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與血騎士 第十九章 麻煩製造者

芭蕊·席拉娜思量著如何婉轉地向卡西莫多表明,自己今晚想留下來的意願。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天很陰,連月亮都看不到,萬一半路上遇到雨就狼狽了。」團長從盛著溫水的小盆里拿起毛巾,擰乾,輕輕擦拭著嘴角,她暗示著。

「嗯,是快下雨了。」福蘭望了望窗外,皎潔的明月已然退隱於烏雲之後,稀疏的星子暗淡無光,「我去喊輛出租馬車來。」

芭蕊咬住嘴唇,暗暗埋怨著木頭的不解風情,也許她該更主動一點,女人要牢牢掌握住自己的幸福。她風韻猶存,歲月對容貌的摧殘還未在臉上體現出來,三十五歲,正是女人最成熟燦爛的年齡,彷彿豐滿香甜的果實。

除去石頭與獃子,有誰能拒絕這樣的女性呢?

福蘭明白芭蕊的心意,一直在裝傻。團長獨立堅強的性格是他所欣賞的,他珍惜著與她的友誼,但不願將這份感情升華成愛。

愛情?

奢侈而且無望,至少對他而言。

所以福蘭很高興,焦急不安衝進屋子的妮可,化解了短暫的尷尬。

「小塞西莉亞走丟了!」紅髮姑娘大聲喘著氣,「我真該死,居然連個孩子也照看不了。」

跟在她身後的勞倫,顯得冷靜得多,他簡潔地描敘了一遍,在白銀街的餐廳,塞西莉亞溜出去玩,再也沒回來的事情。

「我已經向警署報案了,局長承諾,已經讓街頭巡邏的警察,注意尋找走丟的孩子。」勞倫說。

福蘭皺了下眉毛,「我們分頭出去找,一個小孩子,不會跑得太遠。」

剛要走出門時,雨來了。

秋夜的雨狂野肆虐而淋漓。

一瞬間,寬闊的街道跌入了洋洋洒洒的水幕中。密集的雨珠敲打著黑柏油路面,風撕裂空氣,扯動樹梢枝葉的呼嘯,驅逐著夜間遊盪的路人們,飛奔到可以避雨的商鋪和屋檐下。

「要趕快找到她,我們的小塞西莉亞會淋病的。」芭蕊憂心忡忡地自語著。

……

塞西莉亞蹲在某條不知名小巷的黑暗中,伸出舌頭,舔了舔滑落到嘴角的雨水,她的頭髮濕透了,長長的睫毛也綴滿水滴,讓視線模糊。

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丟了,腳丫上都是黑糊糊的淤泥,因為影響奔跑的速度,公主裙的下擺被她撕起了一大截,露出藕色的小腿。

「三個。」獸人姑娘凝神靜聽,敏銳異超凡人的感官,讓她知道,還有三個追兵,半包圍地朝自己的隱蔽地點趕來。

她咬著指甲,疑惑不解,為何把速度加到最大,也甩不掉身後的追兵?姑娘有點暴躁地跺跺腳,但野性的本能告誡她,來者的實力不弱,在一對三的情況下,不受傷很難取得勝利。

塞西莉亞恰恰很怕疼,在以往的戰鬥中,一點小傷口,就能讓她喪失勇氣。姑娘哭喪著臉,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的一棟公寓樓,身子矯捷地化為殘影,竄了過去。

兩分鐘後,在她剛才藏身的地方,三個人影小心翼翼地接近。

「已經跑了。」

「血騎士徽章的能源反應,顯示敵人就在附近。還沒走遠。」

「對方的速度非常快,我們甚至連模樣都來不及看到,應該是敏捷型的龍脈者。」

「總之一切小心,約翰不是弱手,卻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從他的遺體可以推測出,敵人還擁有吸收能量的天賦。」

這時候,巷子的深處,有團陰影揉動了下,這讓三位血騎士的追兵,立即警覺地擺出防禦姿態。

一隻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小老鼠,似乎被雷電嚇壞了,吱吱叫喚著重新竄到了牆壁的窟窿里。

「該死的耗子。」他們鬆了口氣,繼續交頭接耳,「繼續追上去,但別急著出手,等待支援。」

在人影消失後,那隻灰毛老鼠,悄悄地探出頭,突然打了個噴嚏,像只貓樣,弓起腰,甩著毛皮上的水跡,「龍脈者現在量產了么?怎麼一次就遇見了四個。」老鼠抬起爪子,彈掉了黏在鬍鬚上的一塊泥巴,「算了,別自找麻煩,我來坦丁,也就是為了找老伯瑞追債,那個吝嗇的老東西,當了宮廷顧問法師,卻還不償還欠我的十克精金。」

