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等人所呈獻的禮物都是西夏皇族苦心收集寶物中的精品,考慮到王靜輝的豪富,那些俗氣的黃白之物都不在入選之列,在一些專門人才的輔助之下,精挑細選了十幾樣看似清淡但卻價值連城的寶物作為壽禮。
宋時佛教之興盛雖然還沒有到達朝廷下令盡佛的境地,但在文化上佛教正處於和本土文化道教、儒教融合的重要時期,如王安石、蘇軾等人對佛教經典的理解是極為深厚的,和佛門中人也有著很深的來往。趙淺予雖然知道丈夫鬼神不忌,但卻虔心向佛,無心等人的禮物中最讓她欣喜的是那尊整體用和田美玉雕琢而成的六尺白玉觀音像。
饒是王靜輝見慣了這世間稀奇珍寶,但面對無心等人所呈獻的壽禮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那六尺高的白玉觀音像在他的眼中是如此不可思議——這麼大的羊脂白玉觀音像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通體圓潤光潔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這已經不能夠用「價值連城」四個字來形容了,「當世奇珍」也不為過,這些學生可真是有心了!
「海容,把裡面違禁的東西給挑出來,免得你這些師兄們被有心人給矇騙了來害我!」王靜輝冷冷的說道。
正是無心請去呈獻禮物的那個小廝,站出來對著十幾樣價值連城的禮物進行仔細的分選,經過挑選之後只剩下不過三四樣東西留下。無心他們看過後心中明白過來——他們挑選東西只顧得挑選最好的了,卻把等級給忘了,這些東西本身就是西夏王族所收藏,上面什麼龍鳳之類的違規東西實在是太多,儘管當今朝廷對這種禮制卡的並不嚴,但有些東西只有一個人能用——皇帝!
海容挑選完後站回到自己的位置,雖然有大部分的禮品都違規出局,但幸運的是那尊六尺高的羊脂白玉觀音還留了下來,儘管它並不是最珍貴的,不過無心他們卻知道這觀音像是主母最喜歡的,說不好再過上幾個月等到太皇太后生日的時候,這觀音像正好可以做禮物轉送給太皇太后。
趙淺予走到王靜輝的身邊輕笑著說道:「這能夠怪無心他們嗎?就是連你自己也分不出來吧!」說完便轉身對無心他們說:「這是你們憑自己的本事得來的,這次我就收下,不過下次就不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了。你們也是風塵僕僕的從西北日夜趕過來,我已經吩咐過了,你們就隨紅月下去先休息吧,房間都是你們以前住過的,一點都沒有變樣!」
王靜輝聽了妻子的話後臉上一紅,他確實對這些禮制上的東西懂得不太多,不過他卻明白宋朝是儒家治國的巔峰朝代,儒家所信奉的思想核心便是「禮」,什麼人可以用什麼東西,這是半點都不能錯的,搞不好自己就會在這陰溝中翻船,所以他不懂沒有關係,他可以訓練一批人精通這些複雜的東西。海容便是跟隨趙公公學習武藝的人才,順便也要學習各種宮廷禮節,所以王靜輝一看到這些東西上面的龍紋鳳紋器物,第一個便先想讓海容鑒定一下是否違制,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婆揭了自己的老底,讓他在學生面前差點兒抬不起頭來,除了苦笑以遮掩自己的窘迫之外,便如木頭一般站在老婆身邊了。
無心他們是最早跟隨王靜輝的,那個時候王靜輝還不認識趙淺予,自然也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成為駙馬,在培養人才上就根本沒有想著加上皇家禮節方面的學習。不過要說對禮節的學習和理解,他們確實隨便挑出一個都比他們的先生要強的多,只是在挑選禮物上疏忽了。
不要看王靜輝在和皇帝與大臣們之間交往上,對禮節並不看重,但他是出了名的謹小慎微,這種習性也深深的影響了他的學生。儘管自己費盡心機挑選的禮物大半都被剔除,但主母說的那幾句話中卻飽含深意,細細品味的話就可以明白主母可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同時在得知自己以前在駙馬府中的房間到現在依然原封不動的保留著,這恐怕還是王靜輝的想法,一時間感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是默不作聲的向駙馬夫婦行禮後,在紅月的帶領下走出聽雨閣。
「其實留他們在身邊也很好啊!為什麼非要把他們都逐出呢?他們可都是你的心血所凝聚啊!」趙淺予輕輕的伏在王靜輝的背上悠悠的說道。
「孩子終究會長大,我不能夠照顧他們一輩子,況且他們有自己的遠大前程,我不能夠擋了他們的路!」王靜輝說完轉過身將妻子抱在懷中說道:「他們很好,很孝順!不過鳥兒終究是要高飛的,如果老是趴在窩裡,那豈不是顯得你老公太無能了些?!」
