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狀元

王靜輝偷眼看了一下正襟危坐在御案之上的皇帝趙頊,不知道他該怎麼來協調司馬光與王安石之間的分歧,不過他並不關心那一方會得勝,不管是王安石也好還是司馬光也好,他們哪一派得勝,到頭來都還是要受到自己的制約,唯獨讓他心中有些不安的是,他怕李慎會成為雙方角力的犧牲品,儘管雙方對他的評價都很高,不過這狀元的位子可不是你寫得一手好文章就能夠拿得下的。

李慎跟隨自己多年,是自己最早的學生,同時也是王靜輝與徐氏之間合作的象徵,儘管徐氏對李慎能夠參加考試並且能夠獲得進士就已經很滿足了,但王靜輝還是希望能夠看到李慎拿下狀元高位,一是可以算作自己報答徐氏對自己的照顧;二便是李慎跟隨自己多年受到的影響甚深,行事風格也是同出一轍,自己受到駙馬身份的限制不方便去做一些事情,但李慎還有這個機會,有自己從旁協助,李慎將會以最快的速度步入大宋統治高層,他日為國持權柄也是指日可待。

「臣以為李慎不能為第一,而葉祖恰詆毀祖宗更不能進入三甲!」司馬光說道。

「君實先生,李慎為第一朕以為亦可,朕觀此子所作頗有三分駙馬的功力,駙馬為國培養一幹才!」皇帝趙頊笑著說道。

王安石說道:「駙馬教的好學生,李慎行文流暢,文理俱屬上乘,不過少年進士還需多加磨練!」

王靜輝聽後連忙說:「不敢,這都是歐陽永叔先生和蘇氏三父子教的好,臣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王相評判得理,李慎還年輕,當派往地方任職多加磨練,方可成為朝廷之棟樑!」

不管王安石和司馬光心中怎麼想李慎,王靜輝是絕對不願意他們兩人來挖牆角的,況且自己若是一個弄不好,王安石和司馬光所率領的新舊兩黨之間起了紛爭,無論李慎如何從中相處,難免會中招被人引為新黨或舊黨,到時候想要翻身可就難了。最好的辦法便是把李慎送出汴都開封,以狀元公的名頭當然會是一大縣甚至是知州的位置,以徐氏和他的力量不難讓他在地方上做出非凡的成績,到時候等局勢明朗些的時候再回汴都,那效果會好的多。不光是李慎,所有屬於自己的學生,王靜輝都不願意讓他們留在汴都,這裡有他一個就足夠了,免得他們年輕氣盛站錯了隊,到時候便是天才變費才了。

皇帝趙頊笑著說道:「本朝慣例是進士三榜入館閣為職,既然朕點了李慎為狀元,那自當入館閣!」

司馬光不肯把李慎列為第一,並不是李慎的文章不好,雖然李慎的文章有些激進,但總的來說還是保持了和駙馬提出的「寒暑論」的一致。司馬光雖然反對王安石的「驟變」,但並不代表他反對變革朝廷弊政,只不過力度沒有王安石這麼強烈罷了,倒是駙馬的寒暑論更符合他的主張。只是李慎和王靜輝的關係天下皆知,為防外戚做大,不讓李慎成為狀元更多的是出於政治考量,也是想挽住駙馬不要想走歪路毀了自己,把李慎列為第二也是出於愛護之心。王靜輝的話也是初步打消了司馬光的想法,不過這事關國家社稷趙宋正統,他日駙馬有變誰有能夠防得住?

王靜輝不知道司馬光心中所想,對皇帝趙頊說道:「本朝慣例,進士第一人及第,直入館閣為官,不出十年往往仕至輔相,士人尤以登台閣,升禁從為榮……」

司馬光打斷他的話說道:「駙馬,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王靜輝笑著說道:「聖上,臣只覺得這有些不妥,若點李慎為狀元,想他還未過二十,如果真的如慣例走,一步一步不犯什麼大的錯誤,十年過後大宋最年輕的輔相將會站在眾位眼前,不知聖上及各位大臣作何感想?」

王安石沉思了片刻說道:「聖上,臣亦認為駙馬所說有理,十年禁從不知百姓疾苦,這樣的輔相恐於朝廷社稷不利!」

王靜輝笑著說道:「王相說的好!入朝為官就是為社稷聖上操勞,為百姓謀福,若是連百姓的疾苦都不知道,這樣的輔相又如何做到安邦治國呢?!所以臣建議聖上對這條慣例進行改革,臣雖為李慎的啟蒙老師,但亦覺得聖上點他為狀元就應該把他放在地方上多磨練幾年,只有深入百姓的生活,才可真正為國謀利,為民謀福,他日回到汴都定為國家社稷之棟樑!」

皇帝趙頊笑著說道:「駙馬所慮倒是朕從來沒有想過的,沒有想到本朝官制中還有這樣的缺陷。好,這樣的慣例可不好,朕也不希望自己的狀元連五穀都不分,不知百姓疾苦,朕就點李慎為狀元,責吏部他日選一大郡為知州,君實先生以為如何?」

