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金雀花、影王與血騎士 第六章 宴會

黃金角海灣的批發商托索流著汗,「這不可能,用我的倉庫偷存軍用貨,被當局查到就全完了。」

他後悔為什麼會傻到不在城外倉庫多安排幾個保安,結果在巡視庫房存貨時,被三個黑幫分子請上了馬車。

「頭有些事請您幫忙,別害怕。」他們不懷好意地嘀咕。然後托索在薩拉鎮某間屋子裡,見到了當地的大走私頭子克瑞根。

「我們的貨總得更好更快地賣出去。」巨拳大佬說。

這關我什麼事?托索在心裡想著,不敢把話說出口。他是個為利視圖的人,低價買進克瑞根的走私貨,然後通過賄賂的方式弄到銷售許可證,當成完稅品高價再賣出去。

但不代表,他敢碰當局查得最嚴厲的軍火。

「沉默,就等於拒絕。」克瑞根站了起來,拿出根包著鐵皮的棍子,「哪只?」

「哪只?」托索重複著這話,他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左手還是右手。」克瑞根像望著待宰的肉豬,「你總得留下一件。」

「天,看在先前曾合作過的情分上,我可幫你們賣了不少東西。」

「同樣,你也應此賺了不少。」克瑞根放下棍子,「選擇繼續做朋友,還是當個殘疾,你好好想想。」

這時勞薇塔懷特邁恩捧著一疊文書走過來,托索早前在與黑幫合作時,見過這個漂亮妞,他求救似地望著她。

姑娘皺了下眉毛,「你們再幹什麼?」

「讓一位老朋友懂得我們的友誼。」

「這裡不是西部鄉下,粗暴的手段可不適合。」

克瑞根哈哈大笑,「懷特邁恩小姐,您是在教導我如何做事?」

「我是頭在海灣地區的代理人。」

「對您的權利我心中有數,但身為女人,唯一的價值就是洗乾淨了在床上伺候男人。」克瑞根用鐵棍隔著褲子,觸弄了下托索的生殖器,這讓批發商恐懼得直顫抖。

如果是別的事,勞薇塔可以不管,但這個批發商,對頭交代給她的一件任務很有幫助。

勞薇塔冷笑著說,「哦,原來你這麼認為。」她掏出隨身攜帶著手槍,打開轉輪,把裡面的子彈倒出來,只留了一顆,然後當著克瑞根的面,把彈膛飛快地撥了幾圈,再把槍合好,「那好吧,也許這事能用你們男人的蠢辦法來解決。」

「輪盤賭?」

「敢玩么,如果我贏了,就放了托索。」

「難道我會害怕膽子就母雞那麼大的女人?」

勞薇塔低著頭,眼眸散過一絲詭譎綠意,「……在三秒內,將碰到子彈的幾率調低到1.32%。」她私下做過多次實驗,來分析自己神秘能力的價值。但這能力一天最多用五次,可以將左手碰到的人或重量很輕的小物件,遇到事故的可能性調高或者降低。

但非常有限,她可以讓火爐上燒水的鍋子因為承受不了高溫而破裂,可以在賭桌上,發牌的瞬間,有八成的可能性拿到王牌,但無法憑空創造出事故,比如讓一個身體健康的敵人,因為不存在的心臟病發作而死翹翹。

而且控制的時間只局限於三秒。

在特定環境下很有效,但大多數情況,這能力只是擺設。

用槍口頂著腦袋,勞薇塔快速撥動扳機兩下,然後把槍扔給克瑞根。

該死,這妞真的敢玩!巨拳大佬想著,但手下都看著自己,他不能逃避一個女人的挑戰。克瑞根拿起槍,皮笑肉不笑地咬咬牙,扣動了扳機,空響一聲後,他安然無恙。

「我勸你算了,萬一死在這種無聊的賭博上,我不好給范·格萊首領交代。」

回答他的又是一聲彈膛的空響。

克瑞根感覺到汗水正從他的腋窩往下流,兩隻手緊緊扭在一起。繼續玩下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的頭會像個摔爛的番茄。終於,他惡狠狠地吼道,「瘋子,算你贏了!」然後摔門而出。

「你可以走了。」姑娘看著批發商。

托索感激地直道謝,但勞薇塔下面的話讓他臉色唰地下白了。

「我記得你有雙鷹費都分行發行的二十萬股債券,嗯,在一個星期內全部拋售出去。」

「但雙鷹債券漲得不錯,現在賣非常不合算。」

「或者我把你再交給克瑞根?」

「……好吧,女士。」

送走托索,勞薇塔疲憊地坐到沙發上,連續使用控制命運的能力讓姑娘體力透支。她半躺著,默默計算手中全部的雙鷹債券,以及被自己通過各種方法說服的擁有該債券的人數。

幾百萬的債券同時拋售,再加上散布倒閉的流言,會導致雙鷹分行的現金鏈出現短缺,如果由此引發兌現風波,務必會波及到都城的總行。那麼,頭的計畫,就能更順利。

※※※※

以佩姬與朱利爾斯為主角的盛大宴會是在顯赫瑰麗的紅館舉行。

出於對皇室的尊敬,所有的馬車都停在離紅館正門百米遠的廣場上,密集的車輪將地面上五彩繽紛的馬賽克鑲嵌畫也掩蓋,以至於一些官職與爵位偏低的賓客,不便與大公親王們搶個靠前的停車位,只好將車子停得更遠。

