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試製

李清叫停並非他心中存了什麼慈悲之念,全因為梁乙埋死的這麼快,從生病到死亡還不到一個月的光景,他要弄清楚梁乙埋是怎麼死的,這些給國相治過病的郎中便是唯一的途徑。再招來國相親軍統領後,將這個理由一說,那名統領幾乎感動的要命——國相死在嘉寧軍司,他們身為國相親軍罪責難逃,搞不好連腦袋都保不住,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完蛋了,所以憤恨之下將這行院裡面原有僕役殺了個遍,惱怒郎中救治不利連累了他,也砍了幾個郎中,正想全部殺絕,恰巧李清趕到才出言制止。

李清仔細詢問了十幾個倖存的郎中,但從他們的嘴裡面沒有得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對於梁乙埋的病情都是眾口一詞——旅途勞頓,外加心慮過重,缺乏休息所致。李清不相信,提出要親眼看看梁乙埋的屍體,親軍將領現在已經把李清看做是他的救命稻草,哪裡有不答應之理。

不過李清和眾位郎中對著梁乙埋的屍體看了半天,結果失望的發現梁乙埋並非是中毒而死,全身上下沒有一絲一毫中毒身亡的跡象,這著實的讓李清失望至極,不過比他更失望的是那個親軍統領,他現在幾乎都已經絕望了。

其實李清這麼做也是想最終確定梁乙埋是不是真死了,他雖然懷疑有人下毒,但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人吃緊毒藥後近一個月後才發作的事情,況且從郎中嘴裡面得到的消息便是梁乙埋一直就是病重不起,而不是突然死亡。

到此為止,李清終於放棄了梁乙埋是中毒而死的想法,而那名親軍頭領暴怒之下把剩下的郎中也全砍了,李清看著滿院子的鮮血,沉默了半天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若是窮追猛打下去,難免不會查到王靜輝在嘉寧軍司按下的店鋪頭上去,但現在所有的人都死了,那罐辣椒油數量本就極少,被梁乙埋一頓幹掉,這更是斷了線索。

半晌李清才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幕僚和將領說道:「分出兩軍到後面的路上接應糧草輜重不得有失!其他的人立刻整備城防防備宋軍來攻,另外派人把這封信送回興慶府,交給太后,現在府中上下的白花白綾全部給我撤了,國相之死密不發喪!」

李清到達嘉寧軍司後,宋軍雖然沒有攻打嘉寧軍司的打算,但還是派出了小股騎兵隊伍,一方面打劫所需,另外一方面便是監視嘉寧軍司的動靜。他們看到了大量的軍隊打著「李」字的旗號進入了嘉寧軍司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回去通報這一狀況。

陸詵和王韶對鼎鼎大名的潑喜軍並不陌生,不過好在李清對這裡的情況並不熟悉,自己的游騎頻頻出現在嘉寧軍司讓李清認為宋軍還要一鼓作氣拿下嘉寧軍司,所以不敢妄動,只有加緊嘉寧軍司的城防,準備應對宋軍攻城。殊不知以潑喜軍的實力和行軍速度,若是直撲白于山的那三座城寨,宋軍無法依託還未完成的工事,很可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在這裡還有五萬多的西夏俘虜,這可是一個大炸藥包,搞不好自己就完蛋了。

李清過於謹慎反而給宋軍以喘息,俘虜王韶和陸詵是要定的,魏國公韓琦還打算用這五萬多俘虜賣給駙馬還賬呢,無論是在河北還是在陝西四路,都得到了駙馬的鼎力支持,這賑災、打仗都花了駙馬不少錢。不過韓琦也是看出來了,駙馬的錢就等於國庫的錢,甚至比國庫的錢更好提,只要用在正地方,想來王靜輝也不在意到底是還不還。上次從朝廷手中承接了那幾萬西夏俘虜,駙馬全部用在修路、疏通河道上面,利用率比在朝廷手中要好的多,不過死的也不少,那「擒生軍」俘虜幾乎是非死即殘,韓琦不敢想這次五萬俘虜中居然有近四萬是擒生軍,這些人落到駙馬手中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王韶是個軍人出身,他幹事可比陸詵利索多了,完全是為戰場而服務,修建城寨的俘虜被轉移走四萬,還剩下一萬,他就讓手下的士兵中撥出一千人手持大棒做監工,日夜不停的驅使著這些俘虜修建城寨,好在材料都來自與洪州城,木材在這白于山也不缺,宋軍築城速度極快,但俘虜死傷速度跟築城速度成正比。

為了迷惑李清繼續待在嘉寧軍司,給自己築城爭取時間,王韶還專門把無心的騎兵強盜給放出去,專門在嘉寧軍司周圍活動,不時的偷襲膽敢出城落單的党項人。李清剛到這裡不明情況如何,單是看到梁格嵬的敗兵居然只有幾個回來,弄得嘉寧軍司一日三驚,明明知道城外的宋軍部隊不多,但也是謹守城池不敢外出圍剿。李清此時考慮更多的是國相梁乙埋身死,梁格嵬戰死,党項內部又要因此重新劃分權力版圖,他保全自己的實力待在宋夏邊境反而比在翔慶軍或是興慶府更加安全,省的自己還要趟這趟渾水。

