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暗花明

「我竟然和柴紹結了仇?這傢伙可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啊,一直死抱李世民的大腿,又和老李家是近親關係,我和他結了仇,還敢再去投靠老李家么?」

「對了,柴紹那個老婆李秀寧更厲害,文武雙全,還是個軍事天才,娘子關就是因為她守關改的名字!我今天頂了她老公,休了她小姑子,她對我還能有什麼好印象了?我再去投靠老李家,還想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么?我就算對老李家再忠心再能幹,抵得過這個女人在她老爸面前的一句話么?」

躺在又小又窄的床上,陳應良很是長吁短嘆了一段時間,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休掉柴紹妹妹的話已經喊出來了,已經咽不回來了,去柴家登門賠罪這樣的窩囊丟臉事,陳應良可絕對做不出來,在已經難以投奔李淵的情況下,陳應良還生出了這麼一個念頭,「我何必一定要抱李淵的大腿?他能得天下,是因為王世充、李密和竇建德這些牛人耗空了隋朝的實力,又自相殘殺自己耗空了自己的實力,這才讓躲在太原的他揀了大便宜!」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就沒想過換一隻大腿抱?不管是王世充、李密還是竇建德,都未必沒有得天下的實力和機會,甚至就連隋煬帝,也未必保不住他的江山朝廷,有我幫忙,他們未必就贏不了李淵!如果有機會有運氣,我甚至還可以自己拉一支隊伍,自己當老大和他李淵爭天下!」

「李淵,我和柴家的事,你不插手便罷,如果你敢插手,我就讓你後悔找了柴紹這麼一個女婿!」

想通了這些,一度無比失落的陳應良重新振奮了起來,恰在這時,陳老三進來叫陳應良到堂屋吃飯,陳應良也立即從床上一躍而起,腳步輕快的大步出了門。

飯菜仍然很簡單,又是菜葉粥就一小碟鹹菜,還有一碗用來給陳應良滋補身體的羊肉羹,儘管陳老三堅決推辭,陳應良還是硬把羊肉羹分了一半給陳老三,感動陳應良終於懂事了許多之餘,陳老三突然又想起了一件大事,忙停住筷子說道:「公子,今天光顧著替你擔心了,老奴忘了一件大事,我們家和柴家的訂親信物還沒換回來。」

「訂親信物?什麼訂親信物?」陳應良沒留心到這段記憶。

「當年我們家老太爺和柴老太爺給你和柴家三姐姐訂親的憑證。」陳老三解釋道:「老奴聽夫人說過,老太爺給柴家的是一支鑲翡翠的金簪,是老太爺當年請高手匠人打的,翡翠我們家自己出都花了好幾十貫錢,柴家老太爺給你的,是從他身上解下來的玉佩,聽說還是柴家老太爺的心愛之物,還是祖傳之物。」

「玉佩在那裡?值多少錢?」陳應良趕緊追問道。

「公子你怎麼問我?」陳老三苦笑答道:「夫人過世時,親手把那塊玉佩交給了你,要你小心保管,十八歲時拿著玉佩到柴家提親,後來玉佩一直由你藏著,老奴怎麼能知道你放在那裡?」

「是嗎?」陳應良仔細搜尋身體前任主人的記憶,發現好象是一塊很珍貴的精美玉佩,可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藏到那裡,便說道:「是有這塊玉佩,也肯定沒丟,只是我一時想不起藏到那裡了,不過沒關係,反正就在這家裡,我慢慢想,順便也等等柴家那邊的消息,如果柴家想把祖傳之物討要回去,就拿我們家的金簪來換,如果他們不想要了,那我們也不用換了,就算價錢方面吃點虧也沒什麼了,懶得和柴家計較了。」

陳老三也知道陳應良上吊後記憶有些混亂,便只是催促了幾句讓陳應良儘快找回玉佩,免得柴家再次登門時手足無措,窮困潦倒的陳應良點頭答應,心裡則開始盤算如何把那塊玉佩賣一個好價錢,給自己的出人頭地換取第一筆啟動資金。

「院門沒上閂,我這惡鄰就直接闖進來了,應良兄弟可別介意。」門外傳來喬松公子的笑聲,接著白天幫了陳應良不少的喬松公子大步進來,右手抱著一個酒罈,左手裡又拿著一個小酒瓶。

陳應良和陳老三慌忙讓座,又邀請喬松公子一起吃飯,喬松公子也沒客氣,直接就坐到了陳應良對面,先把酒罈往桌上一放,又從懷裡拿出一個荷葉包放在桌上,笑道:「飯我已經吃過了,和應良兄弟喝幾杯,酒菜自帶,醬肉薄酒,給我準備一雙筷子一個碗就行了。」

說著,喬松公子又把小酒瓶遞給陳應良,笑道:「秦嶺良醫孫思邈的跌打酒,白天柴紹在你胸口上踢那一腳可不輕,塗在淤青處,免得落下病根。」

柴紹那一腳確實不輕,在陳應良的胸膛上留下一大塊青紫淤痕,到現在都還疼得厲害,只是陳應良怕陳老三擔心沒有說出來,同時陳應良更沒想到好鄰居喬松公子會留心到這樣的細節,真心感激之下,陳應良忙起身拱手道謝,「喬松兄,小弟多的話也不說了,若有機會,定當厚報兄長今日之情。」

