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投身

城頭那名黑衣士兵看起來很瘦弱,觀戰的大將們都認為這個率先登上城頭的士兵不過是一個炮灰罷了,縱然神勇也無法擋住城頭這麼多人的圍攻。眼前黑衣士兵周圍的党項守軍越來越多,不過瞬間那名黑衣士兵周遭情況大變——黑衣士兵居然將手中的長矛狠狠的向前投擲了出去,挑起腳下一具剛才殺死的屍體一腳揣在屍體上借力跟在長矛的後面向敵人衝去,而屍體卻在他一踹之後向身後的守軍橫了過去,砸到了三四個士兵,還沒有等人想明白這個看起來比較瘦弱的黑衣士兵怎麼腳下有這麼大的力量的時候,衝進敵人中的黑衣士兵如同變戲法一般居然從懷中抽出一柄短劍!

霎時寒光四起,在黑衣士兵前方的四個党項守軍丟掉了手中的兵器,雙手捂住脖子,痛苦的倒了下去——那名黑衣士兵趁敵人走神的剎那間居然用短劍划過了四名敵人的喉嚨!周遭的党項守軍都看得心中直發毛,彷彿都忘記此時正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看著黑衣士兵如同鬼魅一般在同伴中穿過,所過之處的守軍不是雙手捂住喉嚨就是捂住心口,就在他們一愣神的這段時間裡,已經有不下二十個党項人倒在了黑衣士兵的短劍下!

攻城戰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拼得就是一口氣,看誰先耐不住,看誰的士氣高。黑衣士兵在登上城頭後不過才片刻,轉瞬間便將他在的那段城牆上的守軍殺得聞風喪膽,這極大的鼓動了還在城下的潑喜軍,不僅都熱血沸騰奮不顧身的順著梯子向上爬,而且後面的李清也抓住機會再向戰場投入了兩大隊人馬——剛才還攻守得當的守軍居然片刻間有傾覆的危險!

李清在陣前雖然距離比較遠,但也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一時驚訝的很,眼睛邊緊緊盯著那名黑衣士兵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城牆上肆意殺戮党項守軍,一邊問道:「這是哪個軍營中的士兵?!」

「李帥,這、這不是軍中的士兵,看其裝束應該是臨時應召來的!」旁邊的一個將領說道。

潑喜軍的軍裝都是有嚴格的規定的,不僅級別不同服飾不同,就連護甲也有著嚴格的要求。黑衣士兵身上只緊緊的穿了一件可以護住前胸和後背的牛皮薄甲,根本就不是潑喜軍的裝束。在李清出征的時候,從其領地中也召集了不少當地居民進入軍隊中,不過這部分人的服裝還未來得及裝備,就連兵器也都是自己帶的,這名黑衣士兵的裝束說明他應該是臨時徵召來的。

李清聽後點了點頭沒有做聲,而是繼續盯著那個黑衣士兵在城頭上戰鬥,在這個亂世像黑衣士兵這樣的人太多了!由於黑衣士兵非常勇猛,除了開始登上城頭的時候用了三個回合殺了兩名守軍後,其餘的不是一劍封侯,便是直擊心臟,所過之處居然無一合之敵,這也是多虧了城頭上的守軍都是手持長矛,人太多擺不開,面對衝進人群中的黑衣士兵短劍一時沒有辦法所致。黑衣士兵勇猛詭異的表現吸引了很多守軍,攪亂了守軍的防守,使得更多的潑喜軍士兵登上城頭,時間拖的越久守軍的防線就離崩潰更進了一步。

「大帥,人已經帶到了!」

李清站在鐵治務的城頭,上面有些嗆鼻的血腥味並沒有讓他有什麼不適,周圍的親軍護衛和麾下大將都站在他一丈之外。他轉過身來說道:「你就是第一個登上城頭的士兵?!」

在攻城戰當中李清雖然沒有看清楚那名黑衣士兵的容貌,但當他看到眼前半跪在地上的士兵一眼便認出來,士兵儘管身穿黑衣,但胸前薄甲上鮮紅的血跡和有些變得扎眼的衣服說明了這個士兵能夠活到現在不愧是個奇蹟。

「抬起頭來!」李清見士兵沒有說話,便命令道。

李清看到的一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龐,也許這個人張的不是令人很難忘,但那雙眼睛絕對令人難以忘記。士兵蒼白的臉上,嘴角上還掛著兩道血跡,臉上也有不少血點——嘴角上的血跡自然是士兵自己的,而臉上的血點卻是敵人的。

「你叫什麼名字?是漢人吧?!」

「王順,靜州……」話還沒有說完,嘴裡便湧出一口鮮紅的血跡,臉上更加蒼白。

李清見此情況知道這名士兵已經身受重傷,便抬手阻止士兵繼續說話,對左右說道:「叫最好的郎中為他診治,賜王順黃金百兩,入鐵騎營為校尉!」說完便有兩個親衛上前架起王順退下去。

「難得此人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武藝,大帥真是慧眼識珠!」旁邊的一名將領笑著說道。

