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雨戰

狹路相逢,勇者勝!

炸雷一個接著一個,震耳欲聾,風更大了,大雨嘩啦啦的隨著狂風落了下來,風卷著雨點橫著、豎著、斜著狂亂落下,灰茫茫的將萬物裹卷其中,放眼看去,天與地已經分不開,儘是一片灰暗昏黃的世界。陳應良率領的四百一十一名報國軍將士,與叛軍大將楊萬碩率領的、數量超過三千的叛軍隊伍,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展開浴血苦戰。

這是一場較低水平的冷兵器戰鬥,交戰雙方的將領士兵都只是二三流的水平,單兵戰鬥力遠遠及不上真正的一流精銳,配合方面更是生疏,甚至就連刀槍斧戟的兵器搭配就毫不合理,根本談不上什麼軍陣戰術,協同作戰。

這也是一場比拼勇氣與毅力的苦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苦戰!雙方的士兵都是拚命向前衝鋒,在突如其來的暴雨中瘋狂嚎叫,拚命的掄刀刺槍,拚命的砍跺劈刺敵人,鮮血在暴雨中不斷飛濺,在已經淹沒腳背的水面綻放出一朵朵或大或小的血花。

交戰乍始,沖在最前面的報國軍校尉郭峰就差點被一槍洞穿胸膛,迎面那名叛軍隊正身上還穿著隋軍的衣甲,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在戰場上投降的前隋軍右武衛隊正,刺槍的手法也是很標準的軍隊技巧,槍桿平端,左手前右手後,刺殺間還用上了腰部力量和藉助了衝鋒力量,一旦紮實,郭峰身上那怕穿著上等的明光鎧,也非得被他刺穿胸膛不可!

很可惜,這名叛軍隊正這次碰上了對手,身高力壯的郭峰在暴雨中眼明手快,左手一把抓住了刺來的槍桿,奮起神力往左後側斜拽,藉助了那叛軍隊正的刺擊力量,把他拖了一個踉蹌,右手裡的厚背砍刀乘勢砍出,一刀砍在了那叛軍隊正的脖子上,把他的腦袋連同左肩一起劈下,為報國軍砍出了一個開門紅!那名脖頸中鮮血狂噴的叛軍隊正,也成了報國軍處女戰的第一個刀下亡魂,值得紀念的第一個刀下亡魂!

另一邊,報國軍的另一個校尉陳志宏,也用他手裡的長槍,捅死了一名叛軍士兵,本來那名拿刀的叛軍士兵想躲過陳志宏的長槍乘勢反擊,但陳志宏卻血紅著眼睛突然大喊了一聲,「鳳姐——!」讓那名倒霉的叛軍士兵稍微為之一楞,接著陳志宏的長槍,就以遠超過平時訓練的速度,一槍洞穿了他的胸膛,接著陳志宏又把浸透桐油的槍桿一掄,那叛軍士兵的屍體璇即飛出,砸翻了一名躲避不及的叛軍士兵,陳志宏發自肺腑的吶喊聲音,也在暴雨中的戰場上回蕩了起來,「鳳姐!等我——!」

陳應良自己本來也很有希望首戰就讓刀鋒染血的,可惜當陳應良距離叛軍士兵不到五步的時候,好幾名腳步快的報國軍士兵就已經越過了他,嚎叫著搶先撲向了敵人,刀砍槍捅的和敵人廝殺在了一起,陳應良再衝上去助戰時,迎面的兩名叛軍士兵已經被砍成了好幾截,斷裂的屍體上還有好幾個的透明血窟窿,緊接著,更多報國軍將士也越過了陳應良,咆哮怒吼著沖向反衝鋒的叛軍隊伍,根本就沒給陳應良與叛軍士兵交手的機會。

連陳應良也沒想到報國軍的士氣鬥志爆發出來後有這麼強大,傾盆暴雨中,身披白袍的報國軍將士如同一隻只下山猛虎,虎入羊群一般的殺入叛軍隊伍,吼叫著砍殺劈刺捅砸,即便倒地,也要抱著敵人在積滿雨水的地面上翻滾扭打,拳打腳踢牙齒咬,抓眼睛揪陰囊咬咽喉,用盡一切廝殺手段與敵人拚命。

狂風勁吹,精忠報國的大旗奇蹟般的仍然在暴雨中飄蕩,陳應良在大旗下衝鋒,報國軍將士簇擁著陳應良和軍旗衝鋒,積水在報國軍將士的腳下飛濺,彷彿有無數的雷電聚集在足下,軍旗所向之處,叛軍士兵如同割韭菜一般的紛紛躺倒,鮮血迅速染紅了地上積水,叛軍將領士兵的屍體傷員在積水中橫七豎八。

在如此猛烈的衝擊面前,骨子裡仍然還是烏合之眾的叛軍隊伍開始慌了,他們之前在野戰中遭遇的隋軍隊伍,不是還沒來得及交戰就已經不戰自潰,四散逃命,就是象裴弘策率領的那些紙老虎,看上去軍陣嚴整,裝備精良,實際上卻是海灘上用沙子堆砌的城堡,毫不用力的輕輕一推就能垮散,幾時遇見過象報國軍這麼兇猛這麼敢打敢拼的隊伍?又怎麼能不開始心慌,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心慌之後自然是膽怯,膽怯之下,往日里在野戰中不可一世的叛軍隊伍開始恐懼害怕了,口中的喊殺聲不由自主的微弱了下去,衝殺的腳步也開始情不自禁的放慢,甚至還出現了連連後退的情況,報國軍將士則衝殺益猛,勢如破竹的直接扎進了叛軍的隊伍深處,並且還在不斷的挺進,挺進再挺進,不斷的殺敵,殺敵再殺敵。

