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優雅的貪官生涯 第一百七十章 別人做不到

廖小小一拍手,脆聲脆氣的說:「賣不得呀,官人,那幾份配方賣出去,鹼面的價格都漲了數倍,再賣,便是有人買了去,想開玻璃坊,也買不到鹼面,連我家的玻璃坊也要受影響,賣不得呀。」

喀絲麗本來還在嫉妒,聽了這話,馬上眼一閃,觸類旁通的說:「官人,我家的鴕鳥要向外賣,是不是我們也賣幾份配方,讓人知道這秘密。」

趙興一拍腿:「對,我怎麼把鴕鳥忘了。我家的鴕鳥想擴大養殖,非得讓人求購起來,嗯,你私下裡找幾個胡人,悄悄賣幾份配方,自己也掙一點閑錢。」

喀絲麗欣喜的跳了起來,連忙轉身去布置。趙興本想問問寇憐兒怎麼會跟喀絲麗來到這裡,但喀絲麗行色匆匆,趙興忍了忍,又把話題壓下。

寇憐兒曾經跟趙興約定將打聽城堡詳情的人指認出來,但後一次襲擊她沒來得及接到情報,而隨後事態的發展似乎表明,這一事件已經了解了。從此趙興再沒有見過寇憐兒。

現在,寇憐兒突然出現在揚州家中,而趙興的因為受過襲擊事件,僕人都是精挑細選,身家絕對經得起考驗,寇憐兒顯然不屬於此類。

喀絲麗帶來的僕人不多,六七個人一座小院就安置了,趙興太忙,轉眼又把這事丟在腦後,等他發售完揚州土地,已經是十月中了。他的奏章送到京城,群臣大嘩。

呂大防拿著那份奏章,喃喃自語:「原來錢真能生錢,他做到了,他竟然做到了,蘇老坡收的好弟子。」

劉摯連忙問:「怎麼做到的?」

呂大防揚了揚奏章,答:「蔡京跟他將賣放坊場的錢存入興業銀行,貸出一筆錢來購置了荒地,這些荒地一開墾,轉手變為熟田,賣出了數倍價錢……」

呂大防低頭看看奏章,繼續說:「奏章上說,他們掙了平均3.4倍的錢。其中一成二還了票行貸款,一成用於購置新田,剩下的八分用來支付廂丁修路的費用,還有四分用來奉養各官,養活揚州馬軍。」

劉安世大怒:「官府貸款墾荒——這是新苗法;留下閑田養馬——這是保馬法;僱用廂丁修路——這是免役法。諸君難道看不出嗎?這種奏章處處都是新法,只不過改頭換面,令人不可察覺而已。

蔡京那廝果然其心惡毒,現在搭上了趙離人,我聽說離人非常擅於做工程,什麼工程到他手裡,都完成的又快又省錢,不行,不能這樣讓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彈劾。這兩人所行,雖沒有新法證明,卻有新法之實,要彈劾!定要彈劾!」

劉安世躊躇滿志,劉摯猶豫不定,呂大防意圖做和事佬,政事堂對此事下不了定論,鬧到殿上。殿上虎劉安世沖高太后一通咆哮,不依不饒的要求太后重處揚州群官,小皇帝趙煦神色木然,看不出表情。高太后眼睛一瞥,看見蘇軾神色尷尬,頓時發怒了。

「眾卿且住,我想問:今年各地收成如何?」

蘇頌掌管戶部,他滿臉晦氣的出列回答:「不好,今年北方大旱,又遭了蝗災,南方大澇,春雪降的不合季節,各州收成都有減少,唯獨密州、杭州、揚州,外加幾個很少的州縣無需賑濟,其餘各州都需要官府出面放糧,臣預計,各地常平倉存糧嚴重不足,尚需自海外購糧。」

說到杭州,又說到從海外購糧,高太后欣賞的望了蘇軾一眼。海外購糧賑濟是蘇軾開放的,具體的實施是趙興。自那裡以後,大宋朝庭也學聰明了。以前國內糧草不夠,糧價飛漲,朝廷無可奈何,但現在糧草不夠,朝廷就加緊鑄造一批新錢,委託商行去海外購買一批糧草回來,以充實府庫。所以大宋現在不為糧食發愁,只擔心銅不夠,鑄不成新錢。

蘇軾在那裡依舊神色尷尬,因為事情涉及到趙興,而趙興用的很多手法也是杭州用過的,所以他暫時不好開口……嗯,反正一切都有高太后。

高太后有點好奇,她開口問:「杭州情況好,這我知道,聽說蘇卿在杭州整修了兩河,疏浚了西湖,臨走時府庫里還留下二十萬餘錢,所以杭州今年境況好,倒是理所當然,可密州是怎麼回事?那地方不是十年九旱嗎?」

蘇頌繼續回答,他像擠牙膏一樣的哼哼說:「趙離人,其在密州任上從麻逸引進了麻薯,又四處廣栽平婆果,這兩樣東西都耐旱。今年麻薯的產量驚人,密州倒沒有缺糧的憂慮。今年秋,平婆果開始結果,據說離人的小妾陳氏還惦記著這事,遣人去密州交人利用平婆果製作果醬、果汁,還有釀酒,所以天雖大旱,密州農民尚算溫飽。」

