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與血騎士 第四十三章 感情

「能力?」

姑娘坦誠地脫下手套,青白的鱗膚微微泛起氤氳的淡綠光澤,她握住福蘭正在點煙的打火機,「……機械簧輪製品,故障率2.7%,三秒內,火石無法發揮作用。」

福蘭疑惑地按下打火器,鐵制的磨沙輪鏗鏘有力地空轉了一下,但火嘴沒有噴出火焰。但幾秒鐘後,手指已經離開了按輪後,出氣口卻冒出熠熠生輝的火苗。

「就如影王的成員,我想,我也是個龍脈者。」勞薇塔很緊張,她害怕頭會流露出厭惡的表情,把她當成怪物。

但福蘭平淡地語氣讓她安下心來,「也許你會對此覺得難堪,但,有時與眾不同並不是壞事。」

他張了張嘴,決定還是隱瞞自己那治癒的聖力。

「所以說,我有資格陪在你身邊共同戰鬥。」

「你幫了我太多太多,有時我在想,該怎麼報答你。」

用你的整個人來報答。勞薇塔當然沒說出口,她笑妍如花,「頭很溫柔,經常替別人著想,但太溫柔,反而不好。日後的鬥爭會很艱辛,不能把沒自保能力的人卷進來。」

「你是說……」

「芭蕊,頭雖然裝得像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但心裡比誰都清楚。」

福蘭眼睛望著遠處,「是呀,我比誰都清楚。芭蕊是個很好的姑娘,我的確不能給她帶來危險。」

「也許是我多嘴了,頭,你真的喜歡她么?」

他沉默良久,「其實我很自私。」

「自私?」

「紅雀劇團是個溫暖的地方,像家般的感覺,妮可潑辣熱情,勞倫總是樂呵呵的,小塞西莉亞惹人疼愛,而芭蕊,懂得照顧人,自強而善良。我貪圖著他們的溫暖,彷彿想找個心靈的庇護所般。和他們決裂,形同陌路,才能讓整個劇團安全。」

「不能讓他們這麼繼續曖昧下去,否則潛移默化,頭會被那個該死的大胸脯勾跑的。」勞薇塔暗忖,「現在頭全心思地想著對付敵人,但事成之後,他也許會試著選擇一份感情。」

任何企圖出現在頭身邊的雌性生物,都必須扼殺掉。

他只能屬於我。

她想將他完全地佔有。

※※※※

「在我的身上,沒有不曾被你征服的東西。你奪去了它的生命,也就將它的死亡攜去……」

微風吹進黑河飯店五樓的排演室,棉布簾輕拍著窗,芭蕊·席拉娜把散落鬢角的幾綹頭髮整理好,手支著下巴,靠在窗前的圓桌上,心不在焉地傾聽著劇團最後的排演。

自從上次被勞薇塔鼓勵後,芭蕊團長就一直在想著感情上的事。按預定的計畫,劇團將在婚典表演結束後,前往聖城安諾巡迴演出,但只要想到,她要和福蘭分離,心頭就覺得不安和刺痛。

「……但願你將我帶去,只求你給我留下一雙眼睛,讓我能看到你。」妮可在幕布前繼續朗誦著愛情劇的台詞,不時和勞倫交換著默契的眼神。

芭蕊微笑著看著兩人間無聲的交流,挑了一勺糖,撒進濃咖啡里,抿了一口,摻雜著淡淡苦澀的香甜,縈繞在她的味蕾。

「如果說咖啡就是我和卡西莫多之間隔著屏障的關係,那主動與熱切,就當是蜜糖,現在咖啡有了,糖卻不夠。」芭蕊的臉紅得有些凶,一個無意識的想法不請自來,「親愛的勞薇塔說得對,暗示對那個呆木頭沒作用,我得更加坦然。」

她猛地站了起來,動作幅度大了些,妮可停了下念誦,「台詞有什麼不妥么?」

「不,很好,你們繼續,我出門辦點事。」

「你還要……」

「劇團又不是離開了我就不行,有什麼事你和勞倫處理。」她說完,匆匆走進自己的房間,在鏡子前拉平裙子起皺的部分,整理儀容,充滿勇氣地對鏡中的可人兒點點頭。

但來到福蘭的府邸,按下門鈴後,芭蕊突然又覺得整個人亂糟糟的,像一艘迷航的帆船在人生之海的霧靄中失去了方向。

門開了,灰眸姑娘探出頭來,「我以為你今天肯定會忙著處理劇團的事務。」她側開半邊身體,示意團長先進來。

「卡西莫多呢?」芭蕊的聲音有些失望,「我沒瞧見他。」

「老闆有些公事要處理。」

「幾時能回?」

「估計晚上十點左右。」

團長低頭看著雙手,一遍又一遍地摸著手背,「呃,我……我……」她想和勞薇塔商量下,沒競爭關係的女人間,不存在著什麼秘密。

勞薇塔朝她走過去,臉上閃著暖人的微笑,她輕言細語地問,「吞吞吐吐的,你一定想說什麼,難道……」

……

「卡西莫多在坦丁有蒸蒸日上的事業,不能任性地要求他丟下工作,陪著我一起去安諾。」芭蕊說著,「在坦丁大劇院表演的夢想已然實現,而聖城的修士禮拜劇場,也同樣是一個舞者的榮譽所在。」