還是那句話,守衛東都的隋軍隊伍,無論是裝備精良程度還是訓練水平,其實都超過倉促組編的叛軍烏合之眾一大截,之前在叛軍面前連戰連敗,派上戰場的軍隊爭先恐後的投降叛軍,問題就是出在士氣和鬥志方面,實力足夠卻輸在了心理上,還有將領的統率能力不足,也是隋軍連連敗北的一個重要原因。

現在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做為一個擁有超過這個時代一千多年見識的穿越者,陳應良當然能夠看得出隋軍接連慘敗的關鍵原因,也知道有什麼辦法解決這個關鍵問題,用上了一千多年後那支逆天軍隊的士氣鼓舞手段,告訴了麾下隋軍將士為了什麼而戰,戰勝之後能獲得什麼,又用各種手段大大加強了麾下隊伍的凝聚力和求勝心,來自隋軍各隊的報國軍將士自然就有了脫胎換骨的表現,正常甚至超常發揮出裝備與訓練的優勢,裝備簡陋又訓練不足的叛軍士兵自然也就不是了報國軍士兵的對手。

傾泄的暴雨嚴重干擾了交戰雙方的視線,也給初上戰場的報國軍隊伍製造出了巨大優勢,因為報國軍將士人人身披醒目白袍,既容易辨別敵我,也可以輕鬆尾隨大隊行動,將領士兵只管跟著大隊沖就錯不了,始終可以保持集體作戰的優勢。與之相反的是,叛軍隊伍的指揮卻陷入了徹底的混亂,叛軍主將楊萬碩雖然有著實戰經驗,指揮過一些軍隊戰鬥,可是在這樣的暴雨中,楊萬碩卻是連十步之外就很難看清,壓根就看不清自己麾下的團隊所在,甚至就連報國軍即將把他的隊伍生生切成兩截都不知道,根本無法運用包抄攔截攻擊側翼等等戰場戰術,急得直跳腳,可是又無可奈何。

樊子蓋也在洛陽城牆上急得直跳腳,距離本來就遠,又被暴雨阻隔了視線,甚至就連喊殺聲都被接連炸響的驚雷和暴雨聲音掩蓋,讓樊子蓋根本就不知道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急得直接踢翻了為自己打傘的禁軍士兵,可同樣也是無可奈何。

身體不好的皇甫無逸被親兵硬架進了城樓避雨,許多東都文武官員都跟了進去,只有裴弘策和元文都等少數人留在城牆上陪伴樊子蓋,看到劉長恭率領的後軍還在沒有出城,全身被雨水澆得精濕的裴弘策心急如焚,湊到了樊子蓋的旁邊建議道:「樊留守,應該讓劉長恭的隊伍上去接應,起碼讓我們知道戰場上的情況!」

雨聲太大,裴弘策大聲說了兩遍才讓樊子蓋聽到,樊子蓋派人下城傳令時,躲在城門甬道里避雨的劉長恭派人答覆,說是暴雨太大,引入了洛水活水的護城河水勢猛漲,已經淹沒了過河橋樑,現在出擊太過危險,請樊子蓋決定是否冒險渡河。

看了看水勢滔滔的護城河,樊子蓋也明白劉長恭的請示並不完全是膽怯作戰,猶豫了片刻後,樊子蓋咬牙傳令道:「告訴劉長恭,暫不過河,等雨停了再說。」

「樊留守,那陳應良率領的報國軍怎麼辦?」裴弘策大驚問道。

「你侄子的麾下,只有兩個團四百人,劉長恭的麾下卻有三千守城主力,孰輕孰重?」樊子蓋反問。

裴弘策默然無語,只得暗暗為兩次救過自己小命的侄子祈禱,不求他能勝利,只求這個侄子能夠活著回來——反正誰也沒有想到報國軍的首次出戰會遭遇這樣的暴雨,就算報國軍全軍覆沒,裴弘策為侄子的小命求情時,在樊子蓋的面前也有借口可用。

裴弘策在為侄子陳應良暗暗祈禱祝願時,陳應良也開始發現情況不對了,因為報國軍再往前沖時,前方竟然已經再沒有一個敵人了。仔細確認了這一情況,陳應良才萬分驚喜的斷定,自軍已經把叛軍隊伍生生的沖成了兩截了!但陳應良並不肯滿足,立即命令報國軍將士停步整隊,然後掉頭再次沖向了暴雨中的敵人。

為了儘可能的殺散敵人,陳應良這次選擇了衝擊來路的右翼,也恰好不是叛軍主將楊萬碩所在的位置,看到如狼似虎的報國軍竟然掉頭殺來,早已經是心驚膽裂的叛軍隊伍更是魂飛魄散,兼之又群龍無首,頓時就大呼小叫的一鬨而散,扔下了武器盔甲抱頭逃命者不計其數,甚至還出現了跪地投降的情況,口中慘叫不斷,「白袍兵又來了!白袍兵又來了!」

白袍兵!

也不知道是那一名叛軍士兵帶頭喊出了這個響噹噹的名字,總之這個響噹噹的名字很快就成了叛軍隊伍對報國軍的統稱,響徹了楊玄感麾下的所有叛軍隊伍。而無比巧合的是,八十四年前的那支奇蹟般的白袍兵,同樣是在這個洛陽戰場上奠定了流傳千古的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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