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頂缸

「朝廷財政緊張,要打仗便要花錢,朝廷沒有多餘的錢糧來支持西北,這仗該怎麼打?!」司馬光有些生氣的說道。

「宣撫使的奏章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党項人襲擊的都是邊遠防備不足的村寨。縱觀西夏自元昊以來那次不是兵臨大順城後再來要挾我大宋?為什麼獨獨這次不一般?這說明西夏也沒有做好準備,況且西夏內部朝廷分化嚴重,皇族的貴族領袖嵬名浪遇前年便死在了任上,想要這麼快一致對外,想那梁乙埋兄妹還沒有這個本事!」王靜輝知道司馬光和王安石簡直是一對天生的絕配——司馬光喊著「節流」,王安石則是「開源」,這個時候司馬光出來在軍費上發難是肯定的事情。

「以臣看來,西夏不過是在裝腔作勢罷了,他們的皇帝都死在我大宋將士手中,只要我們嚴厲的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党項人自然無可奈何!要知道西夏的對外貿易全部都攥在我們的手裡,糧食、鹽巴、茶葉這些都是党項人生活所必須的,如果說我們準備的不充分,那已經受到圍困的西夏國內更沒有辦法來支持一場真正的戰爭!朝廷不必在為此而另外劃撥戰爭軍費,只要擺出一個樣子來,便足夠嚇退党項人,當然還有宋夏兩國之間的貿易現在就要停止,不要讓一粒糧食流進西夏,看看党項人拿什麼來和我大宋作對!」

所有的人都在認真思考王靜輝所說的話——這都是大實話,以前大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強悍的經濟能力也會成為打擊敵國的一樣神兵,但通過這三四年來王靜輝多次建議,朝中大臣都已經看到這看似不起眼的生意往來確實能夠制約對手。

經過王靜輝的一番分析後,司馬光也覺得西夏並沒有什麼實力來攻擊大宋,就算到了再糟糕的境地,學著駙馬那套來個堅壁清野、封鎖貿易,用不了幾個月党項人就該窩裡反了!況且富弼作為樞密使深通軍事,雖然對宋軍的評價不怎麼樣,但他能夠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來說大宋守城是沒有問題的,那便是斷斷不會出問題。

「臣以為恢複歲幣不可,但無故截留俘虜恐怕有失妥當,況且現在洛陽到延安府的道路已經修整完畢,可以送回西夏去了!」司馬光也認為恢複歲幣是件很丟人的事情,雖然在這個問題上王靜輝是主張對西夏採取更為強硬的手段,和他的看法有所不同,但他也不已為意。他更關注的是俘虜問題,自從諒祚死後,西夏就一直沒有放棄把這些俘虜弄回國內的想法,幾乎每次衝突中都會將俘虜問題涉及其中,他不想要這個麻煩,況且就連西夏文書中對大宋扣留俘虜有礙「聖人之道」,這讓他看著很臉紅。

王靜輝笑著說道:「以臣看來,今天這兩份奏章和宋夏邊境的緊張氣氛歸根結底便是這幾萬俘虜!不過這也正說明了西夏梁乙埋兄妹兩人處境比較艱難,若是把這些俘虜交換給西夏,那後族便立時會站到上風來壓制皇族,短時間內結束西夏內訌的狀態也不是沒有可能。單單就這一點,臣認為萬萬不能放他們回去,否則也許是明年,這些俘虜又會殘殺我大宋邊民了!」

對於這批俘虜的歸宿,大宋內部已經不止討論了兩三次了,不過誰也說服不了誰,而當時的英宗趙曙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這上面——他本來就被駙馬說服了,天底下上哪裡去找這麼多免費的民工?!爭論就爭論吧,就這樣在兩派的唾沫星子之間,連接延安府和洛陽的大道完全修整一新。

以司馬光他們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到這些好處,但他們受不了的便是「有違聖人之道」的評語,他們代表的是「正朔」,反而蠻夷上的國書中居然批評他們,這實在是讓人咽不下這口氣。

「話雖說如此,但總是這麼拖著也不是個辦法,還需要想出一個兩全之策來應付這本奏章!」曾公亮在旁邊淡淡的說道。

王靜輝聽後低頭沉思了一下說道:「曾相所言及是!聖上,臣這裡有個法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趙頊笑著說道:「改之先說來聽聽,讓幾位相公好好參詳一番便是了!」

王靜輝笑著說道:「臣的辦法便是把這些西夏俘虜全部都給賣了!」

他的話一出口,福寧殿中的眾人有種立刻絕倒的感覺:這傢伙還真不愧是個商人,什麼都能賣啊!

