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與血騎士 第三十二章 授爵(一)

影王能有今天的規模,完全得益於安的探測能力。

組織里幾乎百分之七十的人員,都是被她發掘出來的。

假如姑娘只是個優秀的人型雷達,那就皆大歡喜,但她實在是成長得太過迅速了,是龍脈之中,百年一遇的天才。

連最資深的龍脈者,都認為她是個怪物。

「你真是我妹妹就好了。」喬想,整個組織,也許是整個世間,除了喬自己,沒人知道這個便宜妹妹的來歷。

「你們殺了我奶奶,殺了我丈夫,毀了我的家庭,卑鄙的兇手,我要用人類能講出的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你們!」

喬·考利昂還記得,在催眠與藥物控制前,那個費都的姑娘,眼眸中滾滾如鐵水般火焰。

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控制……光是憑空想像,喬·考利昂就覺得一股深深寒意,沿著脊柱蔓延而上。

「她現在的能力,已無法用平常的等級來劃分,而且前幾天,光是離開莊園散步,都能揀到一個新生的龍脈者回來,這只是單純巧合么?」喬·考利昂覺得整個心都被抽緊了,「難道……她真的是傳說中的……」

在龍脈的秘密傳承中,一直有著這樣的傳說。

在游騎、貴爵、君王之上,有著另一個至高無上的等級。

所有的龍脈者,無論是已經醒覺的,還是擁有潛力的,都會有意無意間,彙集到她身邊。

她是龍脈的教宗,龍脈的國王。

影王的頭子幾乎是在咬牙切齒地呻嚀,「不可能吧,這世間,真的會有神祗之血?」

福蘭在授爵的前夜,趕回了坦丁。

當他從禮儀馬車上出來,踩在一直延伸至台階上的紅色地毯時,稍微停下了步伐。

從昨天開始,就有股疲倦之感,侵襲著他。

「難道聖力的副作用,又要發作了?」福蘭想。他希望能堅持完繁複的儀式流程。

坦丁大教堂的年齡,幾乎與拜倫同歲。它並不對普通信徒開放,實際上,在傳統中,它是皇帝接受教會的加冕,以及王國貴族們進行授勛封爵儀式的場所。

這是間嚴謹敦厚的巴西利卡式建築,厚實的牆壁,穹隆覆蓋的格式,它和拜倫其它地區,以優雅著稱的神會教堂相比,最大的區別是,支持重量的柱子非常少。

帆拱、扶壁、直牆、護壁鑲板分擔著重量,教堂頂端,是坦丁所有的建築物中,最大的圓頂穹隆。

四座巍巍高聳的石塔,分別挺拔在教堂的四隻角上,在塔樓的中段,有懸空的乳白色行廊,與主廳相連。

但坦丁大教堂最引人關注的特質,是窗戶,在大大小小的穹隆下,密布著一扇連一扇,鑲嵌著五彩玻璃的尖拱窗戶,色澤斑斕,光彩照人。

那些位置不重要的窗子,在玻璃後會有層遮光的鑲板,以便讓室內不會過於明亮。

「爵爺,請隨我來。」一位負責引路的禮儀官小聲說。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長號手舉起樂器,伴奏著悠長的號音。

順著台階,排列在兩側,穿著華美盔甲的騎士,在領隊高昂的命令下,拔出用絲綢和金線包裹的儀式劍,劍端朝天。禮儀官領先福蘭半步,在台階的最上層,中廳大門前,他彎下腰,朝右邊退開。

另一個穿著長袍的禮儀官員,迎了過來,他如引路官一般,深深鞠躬,雙手捧著一條綉著三條貂皮毛邊的披肩,「皇家禮儀廳為您效勞,爵爺。」

福蘭接過披肩,按儀式內容,套在自己的禮裝外,然後繼續朝大廳內部走去。

他即將成為一個帝國的伯爵。

「記得很久前,我也有過重振家門的念頭,弗萊爾子爵、弗萊爾伯爵、甚至弗萊爾侯爵大公,讓自己與所愛的人,光鮮體面地活著。」他想,「不過對現在的我,一切又有何意義?」

「伯騎士閣下,我是政務局的奧斯頓男爵,祝賀您」、「爵爺,我是財政廳的格納副廳長,謹代表廳長先生與我本人,向您表達欣喜之情」、「後天晚上有個宴會,希望伯爵大人能光臨。」隨著腳步,觀禮席上的人,紛紛朝他打著招呼。

「虛偽呵。」福蘭適當地顯示出感激之情,在心裡想著。

他的目光,掃過大廳里那些前來觀禮的達官顯貴。

「我承認,在這些人當中,也存在著不少真正扼守美德的人,但更多的,都是那些熱愛權利勝過道德的偽君子。」他想,「我曾經的人生,不是就毀在他們手中么。金雀花只是他們的代表,就算沒有萊因施曼,也會有另一個名字另一個家族,干著同樣的事情,踐踏世間的公正。」

這時候福蘭望見角落裡,坐著一個穿著兜帽袍子的瘦弱男人,朝他點頭笑著。

是法師威廉,他也來參加觀禮了。這些日子,威廉一直待在老朋友伯瑞那裡,共同探討那些魔法的實驗。

雖然法師嘴裡經常稱呼伯瑞是個老騙子,但他們的私交非常不錯。

福蘭遙遙向威廉點了點頭,朝儀式台前走去。

代表皇室前來主持儀式的,是上議院的一位擁有公爵頭銜的主席議長。

「卡西莫多·伯騎士勛爵閣下,你是否願意在劍與王冠前誓約,永遠對拜倫忠貞不貳,所作所為,符合身為貴族的責任與義務,保持一切光榮和良善?」

福蘭半跪在儀式台前,用手捂著臉,身體微微顫動,以至於旁人認為他太過興奮。

沒人能看到,手指下,那張因突然激起的仇恨,而扭曲的臉。

「……我宣誓,將保持一切的光榮和良善。」他聲音低沉地回答。

……

羅蘭大主教正在進行授爵儀式最後的準備工作。按古禮,在儀式的最後,應由教廷的高級神甫,為授爵者洗禮與祈福。

他將酒倒入聖盤,在鏡子前整理著身上的大主教服。「還不錯,但如果顏色能換成紅色,就更好了。」他總這麼悵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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