「英雄多自草莽起,想當年你我不過是一匹夫耳,時至今日不也是統軍一方嗎?!」李清還是以他一貫的聲調說道,不過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他眼中的笑意。

王順拿了軍中郎中的葯後便回到自己先前所在的營中,此時他的身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鐵騎營是潑喜軍中李清的本部,在軍中的地位僅次於親衛營,只要在裡面混上段日子大難不死,出來便是一個中級軍官了。

王順對此並不在意,將郎中給的葯扔到一邊,從自己的包裹中取出兩三個瓷瓶,又是內服,又是外敷,忙活了一陣便處理好自己的傷勢。隨後一隊士兵來到王順的營地找到他,將李清獎賞的百兩黃金送到,並且催促他趕快去鐵騎營報到。王順留下了一部分後,將其餘黃金都分給了同營的士兵,然後背起自己的包裹便走出了營地。聽著以前同營士兵分到黃金的笑聲,王順在帳篷口只是停了下,便大步走了出去。

夜已經深了,但遠處還能夠聽到士兵們暢飲的歡笑聲,鐵治務雖然不是很大,但在經歷過一次生死考驗後,也許只有美酒才能夠麻痹士兵們不用去想明天的戰鬥。在王順的眼中這裡的酒哪裡能夠稱得上是美酒,不過在遠離大宋的草原上,有酒就算不錯了,而且並不是每個士兵都能夠喝到酒,只有將領和有功的士兵才能夠有酒,王順這裡也有一壇。

也許是自己立下了大功,所以在來鐵騎營後他所受的待遇也不錯,居然一個人住了一頂小帳篷。王順坐在毯子邊上,抽出短劍,在微弱的燭光下,這柄短劍閃爍著幽幽的寒光。王順從旁邊拿起那一小壇酒,拍掉泥封后,一股辛辣的酒味立刻充斥著這頂小帳篷,他並沒有去喝,而是將罈子抓在手中將酒慢慢的倒在短劍上,慢慢的沖洗著上面還殘留的血跡。

罈子中的酒很快便倒幹了,王順用衣襟擦乾劍人上殘留的酒滴,一個縱身便在這小小的帳篷中獨自舞劍。霎時帳篷內寒光四起,人影和劍影混合在一起越來越快,在這狹小的空間內王順居然還能夠快速的舞劍,帳篷內的燭光如狂風中飄蕩的一葉小舟明暗不定。

王順的劍勢一收,帳篷內的蠟燭斷成兩截,上半部分依然燃燒,不過是在他的劍尖上,借著劍刃上的燭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尺短劍接近劍柄的地方刻著兩個小字——「冰封」!他將劍刃上的蠟燭放在矮几上,坐回到毯子上將短劍用力的插進泥土中:「先生,我又進了一步!」

「哦?是真的嗎?」李清坐在書案旁疑惑的問道。

「屬下不敢欺瞞大帥,王順將百兩黃金留下六成分給了原來同營的士兵,又將剩下的黃金多散給鐵騎營中兵士買酒,自己僅留下了不到五兩!」

「呵呵,這個王順還是真有意思,以後你要好好提拔他,興許不多久又是一名悍將!不過……他會識字讀書嗎?」

「這個屬下倒是不知,不過可以問問,怎麼大帥……」

「打仗武藝好固然是重要,但若是不通智謀、不懂兵書則成就有限!」

「大帥所謀甚遠,屬下不及!」

李清擺擺手說道:「以後的仗還多著呢,今後軍隊擴大是必然的事情,能夠多搜羅些人才是十分重要的,所謂『三軍易得,一將難求』!這個王順以某看做個先鋒官還是沒有問題的,至於能不能成器,這還是等到以後慢慢看看再說吧!」

五月,遼國靜遠山。

遠處山谷的入口出,一匹黑馬載著一個一身戎裝的中年男子,風馳電掣一般策馬揚鞭,舉弓射中了一頭麋鹿,後面大隊的隨從立刻跟上,將獵物呈送到他的面前。這個中年男子便是當今大遼皇帝耶律洪基,如果王靜輝在場的話肯定能夠知道他所騎的黑馬名叫「飛電」。

耶律洪基生平最大的愛好便是打獵,王靜輝雖然到現在也沒有機會見見這個歷史上曾經統治遼國長達五十五年的皇帝,但也知道這個遼國皇帝實在是個做獵戶的好材料——後世史書中關於這位皇帝的記述,通篇充斥著「遼國如鴨子河」「遼主如達魯河」等字樣,要說歷史上皇帝打獵上排個名詞的話,耶律洪基絕對可以進入前三甲——在他統治時期所發生的叛亂全部都是在他打獵的時候發生的。

耶律洪基騎著飛電繼續馳騁,不過不一會兒便有一匹白馬載著一身紅裝的女人慢慢的追隨在飛電之後,耶律洪基在馬上有所感覺,回頭一看便笑了笑逐漸放慢了馬速,讓後面的紅裝女人追了上來。紅裝麗人在據耶律洪基兩馬身距的時候從馬鞍上取下長弓,利落的從背後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嘣」的一聲便射中了前方二十丈遠的一頭麋鹿!

耶律洪基見狀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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