「客氣,誰叫我們有緣做了鄰居?」喬松公子大度的揮手,反過來招呼陳應良坐下,「一點鄰里之誼,要什麼報答?」

說話間,陳老三已然拿來了碗筷,喬松公子毫不客氣的自己動手倒酒,又給陳應良倒了一碗酒,端起酒碗來說道:「應良兄弟,這碗酒是愚兄敬你的,敬你的錚錚鐵骨,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也敬你的才高八斗,出口成章,能結識應良兄弟你這樣的少年英雄,少年才子,是愚兄的生平大幸。」

「兄長太過獎了,小弟愧不敢當。」陳應良趕緊抬起酒碗,破天荒的在酒桌上說了一句真心話,「兄長,這碗酒應該是小弟敬你的,兄長你扶危濟困,給小弟家中雪中送炭,不畏強暴,面對權貴也仍然敢據理力爭,大恩不言謝,小弟無以為報,今天借你帶來的酒,敬你一碗。」

「舉手之勞,何必言謝?」喬松公子也謙虛了一句,然後與陳應良酒碗一碰,笑道:「套話就不說了,咱們干!」

陳應良大力點頭,與喬松公子一起把碗中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放下碗對視大笑,彼此都覺得對方順眼投緣,一見如故。

連幹了三大碗酒,天色已然漸黑,陳老三摸索想去點燈,可是老陳家窮得連吃飯都要靠人周濟,又那裡找得出燈油點燈?喬松公子聽了陳老三戰戰兢兢的解釋後哈哈大笑,道:「三叔,今天月色甚明,還用點什麼燈?把門打開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應良兄弟說。」

陳老三抹著眼淚答應,打開房門後去了廚下忙碌家務,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喬松公子才好奇的問道:「賢弟,有件事愚兄很奇怪,賢弟你今天為什麼突然會想起向我打聽唐公李淵的情況?難道賢弟的長輩與唐公有什麼交情?想請唐公出面,教訓柴紹強行退婚的橫蠻之舉?」

「當然不是。」儘管已經放棄了去投奔李淵的打算,陳應良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聲,然後如實說道:「不瞞兄長,小弟是想去投軍,謀一個晉身之途,尋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只是沒想到,唉……」

「投軍?」喬松公子對陳應良的這個回答頗為意外,疑惑問道:「賢弟怎麼會想去起投軍?賢弟的家世愚兄也有所耳聞,雖然有些沒落了,但也算是名門之後,怎麼會突然想起當兵吃皇糧?」

「投軍是苦,也危險,但機會也最多。」陳應良坦然答道:「亂世出英雄,現今天下群寇四起,已露大亂之象,正是英雄用武之時,所以小弟才想到去投軍立功,尋一個安身之所,也爭取重新光大已經衰敗的家業。」

「天下已露大亂之象?」喬松公子看了看陳應良,又喝了口酒,這才說道:「賢弟,你說這天下已露大亂之象,此話是否言過?不錯,短短兩月之內,齊魯一帶是數傳噩耗,孟海公、孟讓、郭方預和郝孝德等十幾股逆賊聚眾作亂,再加上年初在靈武造反的奴賊白瑜娑,始終沒有剿滅的清河高士達與東郡瓦崗賊,算得上是狼煙四起,是對於大隋天下來說,這些螻蟻小賊不過是疥癬之疾,舉手可滅,賢弟為何要說天下已露大亂之象呢?」

「兄長,天下大亂的根源不在這些亂賊,在皇帝身上。」

無知者無謂的陳應良一句話,驚得喬松公子差點也跳起來了,可是沒點油燈的房間里看不清楚喬松公子的緊張恐懼神色,所以陳應良又繼續說道:「當今皇帝確實是雄主,鑿運河通南北,加強南北聯繫,平邊患抗突厥,護我華夏子民,又數征高句麗,不惜代價要把高麗蠻夷亡國滅種,永除東北隱患,這些事樁樁件件,都是足以永載史冊、造福萬世的大業偉業。」

「可是,皇帝太心急了,他一心只想流芳百世,卻忘了百姓負擔。」陳應良又說道:「本來要五十年才能做完的事,皇帝偏偏要在五年之內做完,這些雄功偉業又需要從百姓身上徵收賦稅錢糧才能完成,五十年的賦稅要在五年之內從百姓頭上徵收完成,這一點讓百姓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所以小弟認為,皇帝如果再這麼心急下去,再這麼好大喜功下去,這些看似螻蟻的逆賊就永遠無法剿清剿滅,還只會是按下葫蘆浮起瓢,逆賊越剿越多,越剿天下就越亂,最終疥癬之疾變成心腹大患,甚至變成我大隋亡國的掘墓人……」

陳應良說的這些話,當然是後世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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