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可怕的旅程

兩個美國小子和奧爾瑞克看著那已經變成廢墟的雪屋,這雪屋哈爾他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它壘起來啊。

雪屋全給毀了,就連兩塊壘在一起的冰磚也都找不到了。這北美馴鹿破壞得可真夠徹底的啊。

「你們打算再壘一間嗎?」奧爾瑞克問。

「等我們回來以後再壘。」哈爾說。

這使羅傑吃了一驚:「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嗎?」

「我一直在考慮去旅行一次,」哈爾說,「上冰冠去。現在正是上那兒去的季節。今晚我們就露天睡在那又暖和又舒服的馴鹿皮睡袋裡。明天,我們去租 10 只狗、一輛雪橇,然後就出發。」

「你們什麼也不用租,」奧爾瑞克說,「你們可以用我的雪橇和狗,只要你們讓我跟你們一起去。」

「能有你一起去,再好不過了。」哈爾說。「當然,我們會付你錢。」

「你們當然不用,」奧爾瑞克說,」我們愛斯基摩人沒有那樣的習慣。我們朋友之間是不計較報酬的。」

哈爾知道跟他爭是沒有用的。他知道愛斯基摩人的習慣,如果你的朋友為你出過力,你也為他干點什麼就可以了。

哈爾已經想好該為奧爾瑞克和他的父母幹什麼了。他要給他們建一座堅固的石頭房子,堅固得什麼都摧毀不了它。這家愛斯基摩人眼下住在一座伊格廬里。哈爾在休麗城見過那種石頭房子。石塊之間的縫隙用泥漿填實,泥漿凍得硬梆梆的,寒氣一絲兒也透不過去。屋頂是縫在一起的獸皮,上面蓋滿草根泥。這一層泥約有七八厘米厚,凍得幾乎跟冰一樣硬。夏天,這層泥土只融化一點點,剛好可以讓花草在上面生長。那時,你頭頂上就出現了一個真正的空中花園。

不過,不到快要離開格陵蘭島的時候,他絕不會給奧爾瑞克露一點兒口風。

夜裡下雪了,哈爾和羅傑睡在他們的毛皮睡袋裡,用睡袋蓋蒙著頭,很暖和舒適。

早上,他們實際上已被埋在 10 多厘米深的雪裡。開頭,奧爾瑞克沒法找到他們。他看見兩個雪丘,可等他撥開雪,卻發現那只是兩塊大石頭。後來,他看見不遠處的雪在動,就像活了似的。他儘可能把上面的雪清除掉,這才找到那兩個活生生的、飢腸轆轆的男孩子。

哈爾他們聽到狗叫聲,才知道狗和雪橇都準備好了。

「赫斯基們已經準備出發了。」奧爾瑞克說。

「為什麼叫它們赫斯基?」羅傑問。奧爾瑞克解釋道:「赫斯基指的是那種魁梧強壯的人。這種狗也叫做赫斯基,正是因為它們個子大,而且身強力壯。」

他們踢開覆蓋在他們給養上的雪,匆匆吃了一頓早飯,然後,他們把一些必需品——主要是食物——裝上雪橇。

他們還往雪橇上裝了板條箱和鐵籠子,準備用來裝他們可能捕獲的動物。

「我們坐哪兒呢?,羅傑想知道。

奧爾瑞克笑了,他說:「你不坐,你步行。除非你生了病,那樣的話,你就搭乘雪橇。不過,要是赫斯基們拖著你這麼個大個子,就甭指望他們跑得快了。」

狗的挽具是用海象皮條製成的。赫斯基們看上去很有力氣,每隻的體重都有40 公斤,甚至更重。奧爾瑞克說,它們是格陵蘭島最優秀的愛斯基摩狗種。比起大多數別的狗種,它們的樣子更像狼。

雪撬寬 1.2 米,它的滑行裝置是格陵蘭鯨的牙床骨。羅傑對這種滑板讚嘆不已。他看見每一個滑板的底部都結著一層冰。

「那是怎麼回事?」

「是我弄的。」奧爾瑞克說。

「怎麼弄的?」

「我把雪橇翻過來,然後,往每一塊滑板上澆水,水很快就結成一層冰。滑板上結了冰,不論在冰上或是在雪上,跑起來都很輕快。」

「赫斯基們一天得喂三次嗎?」

「根本不用,」奧爾瑞克笑著說,「甚至用不著每天喂它們。」

「它們難道不覺得餓嗎?」

「它們會覺得餓的。正是因為總感到餓,它們才跑得快。如果把它們喂得飽飽的,它們就跑不快了。」

「可是我們呢?步行或奔跑,怎麼才能不陷進雪裡呢?」

「我已經看到你們有滑雪板,我也有一副。我們穿上滑雪板,就能滑得像赫斯基們一樣快了。」

「你的狗真安靜。即使它們在吠叫,那叫聲聽起來也很難稱得上是吠叫。」

「對,」奧爾瑞克說,「它們只有兩種叫法。一種是低沉地、威脅地狺狺叫,一種是狂怒地嗥鳴。」

「嗥鳴?」羅傑說,」那是狼的叫聲。」

「是的。如果說這些赫斯基狗們每隻身上都有那麼一點狼的血統,那也不奇怪。但那並不意味著它們喜歡狼。它們怕狼怕得要命。我有 7 只狗就是被狼咬死的,咬死了還要吃掉。」