「嗯。」勞薇塔是個好聽眾。

「曖昧下去,永遠沒有結果。」

「如果能追逐到幸福,女人本就該主動。」

「我準備從聖城巡演回來後,將劇團交給妮可,大約會花半年時間。那樣就能陪在卡西莫多身邊,但是應該在回來後再表白呢,還是在離開坦丁前。」

勞薇塔緊緊握著拳頭,指甲都刺進了掌心,她平靜地說,「拖泥帶水的人永遠不會成功。」

「但……」

「老闆最近經常吐苦水,說覺得雖然事業有成,但很孤單,言辭間流露著對你的欣賞。」她暗示著,「我晚上會出去,能確定關係,你去聖城也安心。」

本來芭蕊還尋思著半年後,結束劇團生活時再挑明,但勞薇塔的話讓她有了信心。

下這樣的決心是彷徨的,但一旦拿定了主意,她又感到鬆了口氣。

……

布滿浮灰的書架一字排開,手抄本、裝訂冊、羊皮卷,無數的圖書堆積在架子上,福蘭從帶著滾輪的梯子上爬下來,凝視著手中書本上的名字。

「《論自然雷電與電流力學的關係——賈薩文》」,福蘭花了一整天,在坦丁大學的圖書館查找資料,但結果讓他疑惑不解。

「安諾的聖武士,為什麼要冒充成一位科學領域的教授,追捕異教徒?沒可能,又不是洪荒的中世紀。」他心念微微一動,「電流力學?我聽過這個名詞,那是在費都的下水道,自己剛剛蘇醒時……」

他回到家時,大約晚上九點多鐘,勞薇塔似乎已經離開了,大廳中靜謐無聲。福蘭打開燈,隨手脫下襯衫,露出滿是傷疤的身軀。

吊燈突然熄滅了,一具溫暖的身子,從背後擁抱住他。

一陣幾乎令人心跳停止的時刻過後,福蘭輕輕扳開環繞在腰間的手,「芭蕊?」他輕聲問。

「呃。」身後人有些手忙腳亂,福蘭回過頭,望見團長眼帶幽怨地看著自己,性感的嘴唇微微地開啟。她沒穿內衣,只披了件薄綢睡套,在月光滲透窗欞淡淡的光下,嬌媚的胴體在綢緞下若隱若現。

月的清光。

半裸的美人。

有比這更誘惑的事么?

「你……」

「我是想通知你,明天就是最隆重的公演了。」芭蕊笨拙地說。

「哦,我會捧場的。」福蘭微笑,「但也犯不著高興得來個擁抱。」

「演出結束後,劇團會去安諾,我已經收到了幾位主教的邀請。」

「率領劇團,在名劇場表演,是你的夢想,恭喜了。」福蘭望了望樓上,「勞薇塔呢?她留你今晚過夜?」

「她今晚不會回來。」

「哦。」福蘭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他擺擺手,寬闊的肩膀與肌肉上,那一道道醜陋的傷疤,在為情所困的人眼裡,散發著野性剛強,但眼神安詳深邃,有種與黑夜極為契合的氣質。

「可能你有些誤會。」

「誤會?你很明白我想要什麼,而且我願意承認,是的,每當我在夜晚想著應該組建家庭,醒來時能感受到枕邊人的體溫時,我都想到了你。」芭蕊拚命說著,生怕一旦住口,就喪失了勇氣,「卡西莫多,告訴我,你也同樣這麼想的,哪怕只有一丁點。」

她捂著胸口,手指旁,因興奮衝動而勃起的乳首,緊緊頂著順滑的綢緞。

再出點好主意,我不會虧待你的。芭蕊興高采烈。

我是想辦個真正的巡迴劇團,有朝一日,能在大城市的歌劇院演出。芭蕊苦笑。

留在劇團,和我一起經營紅雀,如果你想這樣,如同在神邸前發誓般,請承諾,別在突然消失了。芭蕊期盼。

她是個美麗值得去愛的女人,怎能讓人不動心呢?

「不,我從未想過,只是把你當成商業經營上一個不錯的同伴。」福蘭聽到自己這麼說,「不想耽誤劇團明天的公演,你請回吧。」

「噢……我明白了。」芭蕊死死凝視著他,慘然地笑著,「那,我們再試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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