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騙你先商量 第112章 歲月易老

兩個月後……

國慶前夕,二隊的集體宿舍多了幾位不速之客,先是在晉南當派出所片警的鄭忠亮匆匆來了,之後又有王林、熊劍飛,甚至已經成家的張猛、滑鼠、餘罪都住到了集體宿舍湊熱鬧,無他,李逸風和歐燕子;駱家龍和楚嫣然,兩對新人要集體典禮了。

盛事啊,曾經班裡同學來了一大半,二隊成了接待處了,這天一大早,滑鼠和餘罪就出去了,作為東道主加伴郎,總務事情一概由兩人負責,搬酒、定餐、布置婚慶現場,都落在兩人肩上了。

房間里,昨夜的杯盤狼藉尚未收拾,一干人打著哈欠醒來,在這個仍然要出早操、排隊列、早訓的氣氛里,鄭忠亮已經完全不適應了,洗臉時候看到了,那撥警校兄弟還像很多年前一樣,讓他好懷念……對了,也不一樣,那位暈槍的周文涓,現在已經成指導員了,他怎麼也不相信,暈槍的,居然使板磚敲倒一個持槍的歹徒。

環境使然,看不懂的東西越來越多了,這裡刑警走路個個標挺,而且大部分腋下藏槍,像隨時要準備抓捕一樣,看人都審視的眼光,不熟的人他都不敢打招呼,這和地方派出所相差太大,比如他……肚子已經鼓了,那是吃的;腮幫子已經垂了,那是胖的,思想已經嚴重退化了,就覺得這簡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嘛。

早操完畢,那撥人圍著周文涓,估計今天都要抽身去賀喜了,還有同學未動,李二冬、孫羿幾人先回了宿舍,然後看到了鄭忠亮傻逼似的瞅訓練場,李二冬笑道問著:「大仙,沒見過這架勢吧?到這兒才知道什麼是警察。」

「瞧瞧,都胖成這樣了。」熊劍飛摸摸他。

「大仙,卜一課唄,這本事沒放下吧?」孫羿逗著他。

「不掐算也知道你們幾個還是光棍著呢,好意思笑話我?」鄭忠亮笑道,他一捋袖子指指:「來來,多年不見,再給你卜一課,問婚姻、還是卜前程?」

「給我卜卜前程咋樣?看能提拔個小隊長不?」李二冬湊上來了。

鄭忠亮作勢一掐算,然後摸摸李二冬的瘦臉、萬分不中意地道:「高顴尖齶、黑不拉嘰成這樣,明顯苦逼之相,提個屁啊。」

李二冬笑了,一笑指著鄭忠亮對眾人道:「這充分證明,鄭大仙還像以前一樣坑蒙拐騙,根本不會卜卦。」

眾人一笑,把鄭忠亮笑懵了,他追問著才知道,李二冬的組織談話已經過了,就要到刑警隊任職,正是隊長,氣得他直拍大腿喊著,不能這樣好不好,多年不聯繫,捉弄人是不是?信不信我再卜一課,把你們全卜成光棍。

這惡毒的,有人踢、有人踹、有人提著褲帶,直接把他扔床上了,多年沒見,兄弟們正好和他親熱親熱。嘻笑打鬧著,說不完的話,什麼滑鼠同志,有可能到鼓樓分局任政委;什麼餘罪同志,要接任總隊特勤處。還有很多很多同志,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不過不經意說到解冰時,氣氛一下子凝固了,鄭忠亮直扇自己嘴巴,對兄弟們說著:「對不起啊……騷蕊,騷蕊,儘管當年我很羨慕嫉妒恨他,但不得不說,他確實很優秀,不管過去,還是現在。」

「那當然。」李二冬道。

「人咋樣了?」鄭忠亮問。

「你算算唄。」李二冬翻著白眼道。

他再問,沒人答理他,氣得他豎了一圈中指。

打鬧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了,有人在樓下喊著:「二冬、孫羿,都下來……看誰來了。」

是周文涓的聲音,少見這麼興奮,眾人窗戶上一排腦袋,哦喲媽喲,來了個抱著娃的,那不是當年的刀子嘴,老和兄弟吵架的易敏么。旁邊那位高挑個的,肯定是葉巧玲了。

「哇塞,這個我可沒掐算到啊。」鄭忠亮驚訝得,眾人嘻哈奔下來,不管當年怎麼唇槍舌劍,此時相見卻是如此的親切,特別對易敏懷裡,吮著手指的小娃娃興趣大增。

「喲,帶把的,行啊易敏,當年怎麼沒看出來?」孫羿道。

「看出來也沒你的事。」熊劍飛道,惹得眾人一陣好笑。

「我那時候和易敏前后座,你看小孩多像我。」李二冬逗著孩子。

「少來了,像我……」

「呸,像我……」

「來來,讓我摸摸骨,算算前程……」

一群大老爺們,愣是把孩子嚇哭了,易敏斥著同學們,哄著孩子,眾人又逗上葉巧鈴了,關鍵一句是:鈴,成家沒?兄弟們都還光棍著呢啊,你要不湊合挑個得了。

還是易敏臉皮厚,孩子哄不住,一捋上衣,那娃吧唧吧唧吮著,一下子止住哭,這豪放的,把眾刑警驚住了,齊齊地看著易敏犯愣,易敏笑著刺激嚷著:喲,要不你們也來一口?

