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太上忘情

空靈!

平靜!

整個世界,都充滿著這種超然,超脫,脫塵,脫凡,脫俗的意境,這一刻的他就好像放下了一切執著,放下了一切的念頭,腦海中平靜的,沒有掀起任何波瀾,沒有掀起任何波動……

淡然!

永恆!

所有的一切,不知不覺的放棄了,淡忘了,遠去了,現在的他,好像全心全意的投入了這種新生的生命當中,以忘卻,換取了新的生存意義。

……

「嗚!」

裂空巨獸那巨大的身軀外,望羲劍不斷的震蕩著,呻吟著,發著一陣陣發自內心的痛苦哀鳴。

這種悲傷與痛苦,深入骨髓,輕輕的呻吟與哀鳴,不斷在虛空中回蕩,直達內心,任何人聽了,都會忍不住的受到這股悲涼的情緒所感染,黯然落淚。

「咦,望羲小傢伙,你怎麼了。」

思音第一時間察覺到瞭望羲的異常,瞪大著眼睛,看著不斷哀鳴的望羲。

可是,原本對於她這種「小傢伙」的稱呼還會表示反對的望羲劍,這一刻,卻是完全不理會她的調侃,嗚嗚的低鳴著,劍身當中,不斷發出一陣陣遲暮的氣息,就好像要失去了所有生存下去的動力,失去了生命存在的意義,就此隕落了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

思音第一時間察覺到瞭望羲劍身上劍意、靈性的流逝,頓時有些慌張起來:「小望羲,你別哭呀,怎麼回事呀,你的靈性……你的劍意……為什麼都在迅速的消亡……天呀,靈性可是劍靈的根本,是靈類生命的根本,你的靈性消亡……小望羲,你,你不會死的……」

「喂喂喂主人,你在幹什麼,小望羲都快要消亡了,你到底在幹什麼?」

「嗚嗚……」

望羲劍悲鳴著,一種模模糊糊,好像精神交流一般的意念斷斷續續的傳了過來:「雲……要……忘……忘記……羲……」

「忘記?你是說,主人要忘記你,忘記他自己的劍道?把這一切,統統淡忘,放棄?」

思音瞪大著漂亮的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著。

連望羲劍第一次以精神意念明確傳遞出語言的欣喜也顧不上了。

「嗚……」

「哦,NO小望羲,你太悲劇了,還沒真正成長為靈類生命前,就要被主人忘記了,沒有了主人作為高等智慧生命的靈性支持,你的靈性很快就會潰散,直到死亡……呃,我怎麼覺得有些睏乏呢……咦,小望羲,你怎麼變的那麼模糊了,難道要消散了?恩?這是……月神界,我怎麼回到月神界來了?」

思音自言自語著,目光忍不住的往四面八方打量了起來,在她的視線當中,一片淡藍色的天空,彷彿倒扣的湖泊一般,已經距離她越來越近,而她現在所在做的,就是不斷地往那片淡藍色的天空飛去,似乎只要下一刻,就將要飛入那片淡藍色的天空中,成為那片天空中的一員。

「往生湖往生湖啊,不會吧,人家居然要進入往生湖中沉睡了,天啊,我的靈性鏈接也被斷開了……主人把我也給忘卻了,放棄了……而且,比小望羲還忘的爽快,忘的利落,小望羲,你快想想辦法啊。」

「嗚!」

望羲劍不斷的震蕩著,渾然注意不到虛空中幾乎徹底消散,就要消失在這片世界的思音。

片刻後,他彷彿想到了什麼,那股悲涼的氣息驟然一斂,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劍道意志,驟然自他的劍身當中全面爆發,化作一股強大到恐怖的戰鬥意志,帶著撕裂一切的力量,直衝雲霄。

「鏘!」

九天劍吟!

劍意沖霄!

「轟隆隆……」

原本在那淡然、平靜、永恆世界中,不知不覺已經要忘卻一切的雲羲,彷彿忽然聽到了什麼……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他。

可是……

到底是什麼?

他好像已經忘記了。

忘記很久了。

仔細想一想,他也隱隱覺得,似乎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被他忘記了。

但是……

為什麼要記得?這種新生的,沒有任何波瀾,充滿安靜、安寧、祥和的心境,生活,不正是所有人一直所追求的嗎,超凡脫俗,忘卻世間的一切,斬斷塵世的一切愛恨糾葛,放下執念,放下所有,沉浸在這種淡忘的無想當中,簡直是妙不可言的神仙之境。

只是……

那忘記的東西,真的十分重要,似乎,是他生命的全部,是他生命存在的意義!

