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迷霧

「遼國太子名叫耶律浚,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聽說太子身邊親近人談論的時候,都說耶律浚聰穎多智將來是個有為的君主……」馬人華說道。

「耶律浚到底有沒有智謀這還尚可兩說,畢竟一個十六歲的孩子還能夠玩出什麼花樣,在沉浮宦海幾十年的耶律乙辛面前,連命能不能保住都還很難說!倒是提舉大人有何吩咐?我們這次是站在耶律浚一邊拉他一把,還是乾脆倒向耶律乙辛廢掉太子?!」趙鍾哥笑著說道。

涅心笑了笑說道:「想要廢掉太子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還讓耶律乙辛白揀便宜,恐怕這一次要是我們動手的話,那我們在遼國苦心經營的情報系統不就是廢掉了么?!這是絕對不符合我大宋的利益的!駙馬給在下的指令便是盡量激化遼國朝廷內部的矛盾,使之不能夠有暇南顧,以保證大宋順利的獲得一個比較平穩的發展環境。先生已經說過了,只要我們這一次乾的好,成功的挑起了遼國的內鬥,那大宋滅遼至少可以加快五年;若是僥倖能夠把事情鬧大,那這滅遼時間上將會大大提高,兩位將會是我大宋的幕後功臣,聖上也不會忘記兩位!」

馬人華淡淡的說道:「馬氏一族隱忍負重,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若是能夠把遼國弄翻做陪葬,那也算死得其所!」

「我趙鍾哥光棍兒一條,沒有什麼好牽掛的,但求死後聖上能夠給在下墳前立塊碑,也讓後人好記得我就足矣了!」趙鍾哥笑著說道。

涅心擺擺手笑著說道:「先生說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契丹想要取咱們三人的性命還沒有那麼容易,兩位的退身之路先生早已經安排妥當,就算髮生了最糟糕的情況,馬氏族人也會平安退回大宋,在大宋已經準備好了若干產業,足以讓兩位生活無憂!」

「這件事情先生已經稟報聖上,皇上已經下旨給河北的魏國公和陝西的韓國公,他們將會配合我們在遼國的行動!如弘揚兄所問,這次我們只是在暗中挑起紛爭,這紛爭的源頭自然是太子,但總是需要一個引子,我們這次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給耶律乙辛一個對太子動手的理由,至於剩下的事情就要看耶律乙辛手段夠不夠狠辣啦!」涅心接著說道。

「想必駙馬設此局已經有了通盤想法,我們二人洗耳恭聽!」馬人華淡淡的說道。

「再過一刻時間,來州富商許榮亭會來赴宴,這才是今天宴會的主角。他是我們的一個外線,許榮亭在來州是個大富商,也是當地的望族,主要經營的是糧食買賣還有他們家祖業製紙,其實真正能夠讓他發家的是向大宋走私食鹽和銅錢,並且從大宋向遼國走私布匹、食用油。下個月初八是他老娘的八十大壽,許老太太平生最是尚佛,所以為了慶賀壽辰,許榮亭要向你求購一尊三尺高的玻璃佛,並且還要擺脫你能夠請到大定府法華寺的智遠大師給許老太太講經作法。」涅心笑著說道。

「這和我們的計畫有什麼關係?!」趙鍾哥疑惑的問道。

「許榮亭可以搞到遼國的鹽,在遼國向大宋走私食鹽也是遼國重要的財政收入,不過是被我大宋水軍死死的壓制住,這個許榮亭也有個二十艘小船隊,他來走私食鹽十次中會有一次被大宋水軍『抓住』,其他人是來一次劫一次!馬兄雇下他的船隊,並且還要從他手中弄到二十船私鹽,這次走私是你們來做,和許榮亭一點關係都沒有。到時候這次走私行動十八艘船從來州出發,而剩下的兩艘船在遼國的蘇州出發。」涅心沒有回答趙鍾哥的問題,而是將計畫慢慢的「擠出來」,這一手倒是和王靜輝學的十足像,只是趙鍾哥心中更是墜入五里迷霧當中,更是理不出一絲頭緒。

馬人華皺了皺眉頭說道:「許榮亭這個人我聽說過,出手極為闊綽,不過更令他出名的是他倒買倒賣的功夫,他可是從我手中弄出不少玻璃器物,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弄到了女直的回跋部、完顏部、甚至更遠的東海女直,從那裡換來各種物產到大定府販賣,著實發了橫財!以這麼一個人的實力,想要搞定來州的遼國水軍和當地的地方官輕而易舉,何必跑到蘇州這麼遠的地方向大宋走私呢?那裡可是流放官員的地方,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一年前耶律官奴因為得罪耶律乙辛而被貶到蘇州做歸義軍節度使,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剛正,這不是自投羅網么?!」

「正是要自投羅網!不過許榮亭快要到了,他是個外線,當著他的面談論這件事不好,所有關於他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在這裡不過是吃頓飯來迷惑外面的人罷了,要不然堂堂大定府的馬老闆在酒神居的頂級雅間內居然沒有宴請賓客,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在下還要在酒神居當幾天的小廝,然後馬老闆家裡面為少公子找個伴讀,在下就要進府詳談了!」涅心笑呵呵的說道。

