戰場上堆積如山。而在輜重山旁,則是數以千計的抱頭跪地的隋軍俘虜,這些戰俘降兵個個都是垂頭喪氣,也個個都是面色沮喪,目光恐懼看著旁邊持刀荷槍的叛軍士兵,毫無半點反抗的心思。

楊玄挺毫不猶豫的把油水最豐厚的打掃戰場工作分配給了自己,除了指揮軍隊收集隋軍留下的輜重外,楊玄挺還安排了大量的心腹將領去收編隋軍降兵,儘可能的迅速擴大叛軍隊伍,忙得不可開交,清點糧草、搶救傷兵和生活造飯做乾糧等瑣碎事務則被楊玄挺踢給了軍師李密,鐵了心跟著楊玄感造反的李密對此也毫無怨言,還乾脆把辦公地點搬到了已經七零八落的衛玄軍大營中,一邊督促士兵儘快造飯,一邊親自帶隊儘可能的收集衛玄不及帶走的公文書信,從中搜索有用的軍機情報。

樊子蓋寫給衛玄那道親筆信落到了李密的手裡,也一下子把李密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衛玄如果按照樊子蓋的戰術建議選擇和叛軍堅守對耗,那麼不出兩天,這場大戰的勝負或許就要倒過來了!

恰好就在這時,叛軍士兵又在隋軍營地的雜物堆中發現了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迅速將他拿下,也就近把他押到了李密的面前,而曾經在大興皇城擔任過東宮千牛備身的李密仔細一看來人,頓時就樂了,因為這名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恰好就是衛玄得力助手之一的監門直閣——龐玉!

「龐大人,別來無恙乎?」李密微笑著說道:「幾年不見,龐大人好象又陞官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呸!叛賊!」

龐玉很有骨氣的一口濃痰直接吐在了李密臉上,押解龐玉的叛軍士兵大怒,立即就對龐玉飽以拳腳,李密卻很有涵養的擦去臉上濃痰,微笑說道:「好了,不要打了,龐直閣不幸被俘正在氣頭上,舉動出格些很正常,讓他冷靜一下就好了。」

叛軍士兵這才住手,已經鼻青臉腫的龐玉則努力站直身體,沖著李密咆哮道:「李密,你這個背主忘恩的叛賊,你不得好死!有種你就殺了我,本官為國盡忠,死得其所,無怨無悔!但你和楊玄感逆賊也別想有什麼好下場,朝廷大軍遲早也有一天會把你生擒活捉,凌遲處死!」

「希望能有那麼一天吧。」李密自信的笑笑,道:「龐直閣,多餘的話也不說了,願意跟隨楚公推翻暴君楊廣么?」

「呸!做夢!」龐玉又吐了一口濃痰。

「龐大人,別那麼固執了。」李密微笑著又勸道:「衛文升率領四萬大軍來救洛陽,才兩場大戰就已經全軍覆沒,還連大營都被我們拿下,楚公大軍兵鋒銳利,天下無人可擋,推翻暴君楊廣已經是易如反掌,民心所向,大勢所趨,龐大人是聰明人,難道沒有聽說過逆天者亡、順天者昌這句話?」

「呸!」龐玉又唾了一聲,恨恨說道:「僥倖得勝,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洛陽那幫廢物膽小如鼠,不敢出兵夾擊你們,拖了我們後腿,你們也能勝得過我大隋官軍?」

「說到這點,有個殘酷的事實必須要告訴龐大人。」李密笑著舉起樊子蓋那道書信,道:「龐大人,不是樊子蓋拖了你們的後腿,是你們拖了樊子蓋的後腿才對,和樊子蓋分析猜測的一樣,我們的糧草確實不多,如果不是今天攻進你們的大營,繳獲了你們的隨軍糧草,我們明天早上就得餓肚子了!」

「什麼?!」親身從頭至尾經歷了這件事的龐玉這一驚非同小可,脫口說道:「你們明天早上就得斷糧?」

「不錯。」李密微笑著說道:「樊子蓋不愧是東都留守,確實有點本事,他派軍隊劫了我們的糧隊,又挖斷搗毀了我們的運糧道路,我們的糧草根本沒辦法及時運到,你們今天如果沒有出營決戰,繼續深溝高壘採取守勢,那麼明天早上我們就得斷糧。」

「那你們昨天運到的糧草,又是什麼?」龐玉難以置信的大吼問道。

「那是我的妙計。」李密微笑說道:「前天收到糧草被劫和糧道被斷的消息後,我就在前天晚上派了一支軍隊悄悄出營,到十里外的偏僻處埋伏,再用麻袋裝滿泥土草木,裝扮成糧車的模樣,在大白天里大搖大擺的運進我們的大營,結果你們就上了當,以為我們的糧草充足,對耗下去只會死路一條,迫不及待的出營和我們決戰。」

李密說一句,龐玉的眼睛就瞪大一分,最後瞪得乾脆比牛眼還大,瞠目結舌了許久,龐玉突然仰天狂吼了起來,「想不到陳應良那個小子竟然是對的!我錯了!我錯了!我害死了朝廷的兩萬大軍,我害死了朝廷的兩萬大軍啊!」

「陳應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李密臉色一變,脫口驚叫道:「陳應良?是不是那個在城牆上大罵楚公,激得楚公差點白白送死的小子?」

情緒激動的龐玉當然不會回答李密的問題,只是發瘋一樣的捶胸頓足,對自己的不聽良言懊悔到了極點,而李密再三追問無果後,臉上的神情也逐漸莊重了起來,腦海里翻來覆去的就是同一個問題,「難道真是同一個人?不可能吧,那小子的模樣當時我看清了,才十六七歲的年紀,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

這時,又有一名叛軍傳令兵進帳,向李密拱手說道:「稟軍師,楊積善將軍派遣一支騎兵,護送一位遼東來的錢大人前來拜見楚公,說是機密大事和喜訊要當面稟報楚公,楊玄挺將軍正在給俘虜訓話,抽不出空,請軍師你出面接待。」

「遼東來的錢大人?」李密有些糊塗,一時想不起隋煬帝身邊有什麼重臣姓錢,但楊玄挺既然有交代,遼東來的人肯定也是帶來關於隋煬帝的重要消息,所以李密也不敢怠慢,交代了士兵好生看管龐玉不得虐待,然後就領著一隊心腹親兵出帳,到營門處迎接那位錢姓重臣了。

李密急匆匆的趕到了連大門和柵欄都已經被砸得粉碎的營門處,居高臨下的往下一看,果然看到一支打著自家旗幟的騎兵隊伍正在小跑上山,數量大約七八百人,裝備的還是上好的武器盔甲,一看就是來自金鏞城的叛軍精騎,李密不由有些糊塗,暗道:「金鏞城才有一千三四的騎兵,楊積善怎麼一口氣派來這麼多?這位錢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能夠讓楊家兄弟如此重視?」

疑惑間,那支叛軍騎兵已然小跑到了李密等人面前,幾名叛軍將領稍微閃開,讓出了一名穿著便裝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旁邊還有一個眉清目秀的俊美少年,全身甲胄,氣度不俗,在戰馬上很有禮貌的向李密拱手說道:「敢問這位大人,可是李密李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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