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一個考驗

也是到了裴弘策的家門口,陳應良才從裴府的門匾上發現,裴弘策這傢伙居然還有著黎國公的爵號,然後不等陳應良慶幸自己抱上了一個爵位與李淵相等的權貴大腿,整個人就已經淹沒在了黎國公府的巨大熱情之中。

不得不承認,別看裴弘策在歷史上默默無聞——至少頗為熟悉隋唐歷史的陳應良此前就沒聽過他的名字,實際上卻還算是一個講義氣的權貴高官,看在兩次救命的份上,陳應良期盼的別墅樓當天就有了,每頓飯二十來個菜很是補充了一下陳應良現在這具身體長期以來虧欠的營養,漂亮丫鬟還不是陳應良所期盼的兩名,而是足足六名。

除此之外,裴弘策還把他的獨生子裴行方叫了出來,讓裴行方和陳應良拜了把子做了兄弟,僅有十四歲的裴行方也不象大部分權貴人家的公子哥那樣傲慢無禮,而是很有禮貌的向陳應良再三拜謝救父之恩,對陳應良口稱兄長,極盡禮儀,也讓陳應良多少明白了聞喜裴家能夠千年不衰的原因——對後代的家教確實有方。

順便說一句,裴弘策這個兒子裴行方,是聞喜裴家在歷史上出現的第三十七名大將,還當過幽州刺史兼都督,直接與契丹突厥正面硬拼數十年,而象裴行方這樣的傑出將領,聞喜裴家從古在今一共出現了五十九名!

救下裴弘策似乎就是陳應良命運轉折的開始,一切都按著陳應良希望的那樣發展,為了報答陳應良的恩情,裴弘策甚至讓陳應良在自己麾下自選職位,還表示六品以下的正式官職都毫無問題,大不了裴弘策出面請本家哥哥兼隋煬帝面前第一紅人裴規幫忙就是了。而陳應良也沒有好高騖遠,僅僅只是向裴弘策請求了一個相當於秘書的記室職位,裴弘策大笑後一口答應,對不貪心的陳應良印象更佳。

陳應良當然不是不想儘快正式仕途,是陳應良非常清楚,自己現在向裴弘策要個正式官職容易,但再想更進一步就難了,畢竟陳應良現在的年齡和資歷放在這裡,剛入仕途就想往上爬簡直就是比登天還難。給裴弘策當秘書雖然不是大隋朝廷的正式編製,卻可以獲得裴弘策的部分權力和直接影響裴弘策的軍政決策,而且如今叛軍即將兵臨東都城下,一度親自率領軍隊平叛的裴弘策,必然要在平叛戰中重新擔任角色,間接為陳應良贏得更多表現機會!在如何投機鑽營方面,陳大隊長的算盤打得精著呢!

秘書不是那麼好當,一頓飯二十來個菜也不是那麼好吃,一夜時間過去,第二天清晨,戴罪立功的裴弘策早早就去了皇城報到,與樊子蓋等東都重臣商議平叛大計,陳應良則留在黎國公府里等待裴弘策歸來,然後再隨裴弘策到河南贊治衙門正式上任,可是從早上等到了中午,陳應良都沒有等到裴弘策的半點影子。

考慮到裴弘策頭一天差點被樊子蓋推出殿外斬首,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陳應良找到了裴行方稍做商議,乾脆領了兩名裴府下人出門,直接到東都皇城的正門來迎接裴弘策,順便打聽裴弘策到底有沒有人頭落地,被樊子蓋和楊侗等人翻舊帳又推出殿外砍了。

讓陳應良鬆了口氣的是,當他領著兩個裴府下人來到東都皇城的正門端門外時,正好趕上了東都百官從端門出來,裴弘策也在其中,腦袋也安安穩穩的還在脖子上,惟獨就是臉色有些難看,滿面愁容顯得憂心忡忡。陳應良不敢怠慢,趕緊迎到了裴弘策面前,行禮恭敬說道:「小侄陳應良,見過叔父。」

「應良賢侄怎麼來了?」裴弘策先是一楞,然後強作笑容說道:「差點忘了,叔父今天要帶你去河南贊治府上任,等不及了吧?走,叔父帶你去贊治府,給你介紹同僚。」

「小侄不是為自己的事來的。」陳應良解釋道:「小侄是見叔父久久不歸,擔心叔父的情況,就和行方公子商量了一下,來這裡迎你。」

說罷,陳應良也趕緊體貼的補充道:「叔父,你在朝里站了大半天的班,一定累了和餓了吧,還是先回府去休息一下,小侄的事,可以慢慢再說。」

「還是賢侄懂事。」裴弘策讚揚了一句,又嘆道:「餓和累倒沒什麼,關鍵還是……唉。」

「為什麼這麼唉聲嘆氣?」陳應良心中狐疑,稍一盤算後,陳應良忙壓低聲音問道:「叔父如此憂慮,莫非是樊留守又要叔父你統兵出城,去迎戰楊玄感逆賊?」

「你怎麼知道?」裴弘策大吃一驚。

「小侄是猜到的。」陳應良如實答道:「叔父神情憂慮,還滿面愁容,小侄斗膽揣測,想必是樊留守覺得叔父熟悉敵情,又想要叔父率軍迎戰逆賊,而叔父憂心東都守軍久疏戰場,士氣低落,軍心沮喪,不僅難以擊敗逆賊,還會耽誤國事,所以才如此擔憂。」