老鼠邁著小步,溜到街上,「好冷,怎麼沒輛馬車經過。」它嘀咕著,「誰說變耗子沒用,至少一路上,我省了幾百塊車費,不懂得開源節流,就當不好煉金師。」

……

這是棟年代古老的舊公寓樓,潮濕的木地板在陰天,散發著淡淡的霉味。塞西莉亞呆在走廊的角落裡,用手指把玩著一枚紅色的胸章。

她眯起眼睛,把俏挺的鼻子湊過去,仔細聞了聞。

「哈,你這個壞東西在搗鬼。」姑娘朝胸章做了個怪臉,「難怪怎麼也甩不掉。」她的手掌湧現出一團跳躍地,像鬼火般的綠色氣霧,將胸章籠罩在其中。

「一點點能量,真不過癮。」塞西莉亞挑剔地說道,像丟垃圾般,順手扔掉。「現在安全了。」她得意洋洋地甩甩尾巴,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又鑽了出去。

等她冒著雨,回到大個子的宅院時,留守在家中等候消息的芭蕊團長,揉著通紅的眼眶,歡呼著跑過來,一把將姑娘抱住,拚命地訓斥,「笨丫頭,我一定要打你的屁股,怎麼敢一個人出去,遇到壞蛋怎麼辦。」

塞西莉亞把頭埋在團長的胸口,滿足地揉揉肚子,吃飽了做做運動,有利於消化。

她聞著芭蕊身上母親般的味道,聽著溺愛地責備,突然抬起小臉,狠狠在團長的臉頰上親吻了一口。

「阿姨你真好,我最喜歡你啦。」獸人丫頭很認真的承諾,「誰要是欺負你,我就吃了他。」

「小傢伙,肚子餓了吧,我去給你熱熱菜。」芭蕊當然不會聯想到,「吃」這個字的真實涵義。

塞西莉亞盤腿坐在椅子上,將先端上來的熱可可喝個乾淨,等待著在睡覺前,再來頓純食物的宵夜。

吃飽喝足,偶爾出去打打獵,永遠有暖和的被子和大人們溫柔的關懷,姑娘無比滿意現在的處境。

如果有誰膽敢破壞她的幸福生活,塞西莉亞絕對會讓壞蛋們知道,君王級龍脈憤怒時的威能。

※※※※

福蘭的馬車在老區的一處十字路口,被盤查的巡警擋住。

「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巡警說道。

「出什麼事了,一路上我遇到過三次臨檢。」福蘭推開車上的窗欞,將蓋著司法廳頒發的特別通行證遞過去。

「卡西莫多·伯騎士,司法廳顧問。」巡警閱讀著證件上的名字。這證書是佩姬給他的,福蘭在名義上,是這位大小姐的私人顧問,但因為時間太短,信任有限,他一直沒辦法打入佩姬勢力的核心圈子。

「伯騎士顧問先生,有起大案子,我們正在搜捕逃犯。」巡警敬了個禮,語焉不詳地回答。事實上,他也不清楚,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在行刑場,有人被謀殺了。

「謝謝,對了,我正在尋找一個失蹤的女孩子,大約十三歲,有獸人血統。」福蘭將證件放回口袋,不急著離開。

「先生,很抱歉,我不負責這起案子,您可以先回家等待,請相信警署的破案能力。」這位巡警是個當官僚的材料,回覆的內容刻板而毫無意義。

福蘭點點頭,想繼續詢問些細節,這時候,街道口傳來一陣喧鬧。

「逮住了。」遠處,巡警的同僚朝這邊呼喊道。

然後一陣尖銳的叫聲,連急促的暴雨與天際的悶雷,似乎都被它壓過。

「你們弄錯了!」

福蘭奇怪地把頭伸出去,這聲音他聽上去很耳熟。

……

黎拉·貝瑞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被命運詛咒了,否則為何會如此倒霉?

先是失去了工作,還被迫在看守所呆了一整晚,今天,自己好好地在家中睡悶頭覺時,被破門而入的強盜嚇了個半死。

「我……我失業在家,沒錢。」她抱著被子,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別裝了,你跑不掉的。」來人捏著一枚灰漆漆的胸針,這是血騎士在這個女人的門前發現的,他眼眸中燃燒著綠色詭異的火焰,「地下世界的龍脈者?」

黎拉拚命地搖著頭,龍脈者?她發誓,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

隨後她穿著睡衣,被強行從被子里抓了出來。

「不是追蹤的那個兇手,是個普通人。但也許有關聯,帶她回去審訊。」姑娘聽到「強盜們」交談著,她這才發現,強盜和受害者的身份,似乎倒轉了過來。

「你們弄錯了!」她拳打腳踢,但還是被拖到了雨中的街道。

停在公寓樓前,黑色的囚車,像口巨大的棺材,令姑娘恐懼得渾身發抖。而其他被驚醒的住戶,推開窗戶,朝這裡張望。

「那不是住在203號的貝瑞小姐嗎?」有人認出她來了。

「天,出大事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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