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逆天的瘋狂 第三百九十八章 間諜戰

唐兀峰所說的「海」意思是沙海。

閭丘觀假裝沒聽到這話,起身離開。

他走後,唐兀峰蹲下身來,從布袋裡拿出幾個玻璃瓶,透過玻璃瓶觀察著瓶中的罐頭,稍傾,他感慨一聲:「大宋之富,超出我等小國寡民想像,瞧這琉璃瓶,我記得一個瓶子就能換一頭羊,但他們隨便一出手就是一布袋,瞧這名軍官的模樣,毫不珍惜,彷彿這些東西只是路邊的野草。」

張琮有氣無力的點點頭,他也跟過去,拿起一個罐頭,念道:「這是東坡肉,這是糖霜黃桃……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普通宋軍伙食,還是特地為我們準備的……唉,焉知禍福!」

唐兀峰盯著罐頭,半晌,突兀的開口:「張大人不知道吧,其實我祖上也是漢人,我們姓楊,乃是純正的中原人,後來失陷涼州久了,不得不改成胡姓……嗯,我這次回去,一定把我們的姓改回來。」

這回輪到張琮翻白眼了,他心說:「得了吧你,你家祖上往上數十代都是胡人,怎麼突然成了漢人?」

指揮艙內,趙興神色鬱郁的看著航線圖,閭丘觀推門進來,趙興抬頭詢問:「水位情況怎麼樣?剛才實地勘測,發現實際水位似乎跟圖上標的不一樣?」

閭丘觀驚訝的瞪大眼睛:「怎麼會呢?每一次勘測結果我都親自核實過,而且這片地方我還來過?」

趙興沉思了片刻,吩咐:「叫張琮與唐兀峰過來。」

唐兀峰一進門,搶先說:「大人,下官原先是漢人,是漢人啦,唐時我族姓楊,後來失陷在涼州,與故國斷了音信,不得不改為胡姓,我請求大人不要再稱呼我為唐兀峰,我叫楊峰,濮陽人士。」

趙興點點頭:「難得你還知道濮陽……夏國去年境況如何?收成好嗎?」

張琮緊跟著回答:「不好,這幾年夏國國運逐漸衰落,原先草原肥美,牧草茂密,但現在冬天不是雪災,就是夏天旱災,草原大面積乾枯,變成寸草不生的鹽鹼地,旱災頻頻——去年就是大旱,前年也是大旱,而且冬季還爆發了雪災。」

趙興擺擺手:「草原大面積沙化不是國運走上下坡路,而且過度放牧造成的……算了,這道理你不懂。」

趙興轉向了閭丘觀,詢問:「去年你派人勘測了嗎?」

閭丘觀搖搖頭:「前年我們進行了全線勘測,後來確定順化堡水淺後,去年因為西夏國主四處尋找我們的蹤跡,為了避免驚動他們,去年我們沒有繼續派人。」

趙興嘆了口氣:「一招之差,全盤被動——你聽見了沒,這裡連續兩年大旱。」

閭丘觀試探的說:「現在是春季,正是水勢最旺的時候,也許我們能順利度過,也未可知。」

趙興回答:「衝鋒舟沒有問題,也許運兵船也沒有問題,但我的坐舟肯定過不去,裝運大炮火藥的物資船吃水較深,恐怕也過不去。」

閭丘觀懊惱的一擊腦門,張琮、楊峰聽的滿頭霧水,發覺船艙中沉默了,張琮試探的說:「順化堡江面極其寬闊,也因此,那裡水勢緩慢,適合擺渡。當地人常用羊皮筏渡江,那裡是商戶往來的要道,人口眾多,大人要是擔心船過不去,不如從當地徵調人手……」

趙興搖頭:「來不及了,我們必須儘快通過順化堡,可現在的方法,要麼工程量太大,耗費時間,也需要大量的人手,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人力。」

軍官們進艙報告:「太尉,前方即將抵達河套口。」

河套口這裡,黃河分開的枝杈重新河流了,趙興沉思片刻,慢慢的說:「只有沿途尋幾段山樑,連續炸開高聳的河岸,讓泥土堵塞河道,以此來抬高順化堡的水位。不過黃河水勢滔滔,用這種方法很可能導致黃河改道,甚至下游的堤壩決口。」

閭丘觀一驚,趕忙勸解:「太師,不行啊,汴梁城也在黃河邊上。」

閭丘觀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也使得趙興的身份終於明朗,張琮、楊峰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楊峰趕緊說:「大人,本官在這裡有一些勢力,能夠徵召到一些族人,不如下官先行登岸,引領族人在順化堡填河,束堤以抬高水位。」

閭丘觀輕聲提醒:「順化堡河面有十餘里寬。」

趙興搖頭:「這麼寬的河面,徵調一萬人幹上好幾個月,不見得能達到目的,罷了,但願溫溪星在順化堡做好了準備。」

張琮一驚,脫口而出:「溫溪星,是那個西域歸來的大商人溫溪星?傳聞他在兩年前從西域帶著千餘頭駱駝返回家鄉,後來定居順化堡,招募了上千人手,在順化堡蓋起了大棧房,原來他是你們的人。」