由馬車上走下來,步行到宮殿大門的距離,越短,越能體現出來人身份的尊貴,這無形中,也是種炫耀的攀比。

通往宮殿的白銀大道,車水馬龍,能容納六匹馬並列而行的道路,被描繪著各種徽章的馬車和沿途的皇宮侍衛所佔據,車上的人,一邊暗暗埋怨著道路更寬敞點就好了,一邊羨慕地看著不少沒乘坐馬車,而是騎馬來的賓客,自如地在車輛的縫隙間穿行。

福蘭穿著黑色紫襯邊的正式禮服,袖口紋著只淡紫色的烏鴉。這烏鴉圖案,同樣是已沒有繼承人的英格瑪伯騎士勛爵家族的徽章。

騎著最早買來的,落到劇團的老馬洛西南特,從黑河飯店來到建在坦丁內城的達夫納宮。

洛西南特還認識他,動物永遠比人類要忠誠,這匹克萊茲代爾馱馬邁著小步,精神抖擻。

「伯騎士爵士。」凱特子爵騎著月神,從後面趕過來,「你也不願為了停車而耗費半個小時?」

「雖然猜到會很熱鬧,但沒想到人會如此多。」福蘭說。

「當然,只要是坦丁的名流,無不想方設法弄到請貼,禮儀部的官員們,再最近幾天,可是最炙手可熱的一群人。」凱特笑道,又低聲說,「你的這匹馬有些不適合身份,如果騎割風就妥當多了。」

「這匹馬跟了我很久,感情可比價值重要。」

「喔,您真箇是慈悲的人。」

他們邊交談著,邊把坐騎送到馬廄,然後走上鋪著錦緞地毯的大理石台階,在出示請貼和經過必要的安全檢查後,走進了通往紅館大廳的拱門隧道,隧道上方金鏈懸吊著許多銀制大燈,正散發著柔和恰到好處的光線。

光鮮華美的衣裳與金銀珠寶互相輝映的浮華,是紅館此刻的主題。

坦丁的權貴,各國的外交大使,頗有名望的富翁,那一張張似乎普通人必須仰視的面孔,正裝出或溫文爾雅或嚴謹值得信賴的表情,嘴裡吐出虛偽的恭維。

人群里,還有不少身上沒有明顯標識,眼神警惕的人。他們應該是暗中保護會場的秘密警察。

「如果用鐵條焊住門,再放上把火,明天整個拜倫就會崩潰。」福蘭有些不懷好意地想。

「唐恩·柯利福財務大臣已經來了,他是飛馬俱樂部的主席。」凱特望著遠處一角,說道。

「能為我引見么?」

「當然。」凱特回答。

在人世間,任何事物都不是絕對的。如果一個喜愛醺酒的農夫,會被旁人視為註定窮一輩子的莽漢,但換了藝術家,整日沉湎於酒國的行為,則是種於醉鄉尋求靈感的優雅,缺點與優點,永遠因為身份、背景的不用而互相轉換。

福蘭此刻在飛馬俱樂部的主席眼裡,那應該送進修道院鐘樓,一輩子別放出來的容貌,也因為腰包里的百萬身家,異國的貴族頭銜,與凱特子爵繪聲繪色述說過的那些冒險經歷——特別是面會過東方大皇帝的那一段——而變得不同,財務大臣對這位長相奇特的先生,懷著濃厚的興趣。

「在東方,主管財務的官員,被稱呼為尚書,領有正治上卿的爵位。」

「喔,我聽聞閣下在香格里拉,被叫做正治卿,不知同上卿又有什麼不同。」

「顧名思義,相當於公爵閣下。」

「讚美那制度,財務,可是一國興旺的血脈,由公爵擔任理所當然。」唐恩·柯利福大聲說道,這種巧妙的恭維讓他很受用。唐恩起先只是個小小的男爵,因為皇帝的恩寵,得到了伯爵的身份,但對老人黨那些傳承百年的公爵世家來說,不值得一提。

所以柯利福在私人信箋的落款上,往往只寫下自己大臣的職務,而不是本身的頭銜。

「不知皇帝陛下是否會御架光臨。」福蘭探試地詢問。

「眾所周知,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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