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逆天的瘋狂 第四百章 襲城戰

經過了左翼之戰,趙興手下的侍衛已經減少了五十餘名,這些侍衛都是百戰老兵,而且因為趙興個子長的雄壯,他挑選的士兵也常常是高大雄壯、兇悍之徒。如此素質的士兵,裝備許多桿雙眼火銃,拿著最奮力的戰刀,而且動用了排槍這種跨越時代的先進武器,但依然遭受了重大雙亡,可以想像左翼的戰鬥多麼殘酷。

在源業平的招呼下,這些人只是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裝束,給火銃重新裝填了彈藥,而後一語不發撲向了右翼。

右翼的士兵多數是青龍軍團,這些士兵來自義烏,天性中具備一種不怕艱險,不怕傷亡的凶厲之性,在趙興豐厚的獎賞下,這些士兵已經覺得自己這輩子已經值了,哪怕是即刻死去,也掙足了別人幾輩子掙不到的錢,更何況就這樣戰死,身後的榮譽足以讓家人一生平安、幸福,所以右翼拚鬥的很兇,許多重傷的士兵常常撲向西夏的戰馬群,而後拉燃了身上的手雷,以求與敵人同歸於盡。

閭丘觀傾聽著左右的戰鬥,臉上神色巨變,他難以置信的嘟囔:「這就是騎兵,難怪太尉總是說騎兵之戰難以應付。」

趙興舉著朝露給他裝填好的長槍,平靜無波的回答:「一個士兵體重一百,已經算得了雄壯,而一匹戰馬,少說也要重七百斤,加上馬上的騎士,加上它的衝擊力,光這份體重,至少相當十人的分量。而騎兵最顯著的優勢就是速度,短途衝刺,它擁有步兵十餘倍的速度。

十餘倍的重量,十餘倍的衝擊力,十餘倍的速度,這些加起來,其間的差距不是個人努力所能改變的……人們常說三千騎兵能改變戰場格局,而我們遭遇的是三萬騎兵,士兵們打的艱苦,是可以想像的。」

趙興所說的三千騎兵改變戰場格局,是拿破崙的說法,拿破崙畢生對武器並沒有革新,他只發明了一種方法——集中使用火力,自拿破崙開始,炮兵開始大規模使用,而騎兵也單令成軍,不再成為各部隊的偵查赤侯,拿破崙面對大集群會戰,常常先集中所有的火炮進行持續不斷的轟擊,而後使用騎兵突擊,步兵更進,最後奠定勝局。

拿破崙是個固執的人,他一生使用固定的戰術,從沒有改變,就這種簡單的三班斧策略,導致他橫掃整個歐洲。到後來,他的戰術已經被別人摸清,並採用了針對性的破解戰術,但拿破崙依然不改變,最終他被趕下台去,流放一個小島——當然,在我們的教科書中,拿破崙的失敗不是因為戰術僵化,而是他前期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後來稱帝脫離了廣大人民群眾,因此失敗,在此期間,他的戰術問題與法國的經濟問題都被教科書忽略不計。

在沒有機槍的時代,三千騎兵改變戰場格局,那是已知的事實。現在趙興正遭到西夏最強大的騎兵——白馬強鎮軍司的傾力狂攻。

白馬強鎮軍司或許已經知道了順化渡的局勢,當然,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到先期抵達趙興陣地外圍的宋軍船隊,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江上停泊的宋軍船隊聽到炮聲,已經忍不住行駛至戰場附近,但順化渡的水淺,戰船不敢靠近江邊,而古時的火炮射程也就兩三里(宋里)左右,停泊在江邊的小船無法支援岸上的搏鬥,他們便在江上唱起了軍歌,以此鼓勵正在熬戰的兄弟們。

「赳赳老秦,共赴國殤,寧斷頭顱,不折脊樑。

赳赳老秦,共赴國殤,不復河山,死不回鄉。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秦有銳士,誰與爭雄。

以血還血,以眼還眼。血不流干,死不休戰。」

歌聲飄蕩在大河上,槍炮聲雖然激烈,但掩蓋不住河上士兵聲嘶力竭的歌唱聲,他們手中的武器夠不上敵軍,但嗓音可以夠上,故此他們用出全身的力氣在吶喊。

這是一首秦歌,其實在場奮戰的除了以陝西士兵為主的朱雀軍,還有以義烏士兵為主的青龍兵,除此之外,還有來源龐雜的趙興的侍衛隊,他們聽到這首秦歌,雖然歌中呼喚的不是他們,但他們卻感到振奮,正拼盡全力的揮動著武器。

秦人遭受入侵百餘年了,每個秦人的家人子弟都受到戰爭之苦,他們的姐妹被西夏人捋去淫辱,他們的兄弟與父親被西夏人抓去當奴隸,百年了,他們受的苦難看不見盡頭,如今,他們有一個機會,讓西夏人知道:侵略者必死。

