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戰

自楊玄感起兵反隋以來,野戰中一直都是叛軍隊伍追著隋軍的敗兵隊伍屁股砍,今天,終於輪到隋軍隊伍追著叛軍的敗兵隊伍屁股砍了。

天上已沒有一塊黑雲,雨水洗過了的藍空與洗過了的一切,象由黑暗裡剛生出一個新的、清涼的、美麗的世界,報國軍就是這樣的環境中展開的建軍以來的第一場追擊戰,同樣震驚於自軍在暴雨中的輝煌戰績過後,大勝的喜悅與實力的自信充斥了每一名報國軍將士的全身,使他們忘記了暴雨中激戰的辛苦疲憊,腳步格外的輕快,即便穿著沉重的盔甲,踩著泥濘的地面,報國軍的隊伍仍然勢如狂飈。

追擊戰中已經沒有了象樣的廝殺,剩下的只是無情的逐獵,看到了佔據絕對兵力優勢的自軍隊伍被報國軍殺得屍橫遍野的慘狀,在叛軍士兵的眼中,身著白袍的報國軍將士簡直就象變成了鬼神一般的存在,在這群鬼神的面前,叛軍士兵連回過頭揮刀反擊的勇氣都已經當然無存,一個勁的只是抱頭鼠竄,哭著喊著拚命北逃,象趕鴨子一樣的被報國軍趕著獵殺,扔下武器跪在泥地上大叫投降的屢見不鮮。

劉長恭率領的隋軍後隊同樣跑得飛快,看到了報國軍奇蹟一般的戰績,原本連躲在城牆上看到叛軍隊伍都腿肚子打顫的劉長恭隊伍,一下子就象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也象瞌了幾十上百種興奮劑一樣,全軍上下一下子就陷入了癲狂狀態,又仗著體力優勢,大呼小叫著沖得比報國軍還快還猛,很快就拉近了與報國軍之間的距離,也因為報國軍來不及收容俘虜的緣故,很多跪在地上投降的叛軍士兵變成了他們的俘虜。

一口氣追出了十來里,前方的叛軍隊伍已經只剩下了百餘人,其他的不是當了俘虜,就是慘死在了報國軍的刀下槍下,再剩下的就是逃往了別的地方,在即將大獲全勝的時刻,陳應良突然放慢了腳步,還命令報國軍隊伍全體停止前進,停下來整隊休息。對於這道命令,正在興頭上的報國軍將士當然是大惑不解,紛紛涌到了陳應良的面前詢問原因,「陳記室,為什麼要停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把剩下的敵人殺光了,為什麼要停下來休息?」

「記住,今天是第一次,我原諒你們!」陳應良喘著粗氣大吼說道:「從今往後,在戰場上只有一個腦袋,那就是我,我要你們前進就前進,要你們停步就停步,不能問為什麼,否則一律軍法從事!」

已經習慣了聽從命令的報國軍將士閉上了嘴巴,但還是對陳應良的突然放棄追擊大惑不解,這時,劉長恭率領的後隊也已經衝到了近處,跑在最前面的劉長恭打馬來到了陳應良面前,大聲問道:「陳記室,你們為什麼不追了?」

「將士們都累得受不了了,讓他們休息一會。」陳應良解釋了一句,又說道:「劉將軍,前面只剩下百來個敵人了,你的隊伍是生力軍,拜託給你如何?」

「沒問題!」劉長恭哈哈大笑,一口答應,「陳記室,那我就不客氣了,等幹掉了前面的敵人敗軍,回城我請你喝酒!弟兄們,追!給我繼續追!」

大叫著,劉長恭拍馬率軍又往前追,陳應良猶豫了一下,還是大叫說道:「劉將軍,小心敵人的接應兵馬,不行就回來,我們在這裡接應你們!」

劉長恭大聲答應,表示自己明白,領著興高采烈的後隊越過報國軍,快馬加鞭的往前追了。也是到了隋軍後隊都越過了報國軍,陳應良才向周圍的報國軍將士說道:「今天我破例給你們解釋一下原因,東都距離金墉城只有二十里,我們已經追殺出了十二里地,距離金墉城只剩下了不到八里,再往前追肯定會遭遇叛賊的接應兵馬。」

「現在金墉城裡有多少叛軍,我們並不知道,楊逆賊軍派出來的接應隊伍人少還好說,萬一軍隊多怎麼辦?我們現在的體力又有所下降,還怎麼可能斗得過五六倍甚至十來倍的敵人?別指望我們屁股背後的後軍,他們只會打順風仗,戰事稍有不利,他們只會逃得比兔子還快!打仗除了要勇敢,還要有頭腦,明白了沒有?!」

「明白!」恍然大悟的報國軍將士紛紛答應,這才明白陳應良下令停止追擊的原因。

陳應良在這個位置下令停止追擊還有一個原因,立即又指著路旁的一片小樹林說道:「到樹林里去休息,隱藏行跡,如果我們的後軍真被敵人擊敗,逃到這裡的時候,我們突然殺出來,打叛軍一個伏擊!」

聽了陳應良的命令,報國軍隊伍趕緊進到樹林藏身,一邊抓緊時間休息恢複體力,一邊清點人數和包紮傷口,耐心等待劉長恭後隊的消息。在此期間,也有幾名叛軍士兵鬼鬼祟祟的從南面跑來,經過報國軍的伏擊地返回金墉城,陳應良下令不予理睬,不肯為了芝麻丟西瓜。

