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狗男女 第六十三章 終章(大結局)

三個月後。

從窗戶望出去,海鷗呼啦啦地飛起一片,在懸崖峭壁上輕盈地盤旋,這些沒心沒肺的雀兒似乎永遠這麼快活。

塞西莉亞很滿意剛填進肚子里的蝦仁拌萵苣,她油乎乎的嘴咬著銅勺兒,意猶未盡地趴在旅館的窗沿上,尾巴擺來甩去。

「這麼大的人啦,還穿開檔褲,羞羞的。」小艾茜做了個鬼臉,在她眼裡,這討厭的臭丫頭,奪去了最親愛的姐姐的憐眷,馬蒂達姐姐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在溫暖的被窩裡摟著姐姐的纖腰入眠,也是她特有的權利!

獸人姑娘惱得滿臉通紅,「才不是開檔褲呢,只個剪個小洞,好讓尾巴伸出來。」她又轉動眼球,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挺著才開始發育的胸脯,「哼,我沒必要和毛丫頭吵架拌嘴。」

「我比你大!」艾茜最恨別人說她小了,像只斯巴達了的小母雞,「喏,搓衣扳還敢誇口說自個是大人,可笑。」

嗯,由童年朝青春期過渡的姑娘們,總嚮往著一夜之間長成穩重成熟的大人,兩隻蘿莉氣呼呼地開始比拼胸部,其實比較起來也沒多大區別,只不過一隻是規格標準的小籠包,另一隻是包子鋪剛開店時,為了打響招牌,添了料的小籠包。

馬蒂達·赫本坐在房間的餐桌旁,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從廉價外套的翻領處垂下來,聖武士姑娘用手指輕輕摩擦著劍與聖錘款式的吊墜,望了眼兩個正吵得不可開交的蘿莉,讓她們稍微安靜些,然後將心神放在了面前的客人身上。

真是個意想不到的客人,馬蒂達沒想過,他會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似乎穩重了。」福蘭說道,「當初在黎明堡時,你可是沒聽半點解釋,便拔劍相向。」

「人總會成長的。」馬蒂達回答,「請別誤會,我並沒有完全認定,你是個清白無害的亡魂。」

「哦,但我也沒義務來解答你的疑惑。」福蘭率直地說,「塞西莉亞我會帶走,讓她跟著你,沒有好處。」

獸人蘿莉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地跑過來,摟住大個子叔叔的脖子,「去哪裡?是去吃大餐么?」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福蘭溺愛地摸摸她的頭。

「我不是小孩!」塞西莉亞大聲辯解,「姐姐說過,我發過情,就像人類女孩來過初潮,已經是大姑娘啦!」她又乖巧地歪著小腦袋,「姐姐還說,百合是不行的,女人應該和男人在一起。」

小蘿莉的眼神亮晶晶的,「可我不認識別的男人呀,嗯,如果是叔叔的話,可以喲。」

福蘭皺起眉頭,指責著聖武士,「你怎麼教育小孩的?」

「對對不起,我我只是按照教會學學過的知識,性性教育是很很重要的……」馬蒂達滿臉通紅,神學院的《異端常識課》中,有傳授過每個非人種族的習俗,她只是照本宣科地給塞西莉亞解釋過一次。

她結結巴巴地不停道歉著,像個帶壞了別家小孩,被對方父母抓包的壞女人。

不過這麼一鬧,本尷尬嚴肅的氣氛,好轉了許多。

「我很高興,你能放棄苛刻死板的教條,學會用自己的眼睛來辨別善惡真偽。」福蘭放下懷裡的小丫頭,「出於善意,我得叮囑句,有消息稱,安諾並沒有遺忘你,一個名叫迦太·莫托維塔的特派專員,正在尋找你的下落。」

福蘭一直在收集教會的情報,以備應付這位聖武士姑娘的追殺,但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

他很高興能用和平的方式,來結束和她的孽緣。

「那是個骯髒的兇手,他殺害了我最尊敬的導師!」馬蒂達握緊拳頭,手背露著青筋。

「我可以提供他的大概行蹤,你想復仇么?」福蘭故意說道,倍加審視地盯住她,他想看看對方會如何處理。

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殘酷復仇,還是……

「我想避開他的追蹤,盡量不捲入毫無理智的彼此廝殺中。」馬蒂達深吸著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平靜下來,「我恨他,仇視他,鄙夷他,可我不想報復,因為有人曾說過:應懂得放下,放下憤怒,放下仇恨,放下慾望,同時也就放下了背負的苦難。」

「嗯,能說出這番話的人,的確偉大。」福蘭嘆息,輕輕地念叨,良久,他立起身,微微一躬,「我該帶塞西莉亞走了,祝福你在日後的人生中,能尋找到自己的路,並無所畏懼地走下去。」

