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騙你先商量 第99章 山崩天裂

嘎聲計程車剎停了,司機回頭對餘罪說著:「兄弟,就這兒下唄,過不去了。」

沉思中的餘罪被驚省,掏著車費,那計程車司機提醒著:「喂,兄弟……您這樣,可不能過去啊。那不找揍么,別說我沒提醒你啊。」

「哦!?」餘罪一看,自己是正裝警服,想了想,這時候出現肯定是找抽的節奏。趕緊脫,衣服反過來疊好,裹著帽子,那計程車司機出於同情,給了他一個黑塑料袋,餘罪這才小心翼翼地下車,遠遠看著錦澤苑大廈的方向。

亂了,距大廈還有兩公里,已經亂像紛紜了,聚在大廈門口的,擠搡在門廳里的,在街頭排著隊的,有的說著說著已經鼻涕眼淚長流的,湊近一聽,卻是痛不欲生地哭訴:五十萬吶,老子抵押房借的錢,要不回來,今兒非從樓上跳下來。

這哭都沒人同情,怕是觀者不比他好受多少。

至於星海垮台,募資人跑路,已經騙走N個億的討論,已經是不絕於耳了,餘罪慢慢地走著,甚至在人群中發現了有熟悉的人,不知道是哪個分局,哪個派出所打過照面的人,他下意識地躲開。

手機鈴聲又響,掏出來看時,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接聽著,一聽就聽到了哭聲,聲音響起來了,對方道:「我是薛榮華……安安媽媽。」

「薛阿姨,安安怎麼了?」餘罪好奇地問。

「安安沒事……是我的事。」薛榮華的聲音。

「我提醒過你了。」餘罪平平地道,意外地不覺得有什麼同情。

「謝謝……拜託你一件事,要是我有什麼事了,幫我照顧安安……我……」

餘罪聽到了嚶嚀的哭聲,然後電話直接掛了。

他心一涼,知道這財迷媽估計沒幹好事,他裝起電話,又響了,再看是李逸風的電話,他接了,直接罵著,錢沒了找你爸去,你找我幹什麼?回老家,朝你爸多要點,反正也不是血汗錢。

「媽逼的,老子要和你絕交。」李逸風電話里吼了一聲,直接掛了。

又有電話進來了,還不止一個,餘罪摁了靜音,不想接聽了,這忙,恐怕他是幫不上了,他遠遠地看著現場,嘆了口氣,如是想著。

七八輛警車在緩慢地通過人車混行的街道,排在錦澤苑大廈的門口,車門洞開時,防暴警沿著門廳排成一道人牆,引領著一批背著背包的警察迅速進入,餘罪認出來了,是經偵支隊帶的隊,要對這裡封賬了。

警察的出現引起了更大的負面情緒,集資詐騙、募資人跑路要證實了,一群群一隊隊揚著合約,揚著拳頭,要往大廈里沖,哭聲、喊聲、罵聲,把這裡變成了喧囂的亂場,還有悲痛欲絕的,已經爬上了樓頂,剛剛振臂高呼一聲,就被早有防備的警察拽了回去。

為了以防事態的擴大,又一次動用了防暴大隊,沿著兩條街道戒備。

雖然對星海的責難不絕於耳,不過星海投資一直堅挺如斯,直到十六日經偵支隊聯繫,要求提供與太行融投相關的擔保資料時,才發現負責人戈戰旗已經聯繫不上了,而兩位助理,早就消失很長時間了,消息迅速傳開、擴大,到今天第一個付息日,沒有收到錢、通過手機銀行已經無法轉賬的投資者這才急了,齊齊湧向星海投資總部的所在地。

中午十三時,先期控制的星海工作人員,八十一名,被齊齊帶走,市局調出了三輛大巴,一個大隊雖然擋住了憤怒的投資者,可擋不住他們憤怒的情緒,鞋子、飲料瓶、石子蛋蛋,齊齊從人群砸向那些妙齡花季的工作人員,那邊是急得哭,這邊是嚇得哭,數來數去都是受害者,那些廉價雇來的女大學生,有的才進公司一個月,連工資都沒領過。

本無天災,都是人禍啊,今天終於應驗了。

餘罪蹲在街邊不起眼的地方,真正應驗了,而且還這麼快,即便你猜測到了可能的後果,可仍然被這樣的後果震驚得幾乎思維都停止了……

現場,回放在市局直聯的信息中心的屏幕上。

許平秋臉色發苦,開了三天會,拖了三天,明明能提前採取預防措施,臨了了還是啟動應急預案,出動大批警力維持現場秩序,此時他口袋裡還裝著肖夢琪提供給他的情況彙報,那像一個魔咒一樣,分毫不錯地預料到了今天的場景:募資人跑路,引發群體事件。