「但願我們不要碰上狼。」羅傑一本正經地說。

「我們很可能碰上。不過,我們眼下不要去想它。你們準備好了嗎?最好穿上你們的滑雪板。我的已經穿好了。這樣,我們在雪地里走就不會總是絆跤了。」

他們出發了,彷彿朝著一個遠離塵世的地方走去。羅傑的心興奮得怦怦直跳。想像著未來的探險旅程,連他的哥哥也不由得激動萬分。他們即將踏上巨大的冰冠。在他們腳下將不再是僅僅七八厘米厚的冰,就像湖面或海面上的冰那樣;也不再是 1 米厚的冰,而是厚達 8 公里多的冰層。這聽起來不可思議。

從低處爬上冰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冰冠從高到低根本不是逐漸傾斜的,到處儘是一些 90 到 120 米高的陡峭的懸崖。讓 10 只赫斯基狗和一輛雪橇爬上這樣的懸崖,簡直是不可能的。

到處是懸崖峭壁,整個格陵蘭島只有幾個從低到高坡度稍微平緩的地方。奧爾瑞克知道最近的一個在哪兒。赫斯基狗們興高采烈,人踏著滑雪板,盡情享受在北極的令人精神煥發的新鮮空氣中速滑的樂趣。

突然,奧爾瑞克說:「現在,你們已經登上冰冠了。」

風已把雪吹散,滑雪板正在冰面上滑行,但冰層只有約 5 厘米厚。

「開玩笑嗎?」羅傑問道。

「不是玩笑,」奧爾瑞克說,「這是冰冠的邊緣,這冰冠是世界上最巨大的兩座冰冠之一。另一座冰冠在南極。現在我們所要做的僅僅是往上攀登,往上,再往上。在這兒,著名的冰冠只有幾厘米厚。我們要繼續前進,一直爬到冰厚 3 公里多的地方。如果有人想退縮,現在說出來還來得及。」

沒有任何人這樣說。

坡勢平緩,他們仍然可以向上滑行。

他們一直順著慢坡滑過平緩地區,但眼下已經看不見路了。

羅傑問奧爾瑞克:「我們幹嘛不走一條上山的路?」

奧爾瑞克回答:「沒有路穿過冰冠。」

「我看得出來這兒沒有路,可在什麼地方總該有路吧。人們怎麼從格陵蘭島的此岸到彼岸去呢?」

「不管哪兒都沒有路。也許將來有一天會有的。到那時,汽車會川流不息地從大冰冠的一側駛向另一側,人們會拖著大篷車旅行,也許,他們還會住在汽車旅館裡呢。他們想在哪兒歇宿就在哪兒,而且還可以享受到在自己家裡一樣的舒適。但是那一天還沒有到來。」「履帶式的雪上汽車怎麼樣——就像我們在美國用的那種?」羅傑問,「那樣,任何沒有路的地方就都可以去了。」

「我知道,」奧爾瑞克說,「我到過美國,見過那種汽車。它們是不錯,但我希望它們不要這麼快就到這兒來。我喜歡我的朋友——那些赫斯基狗。我寧可要狗群的和平與寧靜,而不願要發動機的噪音和難聞的氣味。還有,如果你在半路中途汽油,或者燃料油,或者不管你們叫做什麼的那種東西用完了,該怎麼辦呢?這上頭可沒地方加油呀。用狗你就不用擔心了。它們可不會沒油,它們每隔兩天才吃一次東西,而且總是那麼開心,那麼熱衷於它們的工作。此外,你跟它們還可以做朋友,而跟汽車卻不行。」

可憐的奧爾瑞克。這種古老的愉快的生活方式總會改變,那一天終歸是要來的,而且為期不遠了。

他們往一個山坡上爬,坡很陡,他們只得脫下滑雪板,把它們放在雪撬上,自己步行。

這是艱難的攀登,但赫斯基狗們卻絲毫沒有畏縮。看樣子,奧爾瑞克也毫不在乎。但哈爾和羅傑卻爬得氣喘吁吁。後來,連勇敢的狗都累了。羅傑曾以為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雪撬上,讓狗把他拉上山去。這一下他才明白,那是一個多麼不切實際的夢。他們掙扎著努力攀登了整整 3 個小時。

巨冰冠之巔接近了。這冰冠完全不是羅傑想像中的樣子。他原以為冰冠會是圓圓的,光溜溜的,就像一個禿頂老頭的光腦袋一樣。

然而,眼前的冰冠上卻布滿山丘和洞穴。洞穴是寬大的冰隙,有些冰隙寬 10 多米,深達 100 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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