生命存在的意義……

意義!

意義……

這種超凡脫俗的生活,有意義嗎?

「這樣地活著,我生存下去的意義是什麼?我為什麼而存在?」

剎那間,雲羲的腦海中驚響出這樣的念頭。

「意義,存在的意義……」

「生命存在著,必須要有他的意義,哪怕存在的再短暫,哪怕下一刻,就會徹底消亡,他也必須有他的意義,至少,這樣在他死亡後,他能夠明白,他是為什麼而活著,又是為什麼而死亡……」

「意義……我既然存在,那我的意義是什麼……」

「已經忘記很久了,但是,我以前應該有我存在的意義……」

「對,我擁有著我存在的意義……而且,我不願意自此淡忘我存在的意義……」

「我的意義,就是劍道,我平生宏願,就是憑藉手中之劍,敗盡天下,將劍之一道證遍諸天萬界,彼岸虛空眼下,我的劍道未成,何以能自此忘卻!」

「不能忘!」

「我的劍道,不能自此放下,不能自此忘卻!」

「轟隆隆!」

在雲羲腦海中這個念頭驟然驚醒過來的剎那,整個世界,彷彿突兀的響起了一陣恐怖的炸雷,轟隆間,浮現出無數的裂縫,裂縫蔓延,在劇烈的震蕩中,盡數崩塌,那種超然的世界幻影,瞬間全部崩潰……

無名劍訣第三劍,忘卻,太上忘情!

「咻!」

雲羲腦海中的念頭,頓時變得無比的透徹。

精神意識,不由自主的退出了無名劍訣的領域。

「鏘!」

望羲劍劇烈的震蕩著,顯現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渾身上下的劍意上下升騰,儘管虛弱,但二者之間的聯繫,卻變得更加清晰,更加緊密。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這個時候望羲劍再像不朽城一樣,落入了孤雪瑩的手中,哪怕隔了上千公里,只要他心念一動,望羲劍就能夠馬上感應到自己的位置,而後破開千里虛空,自千里外飛射而至,落到他的手上,再次與他並肩作戰。

這是一種巨大的變化。

「忘卻無名劍訣第三劍居然是忘卻,一種太上忘情的意境。這就是玄天宗劍術第三階段的領悟嗎,第一階段,玉石俱焚,第二階段,心若死灰萬物歸寂,第三階段,儘管重生了,卻是進入了一種太上忘情的境界。忘卻了自己的所有執念,忘卻了自己曾經所擁有的一切,就好像輪迴轉世,喝了孟婆湯一樣,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的種種,生命當中的一切,和他已經再無任何瓜葛……」

雲羲口中自言自語著。

儘管他沒有親身經歷過發生在玄天宗身上的事,但是這一刻,他仍然對這位第一神話的種種事迹,種種過往,生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凄涼嘆息。

死亡!

是件很簡單的事。

但是要忘卻……

太上忘情!

這卻是何等的殘酷?

將自己曾經最重要的執念,最重要的一切,統統忘卻,雖然新生了,卻是讓自己進入了一種太上忘情的意境,不再有任何值得堅持的生命意義,沒有生命意義,活著,簡直如同行屍走肉……

沒有感情,壓制感情,刻意忘卻一切感情……

這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生命最大的悲哀。

哀莫大於心死!

萬物歸寂時,他的心已經死了。

但這還不是殘酷的。

真正殘酷的,是他在心死後,居然又活了過來,以一種太上忘情的方式讓自己的心存活著……

靜靜的感受著剛才在太上忘情的意境中,他在望羲劍的呼喚下,重新活過來的情景。

「望羲……我們會並肩作戰,一直走下去的,我不會忘記你,你也不會忘記我,對不對!」

「嗡!」

望羲劍劍身輕顫著,劍道意念不斷的震蕩著,堅定地想要表達著自己的意念。

雲羲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他的劍道領域已經再次的沸騰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一種任何事情,任何力量都不可撼動的劍道意志,再次灌注到了他的劍道領域當中,在這股堅定到不可動搖的劍道意志灌注下,剛剛晉陞為傳奇級別的劍道領域,居然已經再次發生了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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