直到現在他仍然覺得很驚訝,一直以來他抱著一絲僥倖,那麼大的公司,不至於下作到敢做攜款潛逃的事,畢竟還有著龐大的實業和關係網,不至於捨得扔下。

可現在,恰恰與他的想法相反,不但跑了,而且跑得無影無蹤,助理、會計、負責人,齊齊失蹤。

於是就引發了今天的事,從上午九時到現在,有上千人聚集到了星海投資的大廈前,拿著近半年來簽訂的各式投資、借款協議,欲哭無淚,勸不開、趕不走,聯繫了數個小時,從區政府到市政府,沒有一個相關部門出面解釋。

「要出事啊。」

許平秋喃喃地道,辦公室他是不敢回了,電話接個不停,訪客絡繹不絕,甚至有他不少老戰友、熟人、同僚也投錢在星海投資,眼看著血本無歸,等著他這位公安局長給追回損失來呢。

他踱出了信息中心的辦公室,一遍又一遍巡梭,一支接一支抽煙,重新地審視了一遍肖夢琪提的彙報,這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兩個月前就看到過初稿,餘罪的,之後餘罪像強迫症一樣,每周總要遞上一份來,不僅給他,還給經偵支隊、省廳都遞,不過可惜的是,都不覺得這是問題,一致認為餘罪有病!

今天怎麼說?許平秋連這個電話都不好意思打給餘罪,已經調撥肖夢琪帶著一組重案刑警,去控制人了,兩個小時了,還沒有消息。

電話鈴聲,接線員匆匆奔出來喊了聲:「許局長,外勤電話。」

手機關了,就靠不起眼的信息中心在聯絡,他匆匆奔回去,接著電話,摁著實時轉播屏幕,看到了肖夢琪焦急一臉地在彙報:「……許局長,我們找到了戈戰旗的車,最後停車時間是前天晚上二十三時,之後再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現在我們找到他租住地住處,需要請示一下,是不是可以採取強制措施……」

「什麼時候了還請示。破開。」許平秋吼道。

肖夢琪一閃身,全副武裝的刑警架著液壓破門器,嘭的一聲,門開了,雙層門一破,眾警魚貫而入,然後齊齊瞪眼。

屋子裡桌翻椅倒,肖夢琪伸手擋住人,她蹲身,看到了地上的一個彈殼,然後順著這個方向,看到了牆上的彈洞,還在有地上已經凝固的血跡。

「都別動,保護現場,通知法醫,馬上現場勘察。」肖夢琪心涼到了冰點。

晚了,一切都晚了。

半個小時後,找到了公寓的監控,在昨天凌晨二時,監控拍下了一個兩名男子拖著人走的畫面,時間距離現在已經四十八個小時。

午後十四時,法醫初步檢測出來了,窗檯有攀爬的痕迹,屋裡有搏鬥的痕迹,還原的現場模擬是,兩個人攀爬進了房間,等著受害人出現,或是談僵了,或是受害人呼救,致使作案者開槍,並帶走了受害人,房間、門前地毯上均留下了血跡,樓梯的拐角,留下了明顯的拖拽痕迹。

武器是加裝消音器的,彈道檢驗,正是九二式,與14日槍擊案現場發現的使用武器同源。

但最大的突破來自於現場找到的一存儲晶元,疑似摔碎的手機里的,技術人員對晶元進行恢複還原後,發現了大量對話錄音、轉賬記錄,以及多幅實物拍攝照片,技偵還沒有對真實性進行進一步檢驗,就被通知封存。

命令是從省廳直接下達的,據非官方消息傳言,這個大起底的案子已經驚動上層了。

……

「最後一筆錢,是什麼時間轉出來的,昨天你不說還正常運作著嗎?」

餘罪有點焦慮地問魏錦程,從現場直接來魏總的辦公室里,老魏都快把大牙樂掉了,他看餘罪來了這麼嚴肅,嚇了一跳,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我還會黑那倆小錢?」

「不是不是……其他事,最新消息,是前天凌晨,戈戰旗好像遭到了襲擊,連人帶走的。」餘罪問,他狐疑地說著:「我現在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好像一切發生得比預料中快。」

「最後一筆錢早就轉出來了,出事應該是從昨天開始……理論上應該是這樣,他們不會把現金流全部抽干,會留一部分。」魏錦程道。

「是為了爭取離開的時間?」餘罪插進來了。

「對。只要賬戶里有錢,P2P平台會核實投資客戶的賬戶和密碼,自動支付的。每天有進有出,現金就維繫在一個平衡的數據上,而一旦撤資跑路,很快支付枯竭,危機就凸顯出來了。」魏錦程道,說到此處,他凜然看著餘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時機把握得真准啊,只差幾天……從龐氏騙局裡吸金,可比虎口拔牙難度大多了。」

「別拍我馬屁,幫我分析一下,這問題究竟在哪兒?」餘罪道。

「什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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