裴弘策瞪大了眼睛,打量了半晌陳應良半晌,然後才說道:「賢侄,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猜到樊留守要派我出戰就算了,怎麼連原因都能猜到?」

「小侄瞎猜,僥倖而已。」陳應良謙虛了一句,又好奇問道:「不過叔父,小侄有個問題早就想問你了,大隋十二衛的右武衛就駐紮在東都,右武衛的軍中戰將如雲,為什麼樊留守一定要派叔父你率兵平叛?右武衛那些將領都上那去了?」

「賢侄雖然聰明,卻有所不知。」裴弘策先看看左右無人,然後才低聲說道:「右武衛的精銳老將,去年就已經被皇帝丟光在了遼東,就連右武衛大將軍李景李柱國,去年也不幸在幽州被亂賊殺害,剩下的將領沒有一個有實戰經驗,就連現在主持軍隊的右武衛將軍皇甫無逸——就是你昨天見過那個病秧子,也是文官出身,從沒有統兵作戰的經驗,還身體不行三天兩頭告病,所以樊留守根本不敢派皇甫無逸出戰,也不敢相信那些新提拔上來的右武將領。」

「叔父就倒霉了。」裴弘策苦笑著補充道:「聞喜裴家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名將輩出,叔父又兼著將作監的差使,常年指揮幾萬幾十萬的士兵民夫營造土木,統兵經驗反倒比誰都多,所以樊留守左挑右選,遠觀近看,就說什麼都要讓叔父挑這個重擔子了。」

當然,裴弘策沒有把實話說完,之前樊子蓋決定派他統兵出戰,還有一個原因是裴弘策自己覺得機會難得,又覺得自己熟讀兵書深通韜略,貪圖軍功之下才主動請纓,結果殘酷的現實不僅粉碎了裴弘策的名將美夢,還導致樊子蓋賴上了他。

「樊老頭還真會趕鴨子上架,也不怕我這位叔父再來一次全軍覆沒。」陳應良心裡嘀咕,又稍一盤算後,陳應良再問道:「叔父,那麼樊留守讓你何時出兵迎戰?」

「何時出兵,還沒決定。」裴弘策繼續苦笑,說道:「托賢侄的福,樊留守也明白了知己知彼這個道理,所以想先探明敵情和做好準備再說,但肯定要出城交戰,樊留守發話了,絕對不能讓賊軍碰到東都城牆,必須要在野戰中擊敗賊軍!國子監祭酒楊汪提議守城待援,樊留守直接下令砍人,楊汪把腦袋都磕破了,樊留守才大發慈悲饒了他。」

「樊子蓋這個老頭還真是不只一般的頑固啊。」陳應良心裡琢磨,暗道:「雖說東都守軍的情況,我還不太了解,可是從裴弘策全軍覆沒這點來看,野戰中碰上楊玄感肯定是凶多吉少,昨天裴弘策又吃了一個大敗仗,這會肯定已經是嚴重動搖軍心和士氣了,這時候最聰明的作法,應該是憑藉東都城防工事和楊玄感抗衡,耗光楊玄感的銳氣,也打出東都軍隊的士氣,然後再圖謀反攻啊?」

這時,裴弘策已經開口催促陳應良隨自己到河南贊治衙門上任,陳應良點頭答應,但是親手把裴弘策攙上坐騎後,陳應良卻改了主意,向裴弘策說道:「叔父,如果你不想去和楊玄感逆賊打野戰,那麼小侄或許有一個法子,可以讓樊留守改變主意,放棄不切實際的野戰計畫,改為據城堅守待援。」

「賢侄有何妙計,能讓樊留守那樣的固執人改變心意?」裴弘策大奇問道。

「小侄還沒完全想好。」陳應良答道:「小侄現在需要地圖,還有皇帝陛下親征高句麗的進兵路線,如果叔父還能為小侄提供關中一帶的大隋兵力部署圖,那麼小侄也許就有辦法讓樊留守改變心意,不再逼迫叔父率軍野戰,選擇據城而守,等待援軍。」

「這些我都可以給你,但你有多少把握?」裴弘策大喜問道。

「叔父面前,小侄不敢口出狂言。」陳應良恭敬答道:「小侄認為,或許有個六七成的把握,而且小侄可以保證,就算樊留守不肯改變心意,叔父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那好,叔父先聽了你的計策再說。」裴弘策點頭,然後吩咐道:「走,我們先回府,賢侄你到贊治府上任的事改天再說,反正你就算不去當差,叔父也可以養你一輩子。」

陳應良含笑點頭,心中嘀咕,「沒辦法了,只能是先想辦法讓樊子蓋那個老頑固改變守城戰術了,不然的話,裴弘策被老頑固逼著出城野戰,老子也要跟著倒霉!還好,象樊子蓋這樣的老頑固,滿腦袋都是忠君愛國愛百姓,只要在這些方面做文章,就不難讓這個老東西改變主意!」

裴弘策答應讓陳應良試試,當然是報著死馬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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