「伯騎士先生,其實,我該感謝你……」馬蒂達躊躇地說道,「在那場與瀆神者的交戰中,你救了我;於黎明堡,我輸給那個強大的女龍脈者後,你再次挽回了我的生命,而在我失去記憶和心智後,雖然你控制著我,做了些不好的事兒,但畢竟,你並沒有趁機將我除去,所以,我應當說聲謝謝。」

「如果你往後別找我麻煩,我也想對你表達感激。」福蘭聳聳肩。

「那是不可能的。」

「……」

「很抱歉,作為一位聖武士,有些底線是不能放棄的。」馬蒂達堅定地說,「你是死而復生的亡靈,並且繼承了聖物的偉力,我必須牢牢監視著你,以便在你運用聖力干褻瀆之事時,能夠及時阻止。請諒解,這並非敵意和不信任,而是必要的預防措施。」

福蘭自覺頭疼,不過很快釋然,「隨便你了。」

要監視,也得能找到我。福蘭輕鬆地想,他已經做好打算,會駕著黑王號,帶著他愛和愛他的人,前往葡荷公國,開始新的生活。

馬蒂達低著頭,飛快地和塞西莉亞交換著不為旁人察覺的眼神。

聖武士姑娘不願放棄自己的執著,獸人蘿莉也不想失去心愛的姐姐。

她們有的是法子,來互相聯絡交流。

※※※※

對安玫來說,時間已然停頓了,剩下的唯有無邊無際的痛楚,那痛劇烈得彷彿有什麼事物要擊碎顱殼,由腦袋中爬出來般,

姑娘時而清醒,時而昏厥,紛至沓來的陌生畫面在意識中飛揚,讓她覺得自個和真實的世界脫節,在無止境的虛幻中沉淪。

……

她哼著歌,步履靈巧地繞過橫在路邊的一堆垃圾,走進木板釘成的破爛小屋,樓道黑洞洞的,幾乎要散架的樓梯晃晃悠悠。

她的腦子裡還體味著一小時前的事,溫暖甜蜜,男人的體溫彷彿仍洋溢在皮膚上,那種幸福感將她的心牢牢握緊,以至於她只想尖叫,和任何相遇的陌生人講述自己的快樂,看什麼都是美的,燦爛的,瞧,白突突的斑駁粉牆是婚紗的顏色,灰沉沉的暗紅瓦片如同鮮花的光彩……

姑娘掏出鑰匙,摸索著門鎖的位置,以往她總會嘀咕著走廊沒燈真不方便之類的話,但現在,她只覺得快活。

「天都快亮了,你整夜去了哪?」

她看到一位身材瘦小的老人,咳嗽著坐在鐵床邊,家裡小,一間房要當成餐廳、會客室和卧房,也只有一張床,用鐵架子和木板搭成上下鋪。

「奶奶,沒什麼,和朋友去看了晚場歌劇,本來不想去的,但票價挺貴,免得糟蹋了。」她小小的撒了謊,歌劇在深夜十一點便結束了,然後她去了他的家,做了男人和女人間最親密的事兒。

但她的表情瞞不住奶奶的觀察,老人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你是好姑娘,可別被人騙了。」

她蹲下來,將泛著紅的臉頰貼在奶奶的膝蓋上,微笑著說,「放心啦,我又不是喜歡犯花痴的傻姑娘,他不會騙我的。」

……

他是誰?

為什麼會覺得暖和,那種讓人幸福得眩暈的暖和?

……

又有幅畫面蠻橫地擠進了已經混亂不堪的思緒中,她穿著用硬紙板撐起的婚紗中,期待又緊張地站在彌撒台前,等待著主持牧師的到來,教堂小而寒酸,天花板與牆裝飾著些許粗糙的石膏花雕,一排排長凳上空蕩蕩的,只有寥寥幾人。

「萊姆探長,感謝你來參加婚禮。」

「嘿,咱們客氣什麼。」

「奶奶,我發誓,會用餘生照顧好她的。」

「傻小子,這種甜言蜜語,該去和安玫說。」

「汪汪……」

「黑傑克,再亂叫,就燉了你。」

然後,那個男人朝她走來,越來越近,她終於看清了那張帶著濃濃愛意的臉。

……

她醒來時,筋疲力盡,眼前恍惚混沌,一切物體都失去了焦點。

「好些了么?已經第九天了,洗腦葯的後遺症還這麼嚴重。」似乎有什麼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良久,她才辨識出來,是卓爾法·隆奇,老男人正憂心忡忡地瞅著自己,眼神閃爍不定。

「你又不是我的奴隸,幹嘛一直跟著我?」安玫擦了把濕漉漉的汗,自覺身上臭得要命,她靠在床頭,回憶潮水似地湧來,讓姑娘發起了呆。

她想哭,可眼淚怎麼也流不出來。

「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卓爾法小聲說,他又看了眼姑娘,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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