和陳應良分析的一樣,大約半個多時辰後,劉長恭率領的隋軍後隊果然在叛軍隊伍的追擊下重新逃了回來,劉大將軍照例又逃到了最前面,一邊跑一邊四處張望,口中不斷絕望慘叫,「陳兄弟,你在那裡?在那裡?不是說過要接應我嗎?怎麼不見了?陳應良,我操你娘的,快出來啊!」

三千隋軍也果然逃得比兔子還快,不少步行逃命的隋軍士兵甚至跑得和騎馬逃命的劉長恭一樣快,再細一觀察追殺劉長恭隊伍的叛軍隊伍時,報國軍的上上下下差點沒把鼻子氣歪了,攆著三千隋軍追殺的,竟然是只有千來人的叛軍士兵。看到了這點,郭峰重重吐了一口濃痰,罵道:「還他娘的虎賁郎將,簡直蠢貨一個!陳記室,讓我們上吧!」

「不急,等他們都過了樹林,我們再出林襲擊敵人背後。」陳應良搖頭,又順口解釋道:「這麼做,是免得那些廢物後軍看到我們出現,全都往我們這邊衝來,反倒沖亂了我們的隊伍。記住一點,在戰場上最可怕的不是敵人,是我們自家的敗兵!自古以來,被敗退同伴踩死害死的士兵,比在戰場上被敵人殺死砍死的士兵還多!所以你們將來獨自統兵作戰的時候,一定要千萬小心自家的敗兵人群。」

「我們獨自統兵作戰?」陳志宏笑得有些傻,道:「陳記室就別拿我們取笑了,我和老郭連校尉職位都是臨時的,那有什麼機會獨自領兵作戰?」

「那可不一定。」陳應良微笑說道:「我現在不敢給你們保證職位,但是你們只要好好跟著我學,等楊逆平定了,我起碼可以保證教會你們怎麼單獨帶兵打仗。」

「陳記室,我們願意永遠跟著你。」郭峰搶著說,陳志宏和旁邊的一些報國軍將士也趕緊附和,陳應良笑笑,不置可否。

這時,劉長恭的隊伍和追擊的叛軍隊伍,都已經越過了報國軍藏身的小樹林,見出擊時機已然成熟,陳應良當機立斷的一聲令下,四百報國軍立即從樹林中殺出,陳應良再一次身先士卒,率先殺向叛軍隊伍的背後。正在亡命追擊劉長恭的叛軍隊伍措手不及,頓時一片大亂,口中大呼小叫不絕,「有埋伏!有埋伏!中計了,我們中計了!」

「殺——!」大吼著,沖在最前面的陳應良這一次總算是逮到了與敵人近身交戰的機會,使出了死鬼陳應良留下的刀法,一刀斜劈向了一名剛剛轉身還措手不及的叛軍士兵,那叛軍士兵及時躲閃,讓陳應良的橫刀基本落空,僅僅是在他的胳膊上划出了一個血口子,至今還沒有砍死一個敵人的陳應良大怒,剛想上前一步繼續追砍時,陳志宏早已從旁邊竄了一來,手中長槍連槍花都不肯舞動一個,一槍就已經扎透了那名叛軍士兵的心窩,口中也再次大吼,「鳳姐!等我!」

「干!」陳應良恨恨罵了一聲,又想去尋找其他敵人時,眾多的報國軍士兵卻都已經越過了他,搶先接住陳應良前面的叛軍士兵,還有意無意的把陳應良簇擁到了中間,半點不給陳應良和敵人近身的機會——畢竟,陳應良親手給士兵掖被子、按摩小腿和包紮傷口,也不是白白辛苦的。

「殺!」這次不用陳應良打氣鼓舞,已經在實戰中建立了絕對信心的報國軍將士就已經再度瘋狂了起來,一個個就象是下山猛虎,出海蛟龍,見到不是穿白袍的人就砍就捅就劈,劈砍捅刺間氣力充足得半點看不出才打了一場大戰不久,手起刀落,血肉橫飛,個個雙眼通紅,個個吼聲如雷,兇猛癲狂得有如修羅惡鬼,勢不可擋,所向披靡。

追殺劉長恭的叛軍隊伍本就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又碰上了如此兇狠勇猛的衝擊,隊伍上下更是一片大亂,統兵的叛軍大將趙懷義雖然極力約束隊伍,要求麾下軍隊穩住陣腳,無奈叛軍隊伍骨子裡仍然還是一群烏合之眾,打順風仗欺負一下戰鬥力負五的劉長恭隊伍還勉勉強強,可是碰到了士氣鬥志加成使得戰鬥力超水平發揮的報國軍隊伍,那就是徹底的原形畢露了,轉瞬之間就被殺得徹底大亂,再也無法凝聚成團。

陳應良的士氣加成效果還只起到報國軍身上,看到了報國軍從樹林中突然殺出,又看到了叛軍隊伍被報國軍沖亂,虎賁將軍劉長恭的麾下隊伍頓時又找到了主心骨,士氣與底氣一起大增,開始掉轉頭重新殺來,與報國軍前後夾擊叛軍隊伍——當然,殺敵仍然是基本上靠喊,嘴裡喊殺聲無比巨大激烈,可是真正敢拚命死戰的卻沒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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