樞密使劉摯攆著鬍子,淡笑的說:「還有密州效用。趙離人曾經在密州團練上建立一支效用軍,全領『大將』銜,這群大將主要護航商隊,自遼國從事販馬貿易。今年密州供應朝廷三萬戰馬,禁軍六軍已經全部裝備了戰馬。因這販馬生意利潤豐厚,我聽說密州現在半成都是大將,按趙離人的話:扔了轉頭出去,能砸到六個大將,四個普通人。

職方司報告,因這麻薯與平婆果好養,無需人看護,所以密州連童子都在學駕船,人人販馬,自然收入不菲,所以密州稅賦今年漲了好幾成,也不足為奇。」

劉摯這麼一說,劉安世還爭什麼,高太后看了一眼蘇軾,蘇軾已經滿臉振奮,嘴唇蠕動,似乎憋了一肚子反駁的話準備噴涌而出,但高太后卻不願蘇軾出面,她一擺手,止住眾人爭論,說:「如此,揚州今年的賦稅又如何?」

蘇頌答的有氣無力:「趙離人……今年遷移了五萬流民,這五萬人雖然免稅,但揚州疏浚了幾條運河支流,使通船量增加數倍,結果,全年商稅上升一成五,這數萬丁口明年繼續墾荒,預計後年他們開始納稅,那麼賦稅翻一翻,也是可以預期的。」

高太后顯得更加理直氣壯,她一邊擺手,一邊說:「趙離人,他待過的地方賦稅都在上漲,不是嗎?如今天下災荒不斷,正該有這樣的官員替朝廷分憂,眾卿還爭什麼?詔:蔡京、趙興勤懇為國,趙興赴任興建密州,賞陳氏一品誥命;二人所奏打算繼續開荒,許。眾卿家,趁著冬閑,趕緊賽選流民,往揚州轉送,此事邸報與聞。詔:各地官員細細思考揚州範例,各州縣有荒地,也可以如揚州般,試行墾荒,與朝廷分憂。」

官員們不再說話了,但幾個執政官員還在納悶,高太后怎麼一邊擺手,一邊說這話。他們滿肚納悶的退了下去,起草詔書。

他們不知道,高太后擺手,並不是對她的話的否定,她是在示意蘇軾這個破捅子別說話,免得引起別人的攻擊。群臣退下,高太后獨留下蘇軾,和顏悅色的問:「卿家最近有何新詞?」

蘇軾拱手:「聖人,臣最近忙碌,未譜新詞。」

高太后遺憾的搖搖頭,小皇帝趙煦仍如木偶般端坐在躺椅上,頻頻沖蘇軾的背影翻白眼。

高太后又問:「卿家,天下災荒不斷,趙離人頻頻替朝廷分憂,卿思量,趙離人的法子可否推廣天下?」

蘇軾搖頭:「臣在杭州時,就發現許多事離人做的到,別人做不到。揚州墾荒,離人可以不花朝廷一個錢做到,但別人去了,未必可行,弄不好又成擾民之政。」

「那是為何,卿細細道來。」

「臣啟奏:趙離人擅長指揮人手,臣在杭州時,疏浚兩河,挖通西湖,外加整修道路,全是趙離人經手的。據臣所識,趙離人手下光是計算的人手都有上百號。

臣每制定一項工程,離人便會與他的學生進行計算,安排哪幾段路分段施工,還有數部輪作,每支隊伍需要走幾步路都計算到尺,每天供應的伙食都計算到兩,民夫們勞作的時間都計算到時辰。臣之小史高俅曾看過離人的賬簿,說是看不懂。

臣也不懂,但臣觀察了,臣之所以用那麼少的錢,連做了數件大事,與趙離人的指揮調配密不可分。臣自忖:同樣的活,讓臣來做,花費數倍不止,耗時數倍不止。

趙離人有一項本領,他能夠用最少的錢,辦最多的事,同樣的事別人來做——比如這揚州墾荒的事,若是它縣來做,花費數倍不止,而且官員上下齊手,稍有貪瀆,則流民墾荒一年,不僅一無所得,還要賣兒賣女,最終不堪忍受,逃入山林為匪……

除此之外,離人家財萬貫,原不指著這點俸祿為生,故此,萬貫錢財過手,離人能一毫不取,且離人非不通情理之人,事後總能從指縫露點殘羹剩飯,與人分肥,讓官屬從吏樂而從之。

這後一項本領,把握起來頗為困難,原本離人擅於省錢,然,既為群官分肥,分得多了則成了不省,反陷入貪瀆誤事,而群官滿意,百姓滿意之間頗難把握,但凡有一點私心,不免淪於貪賄。故此,太后所言推廣一事,臣細思之,大憂。」

高太后望著蘇軾的目光更親切了:「你說離人擅於小錢辦大事,省下的部分錢,在不傷官體的情況下,也與同僚一些,一邊同僚更相互支應,然,此事稍稍越界一分,則為貪瀆,是吧?——史官,此話無需記錄。刪去。人言,你這名弟子一生所學皆出於你所授,都說你在黃州苦了數年,教出一名好弟子,不如你將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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