王安石立刻出列說道:「臣以為此策不好,先不論其他,單單就是這些俘虜可都是西夏的精兵,民間若是給買了去,那惹出禍端更是麻煩!」

趙頊這個時候也在快速的計算著,看到駙馬安穩的神色,便知道他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說道:「愛卿還是把你的想法完完整整的說出來吧,免得著急!」

王靜輝笑著說道:「蠻夷之人居然也會使用如此聖人之言來要挾我們,當然這個名聲是難聽了,當初是臣一力主張留下這些俘虜的,結果讓皇上擔當了天下的罵名,這是臣的疏忽。這一次乾脆由臣來出錢把這些俘虜統一買下,原來負責監視他們勞作的軍隊也不用撤,一如以往,不過這些俘虜便成了臣的奴隸,外面的人想怎麼罵便怎麼罵,若是臣能夠犧牲這點兒虛名換來大宋幾年平安,那也算是值了!」

所有的人也不僅愕然:這確實是個可行的辦法,也不用擔心引發王安石所說的那樣的動亂,以後這些俘虜便是駙馬的私人財產了,想罵的人也不會沖著皇帝,都讓駙馬一人消受了。一時間福寧殿中的氣氛多少有些怪異。

「此策到也可行,不過在這個時段上賣掉俘虜恐怕不太適合吧?!」曾公亮說道。他知道駙馬家裡面有的是錢,買下這些俘虜也不成問題,更何況還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夫,皇帝也不會狠宰自己妹夫一刀吧?他倒是非常支持王靜輝這看似有些荒謬的主意,恐怕這也是解決俘虜問題的最佳途徑了。曾公亮的話算是開了個好頭,富弼、司馬光和王安石等人心中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便都點頭同意了。

福寧殿議事之後,王靜輝被趙頊留下來在後花園說話。

「韓琦、富弼這些當年『慶曆新政』的老臣,他們現在確實都老朽了。兩份奏章便要逼得朕恢複歲幣,昨日問彥國先生的時候,他居然是『願聖上專治內政,二十年內口不言兵!』,真是不復當年之勇了!」趙頊把手放在欄杆上,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拍拍欄杆。

王靜輝說道:「聖上,彥國先生他們的想法自然是有其道理的,『二十年口不言兵』這句話聽起來是很刺耳,但確實也是中肯的建議,畢竟大宋現在需要的是革新內部弊政來發展自己的實力,當然是能不打仗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趙頊也是發上兩句牢騷,不過他沒有想到駙馬居然還贊同富弼的「二十年口不言兵」的說法,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王靜輝笑著說道:「聖上,事有從經,從權。彥國先生所謂的二十年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時間範圍,而是說明大宋內部確實需要好好去調整,以振興國力,況且臣也和聖上曾經說起過——邊疆上的小恩小惠不能夠牽扯太多的精力,我們要爭取一次全其國,而不是像漢武帝那樣打上幾十年的仗,到時候百姓生活肯定的會議困苦不堪,大宋將會由此走向衰落的!」

趙頊點點頭,說道:「但願如愛卿所言,不過這西北之事朕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愛卿可有什麼好的建議來教朕?」

王靜輝笑著說道:「聖上可能忘記了,聖上手中還有一張王牌沒有使用呢,臣敢擔保,若是聖上打出這張王牌,不出三年,大宋將會有一個養馬的好地方了,同時也能夠勒緊吊在西夏脖子上的繩套!」

由於王靜輝把撲克牌改造後引入了宮中,這項遊戲立刻受到了歡迎,趙頊雖然不常玩,但也知道手中最有力量的牌便是「王牌」了,不過他心中也是糊塗的緊,想像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怎麼看也不像能夠穩定西北邊疆的人物。

王靜輝看到趙頊皺眉頭的樣子,便笑著說道:「聖上可能忘記了一個藩邸舊人——王韶王子純!聖上已經把他藏了這麼久,現在是該啟用他的時候了!」

他這麼一提醒,趙頊立刻想到了王韶,這個時候他還在帝國參謀部郭逵的手下當差呢,昔日王靜輝把王韶介紹給自己的時候,心中也不禁被王韶熟悉西北戰事所動,王韶和王靜輝一起上的那《平戎策》至今讓人讀起來拍案擊節,看來是自己疏忽了,連這麼一個人才都沒有想到!

趙頊說道:「朕看過你們兩人和寫的《平戎策》,端的是精彩無比。改之,難道現在是到該用《平戎策》的時候了嗎?」

王靜輝說道:「不錯!聖上,現在我們應該做準備了,第一步便是謀取熙河,憑藉那裡的天然優勢,一年至少能夠增添兩萬匹好馬,其他牛羊牲畜無從計算,等到時機成熟後,便是請秉常小兒到汴都居住的時候了!」

趙頊聽後笑著說道:「改之就這麼有把握?」

「臣對王子純之能毫不懷疑!」王靜輝之所以口氣這麼肯定,這也是拜他熟知歷史的好處,雖然由於他的意外加入,現在歷史走向已經面目全非了,但王韶能征善戰之名,他還是聽說過的。現在大宋的局面要略好於同期歷史水平,有了大威力黑火藥火器和荊輪弩,王靜輝就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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