在李清這樣的想法下,變相的放縱了宋軍,在嘉寧軍司以南幾乎變成了無心這股強盜騎兵的樂園,弄得那些再次游牧生活的各族人苦不堪言,這片廣袤富饒的草原成了韓琦以戰養戰的後勤基地,大肆劫掠的牲口馬匹所獲極為豐富,打這場仗倒是讓宋軍大發了一筆橫財。

李漢章派出的信使終於到達了延安府,向韓琦出示了從冰封身上搜出來的明珠印信後,旁邊的洛心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駙馬天下獨一無二的八枚明珠印信,而在西北有這明珠印信的只有兩個——老八關良和十一弟冰封。

他們十二兄妹同甘共苦,被王靜輝收留後一如一人,在韓琦身邊的洛心、關良、濟成,還有陸詵身邊的天機、無心都無時無刻不關心著這個最小的弟弟,要知道冰封在西夏鬧得太大了,無心、天機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冰封刺殺國相梁乙埋的事情,洛心、關良和濟成在得到王靜輝的回信之後,已經把這個秘密封鎖在他們三人當中。

洛心認出印信之後不顧旁邊的韓琦,立刻抓住那名胥吏問道:「這枚印信的人在哪裡?!他是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現在怎麼樣?!」

那名胥吏不明白韓琦身邊的這個少年為何見到這枚印信這麼激動,看看旁邊的韓琦點頭後便把冰封現在在神堂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洛心肯定那個少年便是冰封后,便向韓琦說道:「魏國公,那名少年便是我的弟弟冰封,就是燒掉嘉寧軍司倉庫後沒有消息的冰封,在下想去趟神堂堡,還請魏國公成全我兄弟情誼!」

韓琦聽後立刻表示派人護送洛心去神堂堡把冰封給接回來,表示要給冰封向皇帝請功,不過洛心此時更擔心冰封的傷勢,拿了韓琦給的令牌和書信之後,便和人上路前往神堂堡了。

兩天後,大宋汴都

自福寧殿議事不了了之之後,皇帝趙頊這段日子並沒有單獨召見任何人,駙馬王靜輝多半時間和沈括、蘇頌泡在駙馬府中,王靜輝集中了徐氏和他旗下產業當中最優秀的工匠,正在嘗試製作原始車床,其中關鍵中的關鍵部件車刀由徐氏四個經驗豐富的珠寶匠來磨製,用他們幾十年製作珠寶的手藝來對付堅硬的鐵樺木。

王靜輝想不出用什麼辦法來對付鐵樺木,但並不代表這個時代的工藝無法加工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鐵樺木,不能不說他這次找對了方向,也唯有頂級的珠寶匠才能夠加工這麼堅硬的東西——珠寶匠用剛玉來磨製鐵樺木,雖然速度很慢,但還在王靜輝心理承受範圍之內。

車床的其他部分在「神火」煤火行的趙師傅親自操刀下,很快便製作完成,組裝後將由珠寶匠精心磨製的鐵樺木車刀安裝在上面。在商務印書館內的一間單獨的臨河的房間內,當槳片放進湍急的河中,經過斜齒輪傳動變成了車床主軸的高速旋轉,事先安裝在主軸上近一米長的木棍也被帶動高速旋轉,王靜輝親自操縱車床將車刀靠了上去,一陣木花飛濺後,木棍被削圓,不過王靜輝的手藝不好,車到一半後木棍斷裂了,但在旁邊的沈括、蘇頌的眼中,這已是足夠,單單用來加工長矛和床弩的特製箭桿,這樣的加工速度將會很大程度的降低武器的造價,加快生產速度。

不過車床能夠加工木頭顯然不能夠滿足王靜輝的野心——他將一段早就準備好的短鐵棍加裝在主軸上!不過旁邊的趙師傅已經被剛才飛出的木棍嚇壞了,木棍打在人身上沒有什麼問題,若是換做鐵制棍子,那非要重傷不可。在趙師傅的勸說下,王靜輝從車床上退了下來,換上旁邊一個工匠,不過王靜輝也生怕發生什麼事故,告訴那名工匠只要能夠見識一下鐵樺木切削鐵棍就可以了,剩下的再進行改進。

那名工匠被包裹的像個棉花團一樣,走到車床上開始加工短鐵棍毛坯。一陣刺耳的聲音在車床那裡發出,但周圍的人顧不得這刮心一般的雜訊,眼睛直盯著車刀——在工匠的操縱下,鐵棍毛坯在緩緩的向前的移動,眾人可以看到黑黑的車刀尖上刺出一圈圈細小的鐵屑,而加工過的鐵棍毛坯表面不在是毛糙,現出光可鑒人的表面!

王靜輝看到車床主軸上的短鐵棍在小幅度顫動,生怕出現什麼事故,趕快叫停,帶到將槳片從水中升起,主軸停止轉動的時候,那名工匠將鐵棍毛坯從主軸上卸下來交給駙馬。迎著射進屋內的陽光,鐵棍毛坯前段被加工過的一小段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有點發藍的光澤。王靜輝又將車刀從車床下卸下來一看,鐵樺木製作的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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