陣勢前方,炮擊的硝煙逐漸散去,炮兵們正著急的給炮管降溫,炮兵軍官竭力的上跳下竄,催促士兵趕快行動,以便轉移炮火,支援兩翼。

四處劇烈的槍聲與爆炸聲幾乎讓炮兵軍官的喊聲難以辨識,在這片巨大的響聲中,趙興坐在將台上的椅子上,神色依舊波瀾不驚,他扭臉看著手足無措的溫溪星,輕聲安慰:「溫觀察,何必驚慌,我們這裡只是半數軍馬,即便打輸了,西夏的河東之地也被我們打爛了,我們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哼哼,兒郎們拿著最先進的武器,我又籌划了多年,如果連眼前的小障礙也邁不過去,我畢生的努力豈不白費,我不會允許這種現象的出現。」

溫溪星膽戰心驚,他指一指趙興的身後:「太師說的何等輕鬆,可我們只有七八千人,而夏軍卻有三萬,以七八千步兵對付三萬騎兵,勝負之機難料,還有,我們三面遭到圍攻,唯獨後面還沒有兵馬,這三面攻擊已經讓我們處處吃緊,萬一後面再來人呢?」

周圍的槍炮聲實在喧鬧,再加上河上的歌唱聲,趙興所處的將台雖然是戰場中唯一平靜的地方,但溫溪星不得不聲嘶力竭的喊著,以回答趙興。

對於溫溪星的疑問,趙興沒有回答,倒是閭丘觀答的很快:「後路無需擔心,太師,河岸泥土鬆軟,夏軍騎兵要是從河岸襲擊,發揮不出衝擊效果,我觀夏軍統帥也是一名能人,在河岸上出現我軍戰船的情況下,他斷不會沿河岸攻擊,以便受到我方夾擊。」

溫溪星嘟囔一聲:「我們的戰船不敢靠岸,因為他們還要保留船隻,進擊興慶府。」

閭丘觀意味深長的回答:「我們知道,但夏軍不知道。」

趙興眼前一亮,一拍大腿下令:「調後軍人馬支援左右翼……等等,為了保險起見,把我剩下的侍衛都派到後方,讓他們架起管風琴,嚴防夏軍騎兵進襲。」

將台上的傳令兵吹起了軍號,靠近河岸的營壘上,士兵們聽到號聲,紛紛抱起槍向左右兩翼增兵,他們的到來使得兩翼的戰鬥越發激烈,槍聲更是密成一團,簡直成了不間斷的連續鬨笑。

正面的炮兵終於把炮孔冷卻了,炮兵軍官分出一半小炮去支援右翼,另一半則持續對正面陣地前沿進行轟擊。大炮發出的硝煙籠罩了整個營地,不止大炮,火槍與手雷的爆炸硝煙活像一個稠密的雲團緊緊的罩在宋軍營地的上方,濃烈的硫磺味以及硝酸味刺激的士兵雙目流淚,劇烈咳嗽,但他們一邊咳嗽,一邊繼續戰鬥。

漸漸的,宋軍營地也響起了歌聲,無論是不是秦人,他們都唱起了那首秦歌,一時間,河上河下,全是蒼涼的秦歌,那歌聲悲憤而蒼涼,充滿著一往無回的決死意味。

趙興笑了,他擺了擺手:「兒郎們已經有空歌唱了,這戰鬥即將終結。」

趙興的預料應驗的很快,隨著歌聲越來越嘹亮,槍聲漸漸息落,不久,天地之間只剩下那悲愴的秦歌,在歌聲中,源業平渾身浴血的跑了回來,他臉上帶著數道刀痕,肩頭鎧甲殘破,手中的戰刀已經斷了,但他絲毫不覺得形象狼狽,反而驕傲的挺起胸膛,彙報:「長門殿,幸不辱命,我軍已經擊退了敵人的進攻。」

趙興站起身來,他沖將台四角的傳令兵舉了舉手,四角的傳令兵拼力搖動信號旗,整個陣地的宋軍士兵發出歡呼聲,與此同時,河岸上也是一片歡呼,夏軍打退了。

「厲害!白馬強鎮軍司的統領是誰,這才相持第二天,他一上來就拚命一擊,搞得我們左右支拙,果然不同凡響」,趙興拍著手感慨。

溫溪星滿臉笑容:「白馬強鎮軍司現在的統領是金腰帶(榮譽稱號,因戰功得夏主賞賜金腰帶,故名)、宣武大將、婁博貝(吉蘭泰鹽池)節度使仁多阿旺,傳說他是仁多族不可多得的俊傑……太師,仁多阿旺強力一擊,這一擊過後,他也後繼乏力了。」

此刻硝煙散去,趙興眺望順化渡方向,那裡正騰起一股塵柱,趙興笑著說:「仁多阿旺打殘了,但我的龍騎兵也該來了。瞧,他們耽誤了整整一天,幸好沒有錯過這場精彩的戰事。」

溫溪星是環慶戰將,對於戰場形勢他比閭丘觀反應敏銳,望著那股煙柱,他一擊掌,讚歎:「來的不早不晚,恰如其分。」

閭丘觀嘲笑說:「溫觀察這時怎麼如此篤定,你忘了剛才的慌亂。」

溫溪星強笑著回答:「誰能料想到白馬強鎮軍司三萬騎兵傾力一擊,卻奈何不了我們七八千火器兵——此戰,徹徹底底的顛覆了我對夏軍的認知。如今我相信:夏國可滅。」

左右人都在被溫溪星這個結論所鼓舞,趙興舉著長槍站立起來,他眺望著遠方,緩緩的回答:「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前方是右廂朝順軍司,然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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