司馬光躬身說道:「臣無建議,聖上此舉實為百姓之福!不過臣對葉祖恰為第二不當!」

李慎及其殿試高中的准進士們也都聽到了這段朝議,心中對駙馬多事感到有些不平,但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狀元公李慎還是駙馬的學生,連自己的學生都這麼不給情面,這話說的公允!而李慎跟隨了王靜輝多年,對自己的老師敬愛非常,如同親生父親一般,更是欽佩老師的才學,既然老師這麼安排自有老師的道理,老師這樣安排是絕對為自己好,所以心中沒有對王靜輝有任何怨言。

葉祖恰也是才高八斗,不過位列王安石名單中的第二,對排在他上面的李慎倒沒有什麼感覺,人家李慎在兩份幾乎截然相反的名單中都能夠站穩三甲,這就是實力的證明,他葉祖恰雖愛功名,但卻沒有多少文人相輕的毛病。不過聽到司馬光說他為第二不妥,原本比較興奮的心登時就涼了下來。

從小接受儒家正統教育的葉祖洽,懷著報效國家,光宗耀祖的理想,來到了能施展他抱負的京城。王安石正準備大張旗鼓地推行變法,他先進的治國思想,雖然不被朝中許多官員認可,卻受到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青年才俊們的歡迎。葉祖洽自然不能免俗,年僅二十二歲的他,正是個熱血青年,深深地被王安石的思想所打動,認定變法一定能使衰敗中的大宋江山,走上富國強兵的正途。因此他在考狀元的試卷中,大膽地寫道:……祖宗以來至於今,紀綱法度因循苟簡而不舉者,誠為不少。祖宗多因循苟簡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對變法大唱讚歌。

殊不知葉祖恰在為王安石大唱讚歌的同時卻大大得罪了保守派,即便是有些變革想法的司馬光也看不慣他這篇殿試策論,畢竟這樣的策論獻媚的痕迹實在是太重了,司馬光不僅僅是看不過眼,在名單中把這些類似葉祖恰的策論的名次都排得很靠後。

皇帝趙頊見司馬光這麼反對葉祖恰為第二,便好奇的讓內侍將葉祖恰的文章找出來。皇帝趙頊繼位快一年了,也是滿腔抱負想要做番事業,葉祖恰這篇文章當真說得他是熱血沸騰,在看過司馬光名單中葉祖恰的名次後,覺得司馬光做得實在是有些過了。

王安石說道:「臣以為葉祖恰為第二沒有什麼不妥,此文也是文理俱佳,雖不如李慎行文流暢,但已是不可多得。臣亦知曉李慎師出名門,葉祖恰能夠有此才學亦是難得!」

司馬光剛想說話反對,皇帝趙頊手一揮說道:「定葉祖恰為第二,不必多說了!」

葉祖恰的名頭王靜輝是知道的——在以前的時空當中,王靜輝一次去泰寧地質公園旅遊得知葉祖恰是那裡的狀元,不過其名聲真是好壞參半——葉祖恰應該是熙寧三年的狀元,他能夠成為狀元和王安石手下頭號戰將呂惠卿有著莫大的關係,這麼一個有名有號的狀元生在這個時代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捲入了變法大潮——這也是他的不幸,一生官運比較坎坷,《宋史》把除王安石之外的變法官員統統打入奸佞卷,這位歷史上的狀元公的命運可想而知,就連他的家鄉也不願意宣傳他,要不是千年後中國變革為王安石變法翻案,估計王靜輝就是到了這位狀元公的故居門口也沒有人告訴他這裡曾經出過一個狀元。

現代人永遠也不知道考個狀元有多難,王靜輝來到這個時代後可是深有體會,若不是盜版蘇老大的「大江東去」,自己很可能是和狀元擦肩而過的。王靜輝去泰寧玩的時候知道那裡總共才出過兩個狀元,導遊只是重點介紹另外一個鄒應龍,對葉祖恰只是一句話帶過,現在可不是千年以後的大學擴招,這個時代的狀元名號那是金字招牌,千百年才出一個狀元,就因為跟隨王安石而被家鄉人所淡忘,這個葉祖恰也真夠衰的。

葉祖恰雖然在歷史上是王安石的跟隨者,但王靜輝並不反感他,畢竟又不是呂惠卿和鄧綰這樣的無恥之徒,有很多歷史上王安石的跟隨者並不都是真正的奸臣,現在立場還沒有多大變化的蘇軾也不是站在王安石一邊,難道說蘇軾老兄是奸臣?!什麼事情都要時間來證明的,況且這個滿面紅光的葉祖恰也不是狀元,狀元已經落到自己學生手裡了,還是慢慢等等看吧!

除了名單前面的幾個受到爭議之外,其他的人都是配角,垂拱殿上少不得一些唇槍舌劍,不過兩份名單送到皇帝趙頊手裡面已經有段時間了,皇帝心中早就有了打算——王安石的名單除了前三個是被皇帝給點了,其他的前十名都是司馬光的。

王靜輝冷冷的看著朝中這些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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