趙興看了楊峰一眼,淡淡的解釋:「如今也無需隱瞞了,溫溪星是環慶第五將的兄弟,沒錯,他是党項人,兩年前受託在順化堡紮根,替我們做好接應工作……楊大人,我任命你為順化堡留守,兼指揮使,你帶你的族丁與我的情報官閭丘大人先行登岸,從陸路匯合溫溪星,請他做好接應準備。」

趙興突然指派了楊峰,是因為他從楊峰剛才的表白當中明白後者已經打算賣身投靠,連自己的姓氏都改了,說明此人已經堅定了信心。

自從聽到閭丘觀稱呼趙興為「太師」,楊峰就在慶幸自己表態的及時。其實這也不能責怪他立場不堅定,在楊峰表態的時候,更遠的北方,遼東人馬植也正在向童貫表達忠心。在這些異族人的眼中,大宋已經是他們心目中的聖地,這時候的大宋創造出難以想像的人文成就、科技成就,整個亞洲都在仰視著大宋,所以楊峰與馬植的決然投靠,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宋軍戰船放下了小舟,鄰近順化堡,江水已經顯得緩慢,士兵們用槳劃著小舟登岸,楊峰把族人召集在一起,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通党項話,閭丘觀冷眼觀察,發現楊峰的部屬們聽到他宣布的消息,頓時大喜過望,有幾個激動的士兵反身擁抱了身側的宋兵,而此前,因為兀刺海的大屠殺,楊峰的部屬與宋兵之間,還存在著一層淡淡的敵意。

「兄弟,我們是兄弟!」那名党項兵用笨拙的漢語嘟囔:「我姓楊,我也是漢人啊!」

閭丘觀稍稍點頭。

楊峰並沒有把實情告訴自己的部屬,他虛構了一段傳奇,聲言這是歷代唐兀族族長保留的最高機密,而見識過宋軍的威力,以及冷酷無情後,草原上的人出於對強者的尊敬,立刻認同了宋軍主人的身份,知道自己也是主人中的一員,許多党項兵已經無暇辨別真偽,只顧興奮去了。

再度整隊之後的唐兀族部屬煥發了高昂的戰鬥精神,不用宋軍士兵教,他們自動唱著城中聽到過的宋軍軍歌,興高采烈的邁動雙腳沖順化堡奔去。

順化堡,寬闊的江面已經修了一條長長的水泥碼頭,碼頭上孤寂的點著幾盞燈,幾名閑漢還在燈下閑逛,不一會兒,一名党項人裝束的壯漢匆匆趕來,他揮手招呼燈下閑逛的漢子,一閃身隱入黑暗中。不久,順化堡外出現了大隊人馬,他們直撲碼頭附近的一個莊園,沒等他們走近莊園的高牆,隨著一聲吶喊,莊園中燈火通明,庄牆上,那名党項人披著大氅,陰沉著臉沖牆外呼喊:「來者何人,止步!」

一個胖胖的漢子從隊伍中奔出,他舉著火把走近庄牆,讓火把照亮自己的臉,沉聲喊道:「朝露!」

庄牆上的人一喜,馬上大聲回答:「吉星!」

隨即,庄牆上的人呼喊:「打開大門,立即打開大門!」

大門打開,這些人毫不客氣的爬上庄牆,接管了全庄的防衛,庄丁們有點不滿意,但莊主卻毫不在意,他命令庄丁全部走下牆頭,一起集結在一個院中。

等到庄中一切都穩定下來,莊主迎上了那個胖乎乎的漢子,低聲說:「閭丘大人,太師到了嗎?我以為原來的計畫只是一個笑談,沒想到你們竟然真來了。」

閭丘觀拽過一個人,介紹:「溫觀察,這是新任順化頓指揮使楊峰,今後順化頓的防衛由他接管。」

溫觀察愣了一下,他沖楊峰咧咧嘴:「這不是唐兀峰大人嗎,我記得你還牽走我幾匹馬,怎麼?……」

閭丘觀打斷對方的話:「廢話就不要說了,楊大人,這是環慶路慶州觀察使溫溪星,溫大人,戰馬準備的怎麼樣,物資呢?」

溫溪星答:「我幾經搜羅,才儲存了約三千戰馬,可是這些戰馬比之南洋衙門的馬遠遠不足,我就不明白,你們怎麼放著好馬不用,非要在當地尋找戰馬?」

楊峰插嘴:「我的部屬都是騎兵,他們現在都沒有馬,三千匹戰馬不夠,還要更多。」

閭丘觀皺了皺眉,回答:「用戰船運馬,每艘船只能運載三五匹戰馬,還要怕戰馬騷動起來,不好控制。龍騎兵需要戰馬,這三千匹遠遠不夠。」

楊峰一拍胸脯:「包給我了,先把這些馬給我配上,我的部屬有了戰馬,會為你們弄來更多的戰馬!順化頓附近的軍鎮還不知道我的消息,我穿上西夏官服,直接去附近的馬場牽馬,看誰敢攔。」

溫溪星豎起大拇指:「南洋衙門了不得,連夏國的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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