趙淺予被王靜輝逗笑了,不過還是有些緊皺眉頭的說道:「這些孩子都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他們和你一樣固執,若是你不讓他們回來,恐怕終究會有些不妥。不如這樣,我進宮和皇兄說說吧!」
王靜輝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不用了!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懂得我的苦心安排。以他們現在的狀況而言,想要回到駙馬府已經是不可能了,像冰封已經是鎮守一方的大將,也許過兩個月,聖上就要封他正式官職,那駐守在河套平原的十萬定西軍沒有他來鎮著是絕對不能讓人放心的,況且遼國也不甘心丟了天德軍,也慢慢的往那裡增兵。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打垮定西軍的不是遼國,而是冰封能不能控制住定西軍,冰封已經成為過去,以後他只能夠叫王順了!還有無心,下個月樞密院將會把特種部隊召回汴都,文寬夫很可能會繼續擴大特種部隊的規模以應對南方愈演愈烈的農民起義,像這樣直屬皇帝陛下的武裝力量,要是再和我有什麼瓜葛,那他的前途也就完了,在大宋有誰能夠比他更勝任特種部隊指揮官?」
「都是我……」
「有錢難買我願意!以後不準再說這些了!」王靜輝愛憐的托起妻子的臉龐說道:「夫妻本是同命鳥,既然事已至此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縱然我受到一些限制,但我還有學生,他們可以代替我實現我現在所不能夠做到的事情,那和我做有什麼區別?只要他們日後有出息,能夠為朝廷和百姓多做些實事,也就不枉我一番苦心收留教導他們了!」
趙淺予看著丈夫,這張熟悉的臉龐依然如當年一樣充滿著朝氣,幾年來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追求。王靜輝這幾年的辛苦別人不知道,作為妻子的她是十分清楚的,有多少個凄涼的夜晚,丈夫或是伏案疾書,或是獨立在星空之下,朝局點滴的變動都會牽扯到丈夫的一舉一動。以前在沒有認識王靜輝的時候,她為自己有一個志向高遠的弟弟而驕傲,現在她同樣為有這麼一個在外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在家悉心呵護她的丈夫而驕傲。
一年了,駙馬府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鬧過,今天是趙淺予的生日,王靜輝的弟子們能夠趕到的都來了,除了無心八人早早的從西北趕回來之外,還有在河北的洛心、彥生、關良也在兩天前回到了汴都開封,剩下的只有身在遼國執行特殊任務的涅心無法趕回,王靜輝的十二弟子齊聚駙馬府。
涅心雖然無法回來,但還是通過情報渠道為趙淺予送來了壽禮——六棵品相完好的千年人蔘,還有送給小郡君王琪的一對小白松鼠,當然還有給剛出生的小師弟一柄秋水短劍。洛心、彥生和關良也都有各自傾盡心力搜羅來的禮物送給趙淺予做壽禮,不過算算還是涅心會拍馬屁,連王靜輝的女兒和兒子都算到了,這讓同為王靜輝謀士的彥生都感到有些汗顏。
駙馬府的規矩向來都是關起門來做事,除了和王靜輝關係非常密切的徐氏之外,任何人都在這一天吃了小王駙馬的閉門羹。在駙馬府,但凡碰上高興事的時候,駙馬夫婦都會親自下廚的,若是這一幕被被人看到,總是有些不方便的——儘管只要稍有本事的人都知道王靜輝經常自己下廚房,但卻沒有人敢多這個嘴,皇族也不願意過多干涉駙馬夫婦的生活,只是叮囑了那些府中侍從,駙馬府中的一切都要嚴禁外傳。
除了留下兩個在門口放哨之外,整個駙馬府的人都聚集在大廳,只要會做飯的都必須要下廚房——他們的主子酷愛美食,這些隨從也都是皇室投其所好精心挑選的,駙馬府中在灶台上不會兩手的人還真找不出幾個。只要沒有外人,駙馬府上下一般都是其樂融融,關係非常融洽,這也是王靜輝多年經營出來的一份特殊的氛圍,這在整個汴都顯赫人家是絕對找不到的。
就在駙馬府上下一陣忙活的同時,遼國大定府馬人華的家中,涅心也親自擺好了香案,遙祝南方汴都開封,馬人華兄弟二人對涅心的舉動也非常奇怪,他們並不知道今天是趙淺予的生日。
「先生對我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我就是縱死也難報萬一。今日是主母壽辰,先生夫婦伉儷情深,學生不能夠親至服侍身旁,在外也要燃香為主母祈福的!」涅心淡淡的解釋道。
馬人華兄弟兩人聽後默然不語,趙鍾哥也是立在一旁沒有說話,那個身在汴都的年輕人他們都見過,當真是算計無雙,才華絕世,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還這麼能夠得弟子的愛戴,這真是令人羨煞。
涅心待到線香燃盡的時候才起身,說道:「趙大哥從外面回來可曾打探到什麼消息?」
趙鍾哥這時才有些懊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