哦喲,眾人絕倒,李二冬感慨著,這人都腫么啦,當年那清純妹子涅?怎麼都成這樣啦!?

不過還好,時間雖然過去了很久,可情誼尚在,不一會兒大巴來接人來了,林林總總,連同學帶單位的,倒差不多拉了一車警察……

……

這一天是註定相見,似乎也是註定離別的日子。

馬秋林踱步進了航站樓,身側默默地跟著楚慧婕,像他女兒,恬靜間帶著幾分澀意,似乎有點不高興,饒有馬老一輩子揣摩嫌疑人的心思,也摸不透小兒女的想法啊。這姑娘自從黃三去世,像完完全全地變了一個人,或者這個樣子才是本性使然!?

「高興點,這次學習機會來之不易啊。」馬秋林輕聲道。

「嗯。」楚慧婕默默應了聲。

「特種教育在咱們省算是空白領域,你有先天優勢,相信將來在這個上面會有建樹的。」馬秋林又道,聾啞學校公派教師赴京學習,兩年培訓時間,別人趨之若鶩的機會,好像並沒有讓楚慧婕高興起來,她不時地朝後看,當看到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時,回頭滿臉失望。

馬秋林知道她在等誰,可那位偏偏來不了,對兩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老馬實在理解不了,他笑了笑道:「餘罪今天真來不了,兩位同事結婚。」

「我知道了。」楚慧婕黯黯地道。

「呵呵,在北京要遇到合適的,就談上一個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這事馬叔真幫不上你啊。」馬秋林笑著道,停下腳步了,楚慧婕笑了笑,沒吱聲,告別時,老馬這慢性子才掏出一個小方盒子來遞給她,楚慧婕不解時,馬老笑著道:「他托我送給你的。」

楚慧婕訝然間開始拆了,兩人很熟稔的,好像不至於還託人送禮物,拆開了,一個漂亮的水晶球,裡面鑲嵌著一個玩耍的場景,六個人,一老五少,老人的肩上騎了一個,背後跟了五個,楚慧婕莫名地笑了,好幸福而恬靜地笑。

「這裡面有密碼?」馬秋林疑惑地問:「我怎麼沒看懂啊。」

「這是我爸領著我們四個孩子,多了一個。他告訴我,又多了一位哥哥。」楚慧婕笑著,小心翼翼地把禮物裝好,鄭重地抱在懷裡,告辭著,走向安檢,那是一個好欣慰的禮物。

馬秋林明白了,這是餘罪給予這段遺憾最好的注釋,他和楚慧婕揮手再見著,心裡在想著,遺憾,又何嘗不是一種美呢!?

心情頗好的離開航站樓,出了自動門廳時,一輛普通的民用轎車已經剎停在他身邊,駕車的,居然是許平秋,馬秋林上車坐定,老許好奇地問著:「師傅,這就是黃三那閨女?」

「對,現在已經是特種教師了,去北京學習。」馬秋林得意地道。車啟動時,馬秋林奇怪地問著:「我說,許局長,您這紓尊降貴的親自駕車,這是……」

「現在中央三令五申的,我敢開公車出來招搖么?再說我已經打了離退報告了,就等著光榮退休呢。」許平秋笑著道。

「你今年……你不和少峰同屆么?」馬秋林脫口而出。

兩人都喀噔了一下,許平秋道:「他比我小多了,我是知青下鄉勞動了幾年才上的工農兵大學,比邵兵山、少峰都大……哎,我們那一屆,沒留下幾個啊……」

「年齡到了?」馬秋林問,許平秋的黑臉,顯惡,不顯老。

「年底就夠一屆了……老伴這次逼著我去體檢,哮喘、脂肪肝、高血壓、心機還有點紊亂,您上回就說我腦袋銹了,我真不是腦袋銹了,是整個人都快銹了。」許平秋笑道。

馬秋林看看這位比他入行晚的弟子,指摘道:「你這是急流勇退,知道自己再無法站到比現在更高的峰頂了,所以以退為進。」

「進?可能么?」許平秋笑了,他笑著自嘲道:「這麼大個窩案,怎麼可能還提拔窩案發生地的公安領導?哪怕是清者自清。能全身而退,沒有被捎帶進去,我已經很知足嘍。」

聽到此處,馬秋林向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贊道:沒銹鈍,還明白著呢。少峰是真糊塗。

說起這茬,許平秋卻是揣摩到了馬秋林的胸襟,即便被打壓過,現在似乎並沒有什麼恨意,多得只是濃濃的同情,不獨是他,老校長王嵐因為這事已經中風不起了,人間的悲歡離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