「犬子若是能夠得先生些許指點,也足夠他這一生受用了!」馬人華笑著說道。

涅心走出酒神居雅間不久,許榮亭便來到了這間雅間,雙方都沒有心思吃飯,只是詳談了一番這筆交易之後,就告辭各奔東西了。其實這兩方之間都感到對方是大宋埋伏在遼國的密探,也都曾出言試探。不過這三個人都是極為穩重的人,都是加入大宋情報局的早期人物了,雖然汴都那個駙馬沒有給他們規定太多的規矩,但像這樣都是每天提著自己的腦袋幹活,對外的戒心可不是一時半會所能夠消除的,自己能夠多一張底牌便是多一條活路,這頓飯吃的真是令三個人非常的不痛快。

其實許榮亭是和馬人華同時期加入王靜輝陣營的密諜,在情報局組建之後,他們都是各自引領一個強大的情報網路。不過和馬人華不同,許榮亭不僅僅要刺探情報,還要賺錢,以前是為王靜輝服務,後來他則成了樞密院的寶貝,宋遼之間的海上走私中間至少有五分之二都是通過許榮亭的門路來進行的,每年為大宋貢獻財富不下百萬貫。

許榮亭在來州有自己的船隊,還有一個造船作坊,通過向來州官府行賄獲得了海鹽,然後向大宋販賣私鹽。向大宋走私食鹽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幹得了的,在大宋沒有對加強海上走私打擊力度之前,這個買賣都是遼國的貴族所把持,不過經過大宋水軍的半年奮戰,使得這項買賣的主持者們損失慘重,是以到最後居然無人問津,這就給了許榮亭涉足走私的機會。

如大宋管理食鹽專賣權一樣,遼國對食鹽生意也嚴加控制,商人在食鹽生意當中只是起到了輔助作用,爭取了很少一部分利益而已,若是有逾越的地方,輕則損失些財產,重則就是抄家滅族。通過賄賂遼國地方官員,許榮亭終於暗中打通了從收購食鹽到走私的全部環節,為此還有了造船生意,不過這造船作坊大部分是為走私買賣而服務的,只有少部分船供給遼國的市場需求。

許榮亭的買賣一開始只是從大宋樞密院備案,後來逐漸壟斷了遼國來州食鹽走私貿易後,則是由大宋樞密院直接領導走私。為了能夠保證大宋得到最大的實惠,許榮亭的船隊還是要不時的被大宋水軍所「發現」,每次走私中都要「損失」五六船私鹽,然後十次當中有一次「全軍覆沒」,這些都是樞密院的「純利潤」。遼國方面也是在刨除這筆大宋「純利潤」之後,許榮亭和遼國有關官員分贓,至於被逮捕的水手,許榮亭對遼國方面的許諾是打通了大宋的某個關節,水手可以送回,但是船就沒有了,這樣算來許榮亭在來州的造船作坊也是大宋水軍變向設在遼國的造船分廠。

許榮亭進行的雙相走私,他還要從樞密院的手中購買布匹、食用油等大宗貨物運送到遼國,這一來一返每次利潤都可以在十幾萬貫之上,大宋除了可以獲得緊缺的食鹽,還可以消化一部分布匹與食用油的產量。買賣之所以搞得這麼大,遼國方面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原因還是在於許榮亭並不獨佔走私貿易的巨額利潤,而是聽從了王靜輝的建議,在遼國的貴族和掌握實權者中間選擇合伙人一起來參股干走私,這樣使得他的買賣在海上橫行無忌,包括大宋在內都賺得盆滿缽滿。雙方不同的是,遼國方面走私利潤全部進了私人腰包,是在挖遼國的牆角;而大宋的利潤則是進入國庫成為趙頊內庫財源的一部分——這可是趙頊專門用來對外發動戰爭的金庫!

大宋之所以自己也干走私,主要還是因為大宋的食鹽產量還無法滿足國內需要,尤其是北方這個缺口更是大,要不然以前遼國的走私買賣是一塊肥肉了。按照王靜輝對大宋統治高層的分析,國家走私應該是國家貿易中的一項重要的補充,只要是大宋所缺少的,都可以進行走私,既可以滿足國內的需要,又可以挖敵國的牆角,尤其是對遼國的食鹽走私,許榮亭模式是目前對大宋最為有利的走私方式,應該變成一個典型在大宋尤其是在北方加以推廣!

許榮亭納入王靜輝的情報網路,其級別是低於類似馬氏家族這樣有一定「信仰」的情報網路的,更多的是經濟層面上的合作,雙方是互惠互利的,在這個意義上,兩者之間對自己的風險控制都很在意——許榮亭一直享受著王靜輝所提供的便利,但王靜輝卻一直沒有給他任務去做,就是想在危機時刻許榮亭一旦暴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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